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红离人崖
秋已然靠近，森冷的大殿，漆黑一片，浓郁的酒气久久无法散去。
黑暗的角落里，有人靠着巍峨的雕龙柱，颓然坐在地上，身边无数横七竖八的酒坛子。那人怀里，白色的小家伙安静地躺着，好似感受到同样的悲伤，低垂着眼眸，异常安静。
曹休推开殿门，光亮立时冲破黑暗，角落里的人用手厌恶地阻挡着。
“把门关上！”
沙哑的声音。
曹休立刻转身关上门，回了头，一片黑，也不知道往哪里就躬身一拜。
“皇上。”
团子喵呜一声隐没进别处。朔璃扒着柱子，好不容易才从地上起来。
“我在这里。找到了……”
落尘已失踪数月了。任何的法子他都试了，可就是……落尘失踪期间，几位妃子已被定罪，念在都是受人胁迫，算是判轻了，罚的罚，疯的疯，流放的流放……参与此事的人，也接连被定罪，一时间琉璃国上下一片唏嘘。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扎古达也参与此事，但是种种迹象，让琉璃和扎古达的关系也逐渐僵化，这场仗，看来非打不可了。
这几月，朔璃上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琉璃国内也是混乱四起，对于金罗，这又将是一场浩劫的开始，对于朔璃，这是一道迫在眉睫的难关，然而现在的朔璃，除了落尘，什么也不要了……
曹休没有答朔璃的话，但朔璃已经知道答案了。每一次，都是这个答案，没找到……落尘，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吧，一定还活着吧，在哪里，到底……
“皇上……”
曹休抬眼瞄了朔璃一眼，不知道，这个消息还该不该说呢……
“还有什么事？”
朔璃被脚边的酒坛子一拌，险些摔倒。
曹休想去搀扶，却抓了个空。朔璃随便又找了根柱子靠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说吧，还有什么事？”
曹休微一叹息。
“娘娘是没找着，可是我们找着了……找着了……”
……
雪阳一路狂奔，脚上的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回廊里的石板砖，阴冷得很，如同现在雪阳看见那个用白布蒙着的小小躯体，心底一片冰凉。
雪阳颤微着跪下，慢慢撩开白布，一张煞白的小脸一点点暴露……
雪阳一把抱起小人儿冰凉的身体。
“天赐！”
怎么会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局，她的孩子啊！为什么老天可以这样残忍，她愿意承受一切罪过的，真的愿意，为什么还要夺走她的天赐？为什么啊？
只是再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唤不回逝去的人，和事……
离崖立在雪阳身边好久，他终究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想要触及雪阳颤抖的肩，却被呵斥住。
“别碰我！”
离崖痛苦向后退开。
雪阳咬着牙。
“告诉我，怎么找到天赐的。”
离崖犹豫着，终究这么残忍的，要让雪阳一辈子把自己当成仇人。
“我们在一处石洞里，发现这孩子时，已经……”
那些教徒在混乱里逃窜，小小的身躯却挤不出牢笼，叫喊无人理会，挣扎无人看见，害怕地瑟缩在角落里，还坚信娘亲一定会来……
雪阳可以想象儿子害怕却始终咬着牙不愿掉下眼泪来的样子，她的天赐，一直都那么乖，一直那么坚强，可她却始终没有好好保护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雪阳一把横抱起天赐，大跨步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她曾是琉璃的公主，万人艳羡，她有个好出生，好归宿……谁能料，这世事流离……
……
秋风总是凄凉的……
雪阳拉紧披肩，最后看了一眼恢弘的琉璃宫殿，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刚要上车，却听身后有人喊她，是绝尘。
雪阳淡淡一笑，满是歉疚。
绝尘回以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皇上给你的。”
雪阳接过，眼里渐渐溢满眼泪。终究，她还是成了孤家寡人。她已不再是公主，而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失去丈夫儿子的普通人。她没想过朔璃会原谅她，甚至没想过朔璃仅仅只消去她公主的头衔，朔璃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对她的惩罚，朔璃判得何其轻。朔璃放她走，仅是让她永远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束缚她一生的东西，但同时，他们的姐弟情缘也就此断了，彻彻底底……
“皇上没有怪你，他对天赐的死，也很内疚……”
绝尘低着头，半闭的眼眸里，只剩哀愁了……
“那你呢？不恨我吗？”
雪阳收起信，终究，还是她的错，让落尘至今下落不明，甚至连生死都不知道。
雪阳看见绝尘眼里闪烁的一刹那凄凉。
“我想是落尘，一定不会怪你的。”
旋即两人苦苦笑开……
秋风里萧瑟着枯黄的树叶，雪阳淡然，满是苦涩。是啊，是落尘，一定不会怪自己，那个孩子，何其善良……
雪阳犹豫着，掏出怀里的信。
“把这个给离崖吧，就说，过去的，就让它随风散了吧……”
犹记得当年初见雪阳时，一个人如其名的女子，冬雪里的一抹朝阳，如今那个登车背影，已找不到一丝当初的影子……萧瑟着，融进背景里……
宫车缓缓启动，驰骋而去。
“雪阳！”
绝尘回头，踢踏的马蹄声里，满是挽留的悔意。
“雪阳！”
离崖策马追逐，好似就差一点，可以挽回从前的一切。
雪阳探头，眼角已有了第一条细纹，曾经的少女，早已不在了。那些过去的恩恩怨怨，她已不想再被纠葛，淡漠地笑着，挥手示意离崖回去。她不恨了，恨了太久，恨得太累了。现在她只想带着天赐回到他父亲的身边，从此青灯相伴，这世事恩怨，就随风散了吧……
马儿好似懂得雪阳的心，渐渐慢了下来。离崖看着宫车在视线里，终究成了虚无缥缈，消散在了风里……
……
清朗轩，朔璃瑟缩在一堆酒坛里。
曹休无奈一叹：“皇上……雪阳公主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这好好的一家子，就散成了这样，好好的人，却被折磨得……
见朔璃没反应，曹休看看一旁堆得如山倒的奏折，只好无奈退了出去，这日子，什么时候到个头呢？
朔璃仰头猛灌，为什么，他就是不醉。现在屋子里，到处都是落尘的影子。批着折子，嘟着嘴；和自己拌嘴；被自己欺负；回眸笑着，晃着糕点盒子……不去想，也看得真真切切。
“落尘……”
朔璃摔出手里的酒坛子，忽然掩面而泣。何曾想过会那么痛苦，失去她，他就连活着的意义都找不到了。
“落尘……你在哪里……”
“皇上……”
朔璃猛然抬眼，那个一直揪着自己心的笑颜，分明就在眼前。
“皇上。呵呵呵……”
“落尘！”
朔璃坐起伸手去抓，扑了个空，慌乱抬起头，小丫头正格格笑着，站在门口，转身跑了出去。
“落尘，你去哪？落尘！”
朔璃立时站起身，冲了出去。
……
李芙提着裙子，警惕地四周环顾着，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
自从被关进冷宫，出入都被监视着，今个要不是侍女拖住了侍卫，一定又该被罚了。
李芙小心翼翼蹲在河边，这里是琉璃宫里唯一通向外面的河流，在这里放的灯，一定会到神明那里。李芙心想着，又放下一盏河灯，在水里轻轻助推了几下，诚心祈愿着。
“神明啊，一定保佑娘娘平安啊……”
自落尘出事以来，李芙日夜噩梦缠身，她从没想过要害人，何况落尘对自己那么好，若不是……现在，她也只希望落尘平安就好，只要落尘没事，她甘愿永远呆在冷宫里。
祈完愿，李芙起身准备回去，却看见远处有人朝自己跑来，心想不好，要是被抓到了，可是连侍女们一起连累了。
转身要跑，却被一只大手结结实实拽住了，迅即被拖进了怀里。
李芙一时慌了，这宫里怎么有人那么大胆，好歹她还是个妃子，挣扎着要逃，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落尘！落尘，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是皇上，李芙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呆呆任由朔璃紧紧环抱着自己，闻着朔璃身上浓重的酒气，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反应，朔璃突然袭上李芙颤抖的小嘴。
李芙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自己虽说是妃子，可朔璃却连一次都没碰过自己，而现在……
朔璃恣意掠夺着，直到李芙快要气绝，才肯罢手，横抱起李芙，踉跄着往湖边的亭子走去。
李芙心知不妙，朔璃一定是醉了，把自己当成落尘了
“皇上！皇上，我不是娘娘，皇上……”
……
“秋瑟兮，离人天涯各一边……”
叶落满院，女子伸出手，一片枯黄旋转着，轻轻停在女子纤弱的手上。青纱掩面，温婉的眼底，满是怜惜，看着落叶又被风卷走。
“落尘。”
女子循声回眸，缓缓笑开。
“离崖哥哥……”
离崖风尘仆仆，似是刚刚从宫里回来，没休息，就先来看她了。落尘心里小小温暖一下。
薛离崖在树下的石凳坐下，看着落尘被青纱掩住的面容，一时恍了神。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带着兵马，疯也似的找遍每个可能的地方，就是找不到落尘的一丝踪迹……
若不是姜岩到山谷底下采药，无意间救回一名女子，他一定不会想到落尘已被人下了药，改变了容貌，还坠落山崖……若不是这山崖底下有一潭泉水，恐怕现在落尘……
离崖的眉宇越锁越紧，落尘了然抚上自己的脸，隔着青纱，依然清晰感觉到脸上突兀的不平坦。她也是在姜红告诉后，才知道自己原是被人用药改变了容貌，那时朔璃才会认不出吧……现在落尘身上的伤已渐渐好转，可脸上的毒，任姜红用尽了心力，仍是还留下了丑陋的毒斑，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落尘了……
落尘脸上闪烁的哀愁尽收离崖的眼底，他不在乎落尘的脸到底是美是丑，小丫头可以回来，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慰藉了，只是他不愿意看见现在落尘只剩凄凉的神情，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的心。他把落尘当成亲妹妹一样，而他这个哥哥，却什么也帮不了。
离崖忽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落尘，下月初，我就要回边疆了。”
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落尘缓缓抬起头，淡淡一笑。
“好啊，我终于可以看看大漠了。”
“落尘！”
三个月前，姜红为落尘解了第一次毒时，才刹那间认出眼前的孩子竟然是落尘，何其欣喜。离崖接到消息都来不及告诉朔璃，就急急从外头赶了回来，见到的却不再是曾经那个倾国倾城女子，脸上狰狞的红色毒斑一路蔓延，从右脸一直到脖子，可他不在乎，落尘平安就好。他喊她，她却只是睁着同样欣喜的眼睛看着他，溢满泪水。姜红说落尘还不能说话。
离崖嘱咐着姜红好好照料着，自己先去宫里通报，落尘却忽然没了命似的拽着自己，不停摇头，离崖不解地安慰着，可无论他怎么做，落尘依旧不肯放手，比划着要姜红拿来了纸笔，娟秀的字里，满满都是颤抖“不要告诉皇上和个哥哥。”
短短几个字，离崖忽然明白落尘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用了多大的勇气……
一拖再拖，直到落尘情况好转，至少应该让绝尘知道，落尘就在他“身边”。可落尘依旧……
“离崖哥哥，带我走吧。”
离崖不敢相信地回头，床头的女子青纱掩面，已渐渐没有少女的稚气了……
“离崖哥哥，带我去边疆吧。”
落尘紧紧看着离崖，她又何尝不想回到哥哥身边，回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可现在这样的她，只会让她的哥哥难过。她已不再像哥哥一样，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她这个坏了的替代品，又有什么资格回到朔璃的身边……
她已经失去了宝宝，就留下她对他唯一的爱吧……只是对不起哥哥，她唯一的亲人……哥哥为她付出了太多，与其看着哥哥受伤，宁可让他就此以为自己已经消失了……再大的痛苦，终有一天会被淡去的……
既然一切都回不到从前，那就让她走吧，这样，放了三个人自由……这段情太苦，苦煞了他们三个人……
她已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为了她受苦，侍棋就这样在她面前死去，对她，这是何等残酷的惩罚……她好想好想水兰和侍剑，但她更怕，有一天他们也会像侍棋一样……
这些痛苦，就让她带走吧，去到天涯海角……
……
落尘收起回忆，淡然一笑，抓住曼舞的落叶。
“落尘好想看看塞外的风景，离崖哥哥就带落尘走吧。”
女子温婉的笑，落在离崖的心间，如此凄凉……
几月来，他也在纠结。他是真切看见了朔璃的颓然，绝尘的心碎，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就这样痛苦。可他也明白落尘，放开这一切，或许对他们中的谁，都是最好的。只是真的可以就这样不顾一切一走了之么……
离崖叹息：“落尘，这几日朔璃都没有上朝，一直躲在屋子里借酒消愁。”
落尘好似全不在意，淡淡看着落叶萧瑟，可离崖清楚看见落尘眼里闪烁着不忍，和悲凉。
离崖摇头
“终究放不下吧……这一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可至少，让绝尘知道你是平安的……”
“啪嗒”一滴晶莹滑落，落尘侧头仰面，立时擦去，忽然笑开。
“这叶子，何时落得尽呢？”
离崖怔怔看着落尘明明笑着，却止不住掉下眼泪。
她已经很苦了，不要再逼她了……
……
几日一晃，后天薛离崖就要奉命赶回边塞驻守了，与扎古达的局势与日紧张起来。
“怕是回了边塞，又要打仗了。”
姜红嘟囔着，和落尘一起收拾着行囊。
“落尘，把那个给我吧。”
姜红伸了手想要接包裹，可等了半天，都不见动静，抬头却看见落尘又在发呆。
姜红叹了气。
“落尘，怎么又发呆了？落尘？”
姜红用手在落尘眼前晃了晃，落尘这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
姜红无奈笑笑，这几日，落尘时不时就发呆，姜岩还一度责怪她这个姐姐医术不精，惹得姜红连夜翻看医书。
可有种病，是连她姜红的师傅，也很难治好的吧，心病……
“相思劫苦啊……”
姜红感叹着，她也不指望落尘收拾什么了，一堆衣服，看着落尘叠了放好，又给掸开来，就这样来来回回……
相思苦……落尘忽然苦笑着。
“姐姐又为什么调侃我呀，我哪里还有可相思的……”
原本落尘是犹豫过，至少，让朔璃选择是放开她，还是留下她。她好不容易有勇气，想要面对朔璃，却得知了朔璃临幸了李芙，朝廷上下，都要册封李芙为后……她哭笑不得，笑自己傻，哭自己到现在依然为那个人牵肠挂肚。即使被伤害了一次又一次，自己还是傻傻甘愿受着……
姜红看见落尘又开始怔怔发呆，拿了行囊，退出了门外。
她也不想再看见这样的落尘，太让人心碎……
……
将军府外车马喧闹，落尘随意钻进一辆马车，只想快点走。
车外送行的声音此起彼伏。
“落尘……”
隔着车帘，落尘分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哥哥，怎么会，是幻觉吗？
“落尘……”
不对，真的是哥哥！
到底怎么回事，落尘刹那间哽咽，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日思夜想，却不敢再见上一面，怕一见，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哥哥，落尘好想你……
车帘外，绝尘锁着眉，眼里却满是温婉和悲凉。其实他早就从离崖那里得知了落尘平安的消息，也明白落尘不愿再相见的痛苦，他明白，都明白。所以就算再想，他依然尊重落尘，知道她平安，就是天塌下来，他也无所谓了。
绝尘淡淡笑开，紧紧看着车帘，仿佛就这样，看见了车帘后哭得乱七八糟的小丫头
“落尘，一路平安。”
绝尘话音刚落，马车就缓缓朝前奔去。
落尘霎时拉开车帘，看见哥哥艰难地缓缓背过轮椅，温婉的侧脸，依旧。
哥哥，谢谢你……
……
大漠风沙，骏马奔腾。
银甲男子策马，披风猎猎作响。手中长枪寒光一闪，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向前而去。
紫衣男子，一身素装，仰身，轻易躲过长枪。嘴角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出腰间长剑，与银甲男子过了两招，第三招，就将银甲男子打落地上。
随即翻身下马，将地上人拉了起来，拱手作揖。
“副将军，承让了。”
木仁微喘着，回以一笑。
“承让。”
紫衣男子忽然爽朗笑开，揽上木仁的肩。
“木仁大哥，恩！木头！哈哈哈哈”
笑着牵起黑马向着军营而去。
木仁在原地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捡来”的这个“下属”，到底是对是错。
就在两天前，木仁在巡查时，“捡到”这个饿得半死，就要一命呜呼的人。就在看着此人狼吞虎咽，吃光所有厨房的存量，害得木仁差点被厨子瞪死之后。这个人终于消停下来，说了第一句话——
“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
木仁看着眼前人脏得一团乱的脸，无比严肃，突然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让我留在军营吧！我要当火头军！”
随后就是听见胖大厨大喝一声，把两人都仍了出去。
木仁再三考虑，还是先留下了他。等着离崖回来再做定夺。
那天晚上，梳洗后的“大胃王”，再次出现在木仁眼前时，木仁简直无法相信，那些胡渣后头，竟然掩藏了一张无比妖媚的脸孔，其武艺也是少见的一等一高手……木仁的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然而这人却在不出半日的时间里，让所有人，都坦然接受他，并渐渐成了“民心所向”之人。最奇特的是，木仁渐渐也放下了自己对于此人的顾虑。
姜红跳下马车，使劲舒展着身体，虽是放慢了行程，可还是差点拆散她的骨头了。
落尘连包袱都不要了，迫不及待撩开车帘。如此向往这塞外，这远离宫城的大漠……
嗯？怎么看不见大漠？怎么到处是白茫茫的营帐？落尘蹙着秀眉，红色的斑被掩藏在青纱之后。
“大漠在哪呢……”
落尘嘀咕着，环顾四周一顿狂找，踮起脚，再踮起脚，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将士们急急赶来，帮着卸下行李。离崖终于空出了眼睛，回头却只看见忙碌的姜红和姜岩，压根没有落尘的影子了，拉过一边的姜红。
“我去找落尘，这里交给你了。”
“等……”
姜红话还没说，离崖已经跑没了影。刹那间有种酸涩，姜红立时笑自己好傻，拎起药箱，隐没在人群簇拥里……
（本书完）
——欲知落尘在皇宫里是否能得到幸福，请看〈绝舞倾尘：皇朝争斗〉。情节预告：落尘只想要平凡的幸福，但却总是卷进世俗的漩涡中；她只是爱他，却总是被伤得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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