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什么事,吓我一跳。”宋姥姥轻拍她一下,“多大点事,哪用得着去医院,姥姥心里有数。”
“不行,必须去。”宋以沫非常严肃,口吻也非常严厉,不过脸太嫩,看着实在没什么威严。
宋姥姥看着就忍不住笑,“真的不用去浪费钱。”
“一点也不浪费,姥姥,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我很害怕……”
想到那些一个人的过往,宋以沫就慌的难受,抱着老人肉肉的腰哽着声音道:“姥姥,我想你陪我很久很久,我想你看着我结婚生子,就像其他人家那样,我工作忙的时候你会帮我带孩子,我晚回家了有个人唠叨我,有人心疼我给我想着法的做好吃的补身体,姥姥,只有你才会这么疼我,这世上就这么一个会打心底里心疼我的人,我一点点险都不能冒,您就当是安我的心好吗?”
宋姥姥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她要现在闭了眼真会死不瞑目,可是,“以沫啊,姥姥知道你孝顺,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家攒的那点钱是不能动的,你成绩好,一定会考个好大学,姥姥得给你存够学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念书,姥姥的身体姥姥心里有数,不会有大问题的。”
“我知道您担心钱。”宋以沫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拿出存折打开摆到她面前,“我有钱。”
宋姥姥看着那个数字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戴好眼镜放远了仔细数了数,真是五位数!她省吃俭用省的那点钱也比这多不了多少。
“哪来的?谁给你的?以沫,你可不能做坏事!”
“您跟我来。”宋以沫拉着姥姥来到已经打开的电脑前,点开一个个网页和她细说。
“您看,这是一个写小说的网站,这一本是我写的,看到这个打赏没有?我给您打个比方,前段时间有个马戏团来我们这里表演,有人看得高兴了就会丢钱进去,我这个理解起来和那个意思差不多,也是别人看我写得还可以赏给我的,这个一百点代表一块钱,这个是五块,这个是八块,数字越大就代表最多,这些钱由我和网站对半分,存折上这些就是分我的那一半。”
宋姥姥也是念过书的,宋以沫讲得也细,她慢慢的就理解了,低头看了眼折子上的数字,“这么多……国家不会管吗?”
“本来比这个数还要多一点,我已经交过税了,给国家做贡献了呢!”
“所以你要买电脑就是为了在这上面写……小说?”
“恩,我无意中知道有这条赚钱的门路,平时老师也总说我作文写得好,我就试试了。”宋以沫含含糊糊的带过去,“我也没有占用很多学习的时间,期中成绩您也看到了,我分得清轻重,一定考个好大学给您长脸。”
年级前二十名,这个成绩当然不差,可老太太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这钱来得这么容易有些烧手。
宋以沫蹲到姥姥面前,由下而上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恳求,“姥姥,我就想让您对自己好一些,什么都省给我,自己却连双袜子都是缝缝补补的穿,几年都买不上一件新衣服,我要不在就腌萝卜插菜子的对付一顿,姥姥,我心疼,就像您心疼我那样,我也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您,我想让您挺直腰板给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看看,您不会总养出白眼狼来,他们不好不是您的错,是他们自己长歪了,您和姥爷都是最好的人,我就是您二老养出来的,我一点不坏,姥爷孝敬不到了,我就双倍的孝敬您,让其他人都羡慕您,让那些嘴巴不干不净的人自打嘴巴……”
宋姥姥眼泪双流,一把拉起宋以沫用力抱住嚎啕大哭,仿佛想将这些年的难受心酸全给哭出来一般的用力。
那一双儿女就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明明她和老伴没亏过他们,尽最大的努力给他们好的,以他们这样的家庭,供出来两个中专生多不容易,最难的时候她和老伴真是什么苦都吃过,眼看着两姐弟都工作了,他们才算舒了口气。
她和老伴都有退休金,虽然不多,养活自己却也够了,根本就没想过要儿女回报什么,可他们不用儿女养和儿女根本不打算养他们怎么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
宋怡结婚离婚,将女儿往她这一丢,连句话都没有就不见了人,那时候以沫才多大点,两岁多不到三岁,他们也狠得下心,一个个的不要说钱,人都没回来过。
老伴气得死都没闭上眼,她掉了多少眼泪,想都不敢多想,就怕坏了这双眼睛成为以沫的拖累。
她的以沫这么乖,这么争气,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宋以沫也没忍住眼泪,她说的这些是她上辈子想做而没有做到的,在心里想了太多年,所以才会那么执着,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好一阵后宋姥姥才哭痛快了,粗糙但是温暖的大手轻轻擦掉孙女脸上的眼泪粗声道:“姥姥去,明儿一早我们就去市里,姥姥要活他一百岁,让那些人都看着我孙女有多孝顺,将他们那些烂泥糊不上墙的比到地底下去。”
“恩。”宋以沫用力点头。
祖孙两人看着对方红脸红鼻子红眼睛的样子同时笑开了,宋姥姥拍拍孙女的手,“早点睡,明天要折腾一天,没有精神不行。”
回到自己屋里,看着书桌上摆着的黑白老照片,老太太拿起来轻抚上面年轻时的老伴,“以沫有出息了,要是你能活到现在该多好。”
想到老伴,老太太干了的眼泪又往下掉,那两个畜生,明明早就送了信过去,老伴硬拖了两天都没等回人送终,死得有多不甘心。
他们家这个情况,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说老宋家专出白眼狼,以沫再听话,当面待她再好,一背过身还是会有人说这指不定就会是个小白眼狼,她听着那样的话又难受又怕,怕以沫真的应了他们的话,变成宋怡宋智那样的人。
现在她不担心了,她的以沫和那两个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