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的话却换来他一声低笑,宠唯一恼羞成怒,冲进盥洗室,狠狠灌了两口水,看着镜子里容颜娇媚的自己,又捧了冷水洗了脸,才逐渐冷静下来。
刷了三遍牙才出来,坐到沙发旁,越想越不对劲,手机没有信号,别墅里电话也拨不出去,裴轼卿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困在这里!
步出房间,她走到楼梯口,对裴轼卿道:“我明天要回去。”
裴轼卿回过头来,“我以为你会要求马上回去。”
“可以吗?”宠唯一蹙眉。
“不可以。”裴轼卿沿着楼梯上来,高大的身躯携带着压迫力,他错过她身边,“说好了,明天回去。”
宠唯一看着他的背影,眼瞳里闪过一丝莫名,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宠:三十岁的男人真难懂。
墨: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才能懂。
裴:……
飞机平安降落,宠唯一借着来来往往的人几下挤出了裴轼卿的视线,从兜里摸出手机低头按下罗茂的电话。
刚抬起头来,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只看到眼前黑色衣衫一闪而过,鼻子就传来一阵剧痛,她捂着脸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没关系。”那人扶了她一下,随后离开。
宠唯一的动作顿住,思绪也跟着僵住,脑子里回荡着方才那道声音,任何情绪都没来得及释放,她便猛地转身,目光颤抖着在人群里寻找!
是他的声音!是他的声音!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外套……宠唯一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满脑子满世界都是穿黑色衣服的人,拨开人群找着刚才的身影。
裴轼卿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扣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说话,宠唯一却转过头来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甩开他的手迅速往回走。
黑色的外套……是他!
宠唯一快步追上前往登机口的那个黑衣男人,那两个字就卡在喉咙里,是他吗,是他吗?
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她兴奋地张口,然而转过来的却是一张陌生而茫然的脸,巨大的失望席卷而来,她松开手,低声道歉。
“一一?”裴轼卿复又拉住她。
宠唯一闭了闭眼睛,回过头来微微笑道:“认错人了。”
裴轼卿点头,“车子已经到了。”
一路沉默,宠唯一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出了神,裴轼卿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却被她的模样弄得阴郁在心,直接吩咐司机去了婚纱店。
车子停下后,裴轼卿率先下了车,宠唯一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他面色不善的侧脸,正忖他在不高兴什么,下车却看到同样一脸阴郁的江慕瑾,再看看前面的婚纱店,她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
“慕瑾!”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打招呼。
江慕瑾等了裴轼卿一个小时,眼见着就要破功,调头看到了宠唯一,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冲到了她面前,顾不得裴轼卿在场,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宠唯一,你别放我鸽子!”
宠唯一满脸无奈,轻推着她,“放心,我绝对会让你嫁不出去的。”
江慕瑾满意了,又从裴轼卿身边走过,冷哼了一声,径直进了婚纱店,进门就道:“把你们店里最贵的婚纱拿出来!”
宠唯一对裴轼卿笑笑,“裴叔叔算是破财消灾了吧?”
裴轼卿面无表情地朝店里走去,宠唯一扯了扯唇角,老实跟在他身后。
一进去,江慕瑾就拉着她去给自己选婚纱,嚷嚷着是收的利息,宠唯一看着赏心悦目的婚纱,也就仔细挑了起来。江慕瑾看着她修长的背,退到裴轼卿身边,淡声道:“想看她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吧?”
裴轼卿放下杂志,眸光一转,道:“她还太小。”
江慕瑾和他一块儿长大,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承认自己的心意,既然承认了,那就离动手不远了。
“冬天就十八岁了,也不小了。”江慕瑾勾勾唇,虽然比起他是小很多。
裴轼卿微微一笑,看着宠唯一的眼神愈发炙热。
江慕瑾无声笑笑,去到宠唯一身旁,取过她手里的婚纱,“就试这件吧!”
“我去帮你。”宠唯一也跟着她走进试衣间。
试衣间里,江慕瑾将婚纱一放,转身抱臂睨着宠唯一。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宠唯一抚着婚纱,“婚纱很漂亮,你穿上一定更漂亮。”
江慕瑾“啪”地一声按下婚纱,严肃地看着她,“唯一,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宠唯一敛了敛笑意,“你和秋缚怎么样了?”
江慕瑾神色一僵,摩挲着婚纱上的蕾丝,有几分失落和失望,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道:“我会不会是年老色衰了?”
宠唯一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三分妩媚七分风韵的女子,指尖擦过她的眉眼,道:“瞧瞧你自己,这么美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在秋缚身上吊死?”
“你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吗?”江慕瑾眸色疲惫。
“不能,”宠唯一侧头对上她的视线,“但是秋缚喜欢的女人已经死了。”
江慕瑾一震,“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个女人是裴叔叔的女朋友。”宠唯一松开手,淡淡道:“可惜了,已经死了。”
她说的是轻描淡写,但江慕瑾分明在她极轻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裴轼卿的心思她知道吗?
“唯一,你喜欢四少吗?”
宠唯一将婚纱捧过来在她跟前比划着,随意道:“喜欢啊……又喜欢,又痛恨。”
江慕瑾对三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两个人的关系急剧恶化是瞒不住外人的,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裴轼卿和她……真是让人摸不清。
“别试了,”她握住宠唯一的手,“反正又不是真正的结婚,随便挑一件就行了。”
宠唯一正了正色,略显担忧地道:“慕瑾,如果秋缚不来的话……”
“我也不会和四少结婚的。”江慕瑾抓住她的双臂,“唯一,你要帮我!”
“到时候可能有点难看,我希望你能忍忍。”宠唯一笑容恬淡。
江慕瑾笑出声来,“我还怕什么丢脸,因为你和四少,我一辈子都差点搭进去了。”
“让你看清楚一个男人,这样也很划算。”宠唯一没有丝毫歉意。
江慕瑾忍不住道:“唯一,有时候觉得你挺可爱,有时候又觉得你挺讨人恨的。”
宠唯一笑着往外走,“就当做是夸奖了。”
婚期好歹是来了,蔷薇园的佣人们一大早就起来布置了,宠唯一自然也没能睡成懒觉,早早就被宠正宏派来的车子吵醒。
吃完了早饭才走出去,除了婚车后面跟着的车队全副武装之外,旁边还有一辆单独的车子,车门旁边电线杆似的站了两个人,面无表情地道:“小姐,首长吩咐我们接您过去。”
裴轼卿还在饭厅里,吃着所剩无几的早餐,心思却全飞到了外面。
宠唯一撇撇嘴,跑到饭厅的雕花窗户前对裴轼卿挥挥手,笑道:“裴叔叔,我在教堂等你。”
她的车子刚走,翟薄锦几个人就到了,一下车就嚷嚷着今天要好好闹洞房,被裴轼卿一个冷眼刹住后,故作无辜地道:“四少,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啊!”
裴轼卿看了三人一眼,“算不上,等我换衣服。”
翟薄锦耸耸肩,这样的场景这是第四遭了,可没哪一回他不是板着个脸,以前他不知道原因,充其量就以为娶了个没感情的女人,没有高兴不高兴一说,现在他知道了,因为他想娶的,另有他人。
目光转移,他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秋缚,微微摇头。
裴家的人结婚,人是不敢少来,B市最大的教堂也坐不下这么多人,两旁的过道也摆满了椅子,密密麻麻地挤着。
裴耀海坐在第一排,这次的婚事是裴轼卿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不同前三次,裴家的三个儿子这次也一并到齐了。龙生龙凤生凤,裴耀海的优良基因他四个儿子可是一个都没落下,除了人长的英俊,大儿子裴亦庭稳重优雅,二儿子裴尔净潇洒不羁,三儿子裴善原文质彬彬,裴轼卿则更不用说了,冷冽与优美的完美结合,腹黑而多城府。这样的一家子,放在哪儿都是吸引人眼球的,何况还有两个黄金单身。
宠唯一远远望着前方的人,噙着薄笑,她倒觉得,与其说裴轼卿腹黑,不如说他闷骚。
宠正宏自然也坐在第一排,身为娘家的江家反而要居其次,旁边给宠唯一留了位置,她却跑到了最后一排,宠正宏拿她没办法,只能让人好好看着。裴家的人全到了,今天她要是抢了婚,蒙混过关那套就行不通了。
裴轼卿站在神父旁边,看似眼神放空,其实牢牢锁着那道靓丽的身影,看到她不动声色的笑容,他微微蹙了眉,有种不好的猜想,如果秋缚不站出来,江慕瑾不敢悔婚,她输是输了,但却未必会兑现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