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沫注意到老人本来闭着眼睛神情痛苦，听那个男人说完话后就撑起手臂像是想要起身，可努力了两次，他连坐起来都不行。
从头至尾，他没有呼天抢地，没有叫痛，甚至话都没说一句。
宋以沫下意识的就想上前去扶，翟慕杨按住她肩膀，对她微微摇头。
宋以沫咬咬唇，没有再动作。
翟慕杨低头在她耳边道：“打电话报警。”
宋以沫一摸口袋，摇头，“没带手机。”
真巧，翟慕杨也没带，仗着个子高他看了下周围，这个地点是个交叉路口，本来就是逼仄的双行道，后面的车一抢道这会就已经被堵住了。
附近也没有看到治安亭，除非报警，不然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处理。
可这会，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就是没人想着要打个电话。
“我去拿手机报警，你别乱动。”
“……恩。”
叫嚣声又起，“我说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叫你让路呐，还想赖在这不动了？以为这样我就会给钱了？告诉你，做梦！”
老人还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男人越加怒不可遏，抬起脚就要踢，大概是怕踢出毛病来收了力道在老人身上踩了踩，“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啊？”
宋以沫离得近，分明看到老人眼露痛苦，额头上冒出汗来，她心里一咯噔，讹钱的人她见过，这个老人，真的不像。
大哥怎么还不来，宋以沫想上前又不敢，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惹事。
“老头，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气得脸都红了，说完这话就冲着周围的人道：“各位给我做个见证，不是我不讲道理，是这人太不知道见好就收。”
这时也有看热闹的说话了，“我看老人情况不太好，你还是赶紧打个120吧。”
“屁，皮都没擦掉一块哪里像个有事的样子，我的车子根本没有碰到他。”
“人家就不能是内伤？”
“我看他好得很。”男人袖子一挽就要上前把人弄走，宋以沫急了，忙上前挡在老人面前，“先生你等一下，我看老人情况不太好……”
“看吧看吧，同伙出来了吧，早听说你们这些专门讹人的是团伙做案，今天还真让我见着了，怎么着，让你这个漂亮大姑娘出来好让我多出点血？我说你何必赚这个钱，只要舍得下脸，有的是来钱的门路。”
“嘴巴放干净点。”翟慕杨黑着脸推开看热闹的人上前来，“龌龊的人眼睛看的心里想的都是龌龊事。”
“你……”
翟慕杨看都不再看他，将以沫拉到身后挡住，“不是叫你别乱动？”
“他要动手，我看老人应该是伤着了，怕一个不好会加重，所以……对不起。”
翟慕杨无奈，但是心里却半点不意外，要是以沫冷眼看着不管他才会觉得奇怪，“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别着急，我打了110和120，马上就会来人。”
宋以沫立刻抬头看向大哥，确定大哥没有生气后讨好的挽住他的手臂摇了摇。
大肚子男人还在那里嚷嚷，“你们他妈就是一伙的！”
宋以沫隐隐闻到了酒味，懒得再理他，蹲下身去把勋章一一捡起来放进老人的口袋里，低声问，“老爷爷，您忍着点，医生马上就来了。”
老人看着她的眼神很和善，没有说话，就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含蓄又质朴。
医生比警察来得快，把人抬上车后就问，“谁是事主？”
所有人都指向大肚子男人。
男人面色一红，“我根本没撞上他，别想赖我当冤大头。”
说完男人就上了车，救护车停在靠边的地方，前边又没了障碍物，他发动车子往人行道上驶去，围观的人连忙让开，车子颠颠的跑了个没影。
宋以沫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子跑远的方向，竟然跑了？就这么跑了？他当这么多人都是死的吗？
有人带了头，后面的车也有不少跟着上了人行道，没多会路竟然通了，翟慕杨回头看了一眼，“以沫，我们堵住后面的车了。”
“大哥，我想跟去医院，我把那车的车牌号码记下来了，一会警察来了我把车牌号码告诉他们，那人跑不了。”
翟慕杨点点头，“你去救护车上，我开车在后面跟着。”
没想到大哥会这么痛快就同意，宋以沫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大哥一眼，可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小跑着上了救护车，对医生道：“我会给老爷子办住院手续的。”
有人办手续就好，医生也不多问，救护车一路呜哇呜哇着风驰电掣的往医院开去。
翟慕杨只比救护车慢了一步，把包递给以沫，“我去办手续，你打电话回去和姥姥说一声。”
“好。”
大哥一走宋以沫就垮了脸，先给姥姥打了电话说要晚点回，然后拨给了苗苗，那边正闲着，开口就问她在哪。
“在医院，放心，没人生病。”先安了苗苗的心，宋以沫一口气把刚才的事给说了，“你说我是不是又管闲事了？”
“你要不管才奇怪了，不过这种情况我碰上了也得管，不然真让那个男人去动了老爷子？说不定人家是内伤呢？动了不就坏事了吗？你在纠结什么？觉得自己管得不应该？”
“也不是，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总在多管闲事，唉，怎么什么事都让我碰上了呢？”
“谁都有机会碰上，不过大多数人都会和那些围观的人一样看个热闹就算数，不是谁都有那个闲心去当老人，当然，也是怕惹上麻烦，不是谁都有你那么有钱的。”
“苗苗，你确定不是在笑话我？”
苗芷若大笑，“我只是说了实话，不过沫沫我警告你啊，这事绝对不会成为你找借口不回来的原因，要是你不能按时回来，绝交！”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才当一个月兵呢，怎么就越来越没个女人样了，要不收敛点，回去后苗妈指定收拾你。”
“她早晚要适应的，趁着年纪还不大快适应了吧，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说了一会，挂了电话时宋以沫心里那点纠结早就没影了，不就伸把手嘛，不算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