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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阿朱大爷

王诚的状态很差,双眼密布血丝,脸色异样的潮红。原因之一,是因为昨天淋了雨,开始发高烧了。原因之二,是他现在正在逃亡。一只色彩艳丽,卖相和鹦鹉有得一拼的大鸟,对王诚产生了兴趣。这大鸟不紧不慢盘旋在王诚头顶上,时不时袭击两下,却又不要了他的性命。那样子,简直就像戏耍蚂蚁的小孩。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此时此刻,王诚正趴在一滩澄澈的积水前,贪婪的大口吞咽着久违的淡水。这样的水坑,每当下雨后,就会存在一段时间。王诚的淡水来源,主要就是一些多汁的果实,早上收集的露水,以及下雨时积攒的无根水。至于湖泊,王诚倒是知道一个,不过那里面住着条蛟龙。别的猛兽都避之不及,王诚也不敢贸然去取水。

正当王诚喝了个半饱的时候,天空上的大鸟发出一声不满的尖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而下。等王诚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像条虫子似的,被大鸟老树虬根般的巨爪抓在了手中。正当王诚暗叫命苦时,那大鸟已经飞到百米高的空中,一撒爪子,将王诚抛了下来。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耳听着呼呼风响,王诚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被摔成一滩烂泥的画面,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嘭!”

不知是大鸟故意为之,还是王诚运气不错,落脚点恰好是一片茂密的杂草。就算如此,王诚也心下发苦。因为,他的确保住了性命,却发现自己下半shen完全失去了知觉。十有八九,是脊椎出毛病了。

暗叹一声我命休矣,王诚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父母妹妹的音容笑貌。暗暗希望这不过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那只大鸟见王诚趴在草垛上,半天没有动静,一扇翅膀来到其面前。不满的鸣叫两声,像是威吓般扑扇着翅膀。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左右是个死,王诚见这畜生又来戏弄自己,不由怒从心起,恶狠狠骂道:“日,鸟花子,你再鬼叫也没用,有种就给老子来个痛快。”

虽然没有听懂王诚在说些什么,不过一看王诚那凶恶的态度,大鸟顿觉威严受到了挑衅。尖鸣一声,狰狞尖锐的口器一张,就要吞了王诚。

王诚见自己命在旦夕,反而平静下来。诡异的冲着大鸟一咧嘴,拿出一朵碧蓝色的妖艳小花吞下。

而大鸟一见王诚吞下那小花,顿时硬生生止住冲势。一双颇具灵性的眸子中,满是惊骇之色。

“嘿,笨鸟,现在你要是还敢咬大爷一口,大爷就真……真……真服了你!”

一吞下小花后,王诚就开始头晕眼花。一句话没说完,本来异样潮红的脸色,就呈现出吓人的碧蓝色。口鼻耳中,也流淌出碧蓝的血迹。这种小花,是王诚无意间发现的剧毒植物。有次在觅食的时候,王诚看到一只被巨狼逼急了的兔子,毅然啃了一口这种蓝花。霎间,那兔子浑身雪白的皮毛,就呈现出诡异的碧蓝色。七窍,也淌出吓人的碧蓝液体。巨狼见状,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物,竟然掉头就跑。

在王诚被这只大鸟盯上的时候,就顺道采了几朵蓝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言归正传。眼看王诚服下了剧毒,命在顷刻,大鸟也惊骇欲绝的时候。一道金光,突然贯穿了大鸟的身体。霎间,那大鸟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叫,冒着白烟,化为了一滩脓血。甚至那那滩脓血,也腐蚀了一大把杂草,土壤后,才善罢甘休。

就算命不久矣的王诚,看到这一幕,也惊得目瞪口呆。蓦地,王诚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大鸟不是离他相当近吗,按说大鸟化成的霸道脓血,理应波及到他才对。怎么到现在,他还有意识。而且,那滩脓血,似乎离他有好一段距离的样子。

扭动逐渐僵硬的脖子四处打量一下。王诚愕然发觉,一根大腿粗细的舌头正缠在腰间,将他提在半空中。而这舌头的主人,却是一只通体朱红,有着双金灿灿硕大巨眼,体积足有卡车大小的青蛙。

想要开口说什么,王诚却觉得力气迅速自全身消失而去,冰冷的感觉以雷霆之势冻结了他的意识。最后,他似乎看到那古怪的大青蛙,正一脸惊喜地打量着自己。

当王诚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整洁的岩洞中。呆愣愣盯着岩壁发了半晌呆,王诚才记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顿时直挺挺坐起身来,傻乎乎掐掐自己的脸颊。感受到那纠结的疼痛,顿时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起来:“我……还活着!”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王诚混乱的思绪才平息下来。思前想后,他只能将自己还活着的原因,归功于那只朱红的大青蛙身上。

隐约中,王诚听到岩洞外传来朦胧的巨响。好奇之下,不由缓缓爬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走出了岩洞。一出岩洞,王诚顿时知道了那隆隆巨响的来源。岩洞不远处,赫然有条白练似的瀑布。

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山谷,王诚不由暗暗感慨,好一处洞天福地。只见这里古树虬结,草木苍翠欲滴,花果香气袭人。此情此景,让王诚情不自禁联想到西游记中的花果山水帘洞。

不过,王诚此时却无暇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神仙洞府。而是盯着一只朱红的大青蛙,露出囧囧的神色。

只见谷中几棵古树间,吊着条绿滕编制的滕床。一只通体晶莹剔透,若琉璃烧制而成的朱红大青蛙,正仰躺在滕床上。这青蛙此时肚皮朝天,穿着一条大裤衩。前肢枕在脑后,后肢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特大号烟斗,眼戴酷酷的特制墨镜。手边还放着特大号的橙汁,看样子正在晒太阳浴。

正当王诚被这大红青蛙雷电里外皆焦的时候。这古怪的青蛙深吸一口烟斗,一连吐出好几个漂亮的眼圈,发出深沉的声音:“醒过来了吗?蓝丫头这种天下天下奇毒,都让本大爷轻易化解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江昂江昂!”

“哇,哇,哇……妖……妖怪!”

虽然远远看到过蛟龙白虎,不过亲眼见到一只大青蛙口吐人言,王诚还是惊地一蹦老来高,指着大青蛙鬼叫连连。

比起没用的王城了来,这青蛙大妖怪无疑要有风度的多。丝毫不为王诚的大惊小怪所动,一只前肢像人手似的,灵活端起橙汁深吸一口,才酷酷地道:“虽然阿朱大爷我知道自己大名鼎鼎,玉树临风,到哪里都有粉丝欢呼尖叫。不过,你这小鬼头又不是美女,再怎么崇拜,阿朱大爷也高兴不起来,江昂。”

“阿朱……”

王诚彻底无语了。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妖怪,就碰到这么有个性的主。那酷酷的外表,自恋的性格,恍如黑社会老大的调调先不提。单单阿朱这个名字,就让王诚不知道怎么吐槽好。看过《天龙八部》的人都知道,阿朱乃是盖世豪杰乔峰的红颜知己。这里若是《射雕英雄传》的世界,那么百多年前很可能就是上演过《天龙八部》,阿朱也就实际存在过。一只朱红的大青蛙自称阿朱,不知道乔峰与阿朱知道,会不会诈尸?

“话说回来了,小兄弟伤势已好,打算何去何从?”

被大青蛙这么一问,王诚沉默了。若说打算的话,获得莫大神通,穿越回原来的世界,确定妹妹是否安全,一直是他的目标。看看这只有些怪异,却明显不凡的大青蛙。王诚一咬牙,学着仙侠小说中的做派,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什么都愿意做,恳请前辈收晚辈为徒。”

听王诚这么一说,大青蛙仿佛在思索什么,晃荡两下二郎腿,闷声抽两口烟袋。过了好半晌,才在王诚忐忑不安的目光中,开口道:“江昂,不是本大爷不愿收你为徒。而是本大爷天赋异禀,只需要吃足够的毒物,修为就会逐渐增长。人类的修炼方法,阿朱大爷是懒得去研究。”

说罢,挥出一道清风,将王诚扶起。而王诚,哪里反抗得了,只能任由那无形的力道将自己扶起。不管怎么说,听大青蛙这么一说,王诚还是大为失望。失望归失望,王诚还是诚恳着躬身谢道:“多谢前辈了。不能拜前辈为师,是晚辈福缘浅薄。”

见王诚失落的样子,青蛙似乎大为不忍,叹息道:“虽然不能收小兄弟为徒。不过你我大为有缘,小兄弟大可在我这洞府盘恒数日。”

听青蛙这么一说,王诚不由精神一振。外面毕竟妖怪纵横,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光看这青蛙霸占这么一块洞天福地,却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捣乱,王诚就知道,这青蛙肯定是一了不得的大妖怪。能在这样的大妖怪巢穴中定居,小命是保住了。

还没等王诚高兴起来,青蛙却又开口说话了:“不过阿朱大爷是玩毒的祖宗,本大爷要是不收敛身上的毒性,通常人类只要一不小心看到大爷我尊贵的身体,就会烂掉眼睛。小兄弟你要注意,这山谷对你来说,可谓危险重重。比如你脚边那颗深紫色小草,就是上千年份的断肠草。再比如你身后的那朵不起眼的小红花,就是比小兄弟服下的蓝丫头毒性更猛的烈日红。江昂,那边那颗古树,就是阿朱大爷引以为豪的一株上古奇毒……”

大青蛙兴致盎然的为王诚讲解谷中的种种骇人听闻的毒物,王诚听得是冷汗直冒,心下发虚。

“江昂,忘了和小兄弟说。阿朱大爷这幅墨镜,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法宝。阿朱我天赋异禀,普通修士被我双眼一瞪,就立刻化为一滩脓血。哎,要是哪天阿朱大爷不小心忘了戴墨镜,不小心瞅小兄弟一眼,那可真是罪过了!”

听着大青蛙在那里自我吹嘘,王诚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化为一滩脓血的艳丽大鸟,越发坐立不安。

“天色不早了,阿朱大爷正好抓到几条肥大的千年蜈蚣。小兄弟别客气,一起来享用吧。”

对于早就打退堂鼓的王诚来说,这句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听要吃千年蜈蚣,王诚立刻心下发毛,恭恭敬敬躬身道:“不劳前辈破费,晚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早返回人类社会的好。”

“江昂江昂……既然小兄弟心意已决,阿朱大爷也不多说什么了。从这里一直向南走,不出半个月,就有座城市。”

听大青蛙这么痛快就放过自己,王诚总觉得这厮刚才说那么多吓人的话,似乎是故意赶他走一般。然而,还没等王诚来得及腹诽,蓦地觉得嘴里多出一核桃大小的异物,下意识的一搅舌头,吞咽了下去。回过神来,感受到残余在口中的淡淡腥臭,这厮不由大为惊慌。生怕自己吞下了什么厉害毒物,死的不明不白。

“小兄弟不必害怕,刚才是阿朱大爷不久前击杀一条异蛇所得的蛇胆。虽然对本大爷没有什么用处,小兄弟却正好用得着。你我相识一场,就算本大爷送小兄弟的饯别礼了。”

听大青蛙这么一说,王诚也确实感觉到身体没有异样。反而从肚子里传出一阵暖烘烘的气息,说不出的受用。虽然对方是妖怪,无故受了人家这么多恩惠,王诚心下还是谨记住这份恩情。真心诚意的对着青蛙躬身行礼:“前辈保重。”

说罢,毅然转身离去。而青蛙,仿佛不擅长应对离别这种伤感场面,默不作声地装睡。

王诚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那朱红的大青蛙一个鲤鱼翻身,自滕床上跃下。一反世外高人的风范,抱着肚子江昂江昂大笑,那叫一个得意。边笑,这妖孽还摆出小人得志似的嘴脸喋喋不休:“王诚,没想到你这小子也有这么一天。江昂……江昂……刚才那一口一个前辈,真叫一个舒坦。嘿嘿,要不是怕制不住你这怪物,阿朱大爷还真想收你为徒呢。江昂……爽也爽过了,加紧修炼,要不然那煞星修炼有成,非回来拆了阿朱大爷炖汤不可。”

语毕,这大青蛙懒洋洋的躺回滕床。拿出一卷古卷,哼哼着小曲研究起来。若是有认识古修道文的修士在这里,一定认得出古卷上的四个大字——北冥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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