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唯一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人,道:“被个讨厌的人摸过了,不想穿了。”
裴轼卿嘴角动了动,不置可否。
“四少,”艾顿迎上来,手里的香槟还冒着气泡,他站定时不着痕迹地看了宠唯一一眼,留意到她身上的裙子,笑容不觉深了一些,“四少,谢谢赏光。”
“哪里,”裴轼卿客气道:“沃尔什老先生的大寿,再忙都要出席。”
在裴轼卿面前,他还知道收敛,目光再没有从宠唯一身上划过。
“我去招待其他客人,裴四少请自便。”他说完便举步离开。
艾顿游走在客人之间,看似谈笑风生,但放大了看,这里由始至终都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唐氏、沃尔什家族、聂家,还有裴轼卿,光这四方,就足以让这个名为祝寿的宴会紧绷起来。
艾顿在苏廷煜面前停留了一会儿,又和聂家点头打过招呼,随后就离开了宴厅。
宠唯一往聂戎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聂家来的为什么不是聂重溯?”
“聂重溯也来了,只是没有出来,”裴轼卿顿了顿,道:“待会儿他肯定会现身。”
聂戎身边跟着他的三个助手,其中那个女的怎么看怎么碍眼,就算隔了这么久,宠唯一也不会忘记罗卉嚣张的样子。
别开目光,她的注意力被一道白色的影子吸引住,凝神一看,竟然是阿瑞斯,他竟然又从聂重溯手里逃出来了?还是聂重溯特意放了他?
很不想打上照面的一个人,脖子上的齿印虽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但每每想起这个人,宠唯一还是会觉得心悸!
阿瑞斯的笑容可以算得上妖娆,宴厅里行走在黑白两道的人有不少都喜欢男色,他这样招摇过市地走出来,已经惹来了不少觊觎和恶心的眼神,而他自己还仿若不知。
阿瑞斯直直朝宠唯一走过去,弯腰握起她的手,低头吻下去,还道:“小不点,好久不见。”
不等他碰触到自己,宠唯一飞快抽回了手,冷声道:“我希望这辈子都见不到你。”
“显然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了。”阿瑞斯并不介意,目光却转移到了高大的裴轼卿身上,他凝视着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笑容明媚,“裴四少,别来无恙。”
“看到你,我才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做了一件错事。”裴轼卿面色无常,没有因为他掀起一丝波澜。
“裴四少也会做错事吗?”阿瑞斯朗声而笑,精致的五官更加灵动起来,湛蓝如海的眼瞳有着虚伪的纯真。
“只有一件,”裴轼卿前靠半步,沉声缓道:“上次没有直接杀了你……”
阿瑞斯笑容僵了僵,之一秒,便继续将这个笑容延续下去,直到裴轼卿退开,他才道:“裴四少,这次我不会这么容易被你捉到。”
“这不是你说了算。”裴轼卿神色平静,不是威胁,不是警告,更像是提前通知既成事实的决定。
“我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是谁的意思。”阿瑞斯恶意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名叫艾顿?沃尔什的野心家正打算把聂家拉拢过去呢!”
“凭他!”裴轼卿冷笑一声。
“他算什么东西,”阿瑞斯眼中明灭变换,“但是他扣住了聂戎的女人,光这一条,就能让聂家投鼠忌器。”
裴轼卿却微微摇头,牵着宠唯一转身离开。
等和阿瑞斯有一定距离了,宠唯一才迟疑问道:“如果阿瑞斯说的是真的,聂家站在沃尔什一边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她不太相信阿瑞斯的话,格格就算在沃尔什家族手里,为了拉拢聂家,他们也不会伤害她,但如果这是真的,反倒是他们处于危险境地了。
如果说之前裴轼卿还担心聂家的态度,那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
聂重溯不会放任别人威胁他,而聂戎,虽然手段狠辣不及聂重溯,但他可不笨,既然上了船,就肯定有把人带回去的本事!
“没事。”他拍拍她的手,岔开了话题,“要不要吃点东西?”
见他神色安定,宠唯一顺着话接下去,“喝点果汁就行了。”
她顿了顿,转向文谦,下巴微微一抬,“你,给我端果汁过来,还有裴叔叔的酒。”
文谦默不作声地穿过人群朝酒水区走去。
宠唯一冷睇了他一眼才不屑地收回目光,回眸之际,裴轼卿拍拍她的肩道:“我离开一下,在这儿等我。”
翟薄锦和秋缚跟着裴轼卿走了,罗茂和何昭尉守在她身侧,替她挡了不少无聊的人。
苏廷煜一直等着裴轼卿离开,直到她身边没人了,他才暗藏欣喜朝她走去。半道被唐夫人截住,她警告道:“你住你今天晚上是来做什么的!”
苏廷煜冷冷一笑,“你也要记住我们还需要裴轼卿。”
唐夫人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复杂莫辨,两人坚持了不到两秒时间又各自错开。
苏廷煜没有空闲去想唐夫人的眼神代表什么,从离开B市他就如同生活在地狱里一样,只有宠唯一带来的微弱阳光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罗茂与何昭尉并没有阻拦他,而是将距离拉开了些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
“嗨!唯一!”苏廷煜眼角染上笑意。
宠唯一回头冲他笑,打量了一下他今天的装束,托着下巴思量道:“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适合这样的穿着了,你的新身份,很符合你的气质。”
“你还有心情打趣我!”苏廷煜苦笑摇头,默了片刻才抬头来认真地看着她,“你不应该来这里。”
“为什么?”宠唯一挑眉,“因为我是女人,不会帮忙,只会成为累赘?”
“怎么会!”苏廷煜急忙反驳,话落音才看到她眼中的戏谑,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唯一,你能别开玩笑吗?”
他脸色很难看,宠唯一关心道:“你害怕吗?”
“当然怕,”苏廷煜捏着酒杯的手压得泛白,“走上船的时候,脚都在打颤!”
宠唯一抿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或许他不需要安慰,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不过现在好多了。”他回过头来笑,“就算我今天不能活着下船,至少垫背的也不少。”
“我可不想给你垫背。”宠唯一摸摸鼻子,“要是死在海里,骨头都捞不回来了。”
“不会,”苏廷煜笑容温和,一如当初在油菜地里画画时的温柔,让人有种放松神经的亲和力,他道:“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的分量不轻,宠唯一不能贸然接话,气氛一下子僵住,正好这时文谦回来了,他左右手各拿着杯子,道:“果汁拿过来了。”
宠唯一一个旋身,手正好撞在杯子上,文谦没拿稳,杯子里的果汁全部倒在了她的白裙子上,湿了一大片。
“啪!”众人刚被这边杯子摔碎的声音吸引住,转头就看到气势凌人的宠唯一甩手给了文谦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没逃过任何一个人的耳朵,而这巴掌力气也不小,直打得文谦偏过头去。
“你故意报复我是吗?”宠唯一冷冷质问。
“我没有。”文谦端正脸,垂眸道。
“不然你会连一杯果汁都拿不稳?”宠唯一咄咄逼人,“马上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见到你!”
“对不起,我不能走。”文谦平板地应道,无视周围的目光。
罗茂和何昭尉都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裴轼卿穿过人群回来,扶住宠唯一的肩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是让他帮我撑了撑礼服,他就存心报复我!”宠唯一牵着湿嗒嗒的裙子恼怒道:“衣服都弄湿了!”
“我不想看到他,等下了船我就告诉爷爷,让爷爷好好罚他!”
艾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笑着走过来,道:“宠小姐先别生气,后面就有休息室,里面有替换的衣服,等会儿再处理他也不迟。”
“沃尔什先生说的对,”裴轼卿柔声道:“一一,先去换衣服。”
他说罢抬起头对罗茂与何昭尉道:“你们陪唯一过去。”
宠唯一这时却走到文谦跟前,当着众人的面,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冷哼一声才离去。
裴轼卿冷漠地看了文谦一眼,道:“下去!”
文谦欠身低头,随后旋身离开,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动了动下巴,眉心狠拧起来,心忖宠唯一下手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一连扇了他两耳光,那小妮子现在肯定是乐疯了吧,人不大,手劲还不小!
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他抚着脸往自己的房间走:宠唯一,你就是公报私仇!
这一出戏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聂戎怀揣玩味,低声吩咐身边的人,道:“跟着他。”
乔一点头就穿入了人群中,聂戎抬头,正好对上裴轼卿的目光,他举杯示意。
宠唯一正往后面的休息室走,走过转角时回头望了一眼,聂戎是不动声色还是阿瑞斯说的是假话?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迎视前方,心忖不管是真是假,她今晚一定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