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见韩翃面带微笑站起身,不禁问道:“这位夫人好相处吗?”她曾经见过两位正夫人,一个是柳府的李氏,不能容人,找个机会便会为难母亲,另一个是张玉东的夫人王氏,笑里藏刀,实则异常狠毒,拿人命当儿戏。如今又要见到李生的夫人,虽然李生为人正直,潇洒豪放,但想当年她的父亲也是一个好人,可他们母子三人还不是要看李氏的脸色过活,所以不免心中惴惴,韩翃是她未来的相公,这种问题她想也没想便说出口问他。
韩翃听柳云说出这种事情问他,竟好像把他看作家人一般,再看她清澈的双眼正充满信任的看着自己,心中奇怪,是不是因我和李生关系密切,她此时嫁给了李生,连带着对我也亲近起来?评说别人的夫人本不应该说,但她如此信赖自己又不能不说,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李夫人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依你的性子一定能和她相处的很好。”见柳云听了他的话紧张的神情放松了许多,心中陡然对她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意。
这时就听外面李生的声音说道:“贤弟,幽兰,我带夫人来看你们了。”
柳云站在韩翃身边,听到李生的话,不自觉的靠近了韩翃,如果这位夫人真得如他所说是个性子温柔之人自然好,但若是李氏王氏一流,自己该怎么办呢?况且因为自己李生一次就花了五万两银子,她欠李生太多恩情,自然不想得罪他的夫人,她心中忐忑,觉得还是站到韩翃身边要踏实一些,韩翃见她不自觉得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普通朋友,他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轻轻说道:“你放心,这位李夫人真得是个很好的人,不用害怕。”他的话让柳云心安。这时李生和夫人在几个丫鬟的陪伴下来到了院中,韩翃赶忙迎上去,“见过嫂夫人。”
柳云也赶紧行了个万福,“幽兰见过夫人。”只听那李夫人说道:“贤弟,你又多礼了。”然后走到柳云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扶起来,上下打量她,“你与别人不同,不用礼数这么多。嗯,嗯,果然好姿色,李生都对我说过好几次了,说你不仅容貌绝佳,而且琴技高超,我早就想见你一见,但那章台街我不方便去,今天幸亏李生把你接了来,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柳云也在暗中打量她,见这位夫人一身青衣,略施脂粉,皮肤白皙,一双灵动的眼睛笑意盈盈,柳云自小看李氏母子的脸色长大,最会看人是否真心对她,眼见李夫人笑语声声,不像是装出来的,她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她口口声声喊李生的名字,更是惊讶,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怎能叫夫君的名讳呢?听夫人夸赞她,她赶忙说道:“夫人,您谬赞了,我并没有李员外说的那么好,如今到李府,也是迫于无奈,望请夫人不要见怪。”说着又拜了一拜。
李夫人一笑,“幽兰,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见怪?说真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刚来,不了解姐姐,其实我和李生一样爱听乐曲,所以听李生夸你琴弹得好,我才着急见你一面,如今总算了解了我的一桩心事,以后你要长住在李府了,我怎能不高兴?”她拉着柳云的手坐在石登上,李生和韩翃也坐了下来。李夫人看了一眼韩翃,“贤弟,听李生说你又要辞行,我可不答应,如今咱们府中又多了幽兰,你就更不能走了,刚才李生大概给我说了一下幽兰的事,说要她冒充你心上人柳云的身份进府,纯粹是粗鲁人的主意,我坚决不同意,要我说,你们都没有为幽兰和柳云二人真正考虑,想想咱们李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若是让幽兰冒充柳云,将来传扬出云,人们会说柳云一女嫁二夫,又嫁李生又嫁韩翃,那时幽兰和柳云两人岂不名声扫地?所以不准用你们刚才的主意。”这一番话说完,三人都点点头,柳云听到她说这是粗鲁人的主意,不由心中暗笑,想那李生也是好意,试探韩翃对她的态度,但确实没有考虑成熟,这只会让事情更糟,韩翃也松了口气,虽然他同意了李生的想法,但除非他永远不来长安,要不这事情传出去对柳云肯定有影响。李生哈哈一笑,“夫人,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行就算了,你若有更好的主意说来就是。”
李夫人说道:“我的主意比你们的可要强多了,我要认幽兰为义妹,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好的身份入府,你们说可好?”李生点点头,“夫人的主意的确是比我的好,那就听你的,你就收幽兰为义妹吧。”柳云赶忙站起,“这怎么使得?我怎敢高攀?”李夫人拉住了她,“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就听姐姐的,从今天开始,我就对外说你是我的妹妹了。”她又低头沉思道:“只是现在若让幽兰嫁给李生恐怕不妥,虽说是侧室,但也不能委屈了义妹,不如你且在府中住着,等我给你先个好日子,再正式迎你进府。嗯,我看九月初九就不错,那时你的事情也不再引人注目了,嫁给李生正好。你们说呢?”李生接道:“夫人考虑的周全,就听夫人的。”他又转头问柳云,“幽兰,你觉得怎样?”柳云冰雪聪明,一听他二人一唱一和,就明白夫人已然知道她和韩翃的事了,她低头说道:“幽兰既然来到李府,自然听从员外和夫人安排。”
只有韩翃被蒙在鼓里,听他们夫妻说九月初九再让李生迎娶幽兰做侧室,心中奇怪,现在夏天还没到,还有将近半年才到九月,这半年中要幽兰就以夫人义妹的身份在府中住的,虽说无可厚非,但他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这时就听夫人说道:“妹妹,姐姐就想听你弹琴,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再弹一遍李生当初着迷的落花飞让我听听。”柳云笑笑,“夫人有命,我自然遵从,只是我没有把琴拿来。”
夫人一笑,“好说,小月,去叫人搬一把琴来给我妹妹弹。”只听丫鬟中有一人答应一声,出去了。夫人又回头对柳云说道:“妹妹,我既然已经收你为义妹,就不能叫错了,以后可不能再叫我夫人,你要叫姐姐才是,知道吗?”
柳云答应一声,心中感到一阵温暖,想不到这位夫人和李生一样帮助她和韩翃,自从她家破人亡后,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但也得到了许多好心人的帮忙,她低低地声音喊道:“姐姐!”李夫人大声答应一声,将她搂在怀中,“好妹妹,李生早就告诉了我有关你的事,你是个可怜人,但从今天起,李府就是你的家了,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你不用像以前活得那样小心,我也会像亲姐姐一样待你。”听到这样温暖的话,柳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李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又为她擦去泪水,“好了,不要哭,姐姐还等你弹琴呢!”柳云正自感动,却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由笑了出来。
李韩二人见她们姐妹情深,自然高兴,李生道:“以后咱们四人每日在这弹琴说话,岂不美哉?”
李夫人也道:“不错,贤弟,除去李生,你和幽兰是最熟了,我和李生事情多,你且先不要走,多陪陪幽兰,我们也会派也更多的人寻找柳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