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劫二
灵山清泉,洗去多日来的疲惫。
净身泉水,参加宴会的人,都要经由此泉水的洗礼。
“娘娘净身完毕,明日酉时开始宴会。”
领头的仙童躬身施礼,退出房去。
落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水兰擦拭着滴水的黑发。
皇兄,这个被遗忘了七年的名字,突然再次出现,何种心情,落尘自己也不知道。从前皇兄做过什么,早就被落尘抛诸脑后,然而留下的疮疤,如何都愈合不了了,心里烦闷。
“水兰,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好。”
山间晚风清爽,抚平心里的不安和烦乱,夜晚的灵山格外宁静,唯有山涧溪流的丁冬水声,落尘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仰头看着天空的远处,怎么一片迷蒙。
突然远处响起悠悠音律,凄婉。
“小姐!你去哪?”
水兰拦也拦不住,落尘已循着乐声跑出好远。
树丛隐若间,异族的服侍格外显眼,落尘小心看去,少年抱着胡琴,明明不足二十,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微卷的黑发扎成一束垂在肩上,迷蒙的眼睛,闪烁着魅惑的金色,落尘瞬间错愕,如此特别的人,是谁?如此凄凉……
少年忽然停下手中的音乐,冷言:“出来!”
被发现了,落尘突然一窘,犹豫着,还是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阿斯克看着眼前的女子,素衣着装,披散着长发,却格外清丽,大眼睛忽闪着光点,这样的女子,第一次见……
少年跳下树,慢慢靠近落尘,小丫头警觉地后退。
“你是谁?”
依旧冰冷的语调
“来这里做什么?”
落尘一时紧张,支吾着:“我……我……”
“恩?”
阿斯克逼问。
落尘小心地抬头看了异族少年一眼。
“我只是听到乐声,并无恶意……”
两人瞬间僵持。
“小姐!”
水兰转悠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落尘,算是松了口气。
“小姐,你又乱跑,水兰很担心啊!快和我回去!”
“啊,对不起。但是……”
落尘原本想和异族少年道别,可回了头,却发现人早已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少年的音乐,落尘只觉得无比的孤独和悲凉,这般年纪,怎会有这样的心境?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呢?
夜风微凉,月迷蒙不见,被阴影逐渐吞噬着……
……
寒风起,黑云压顶。
落尘不由打了个寒战,水兰揽紧落尘,无奈埋怨一下
“小姐啊,要好好注意身子。”
“知道了。啊……啊起……”
“你看你,快回去吧,都打喷嚏了……咦?守卫呢?”
落尘拉了拉衣襟,循着水兰的话看去,果然,整个寝宫怎么黑糊糊,一个人都没有,水兰霎时紧张起来。
“小姐,你哪也别去,等在屋里,我去公子那里看看。”
“好。”
落尘回了屋,点起灯,微弱的光,唤起少许温暖。耳边忽的响起那首悲凉的曲子,金色眼眸的少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苍凉。
房门突然打开,寒风卷着少许烟尘,熄灭了灯烛,连那一点点微弱的温暖,也一同吹散。
落尘一惊,回头,恐惧在眼里慢慢放大……
……
“我们扎古达绝不轻易同意!”
扎古达亲王,霍克,中年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豹皮披肩,粗浓的眉毛,一脸威严,怒气横生。
轩辕墨武低头一叹。
朔璃突然睁开眼,邪魅笑着。
“亲王,不轻易同意,那要怎样才能让亲王您满意?我想轩辕王会好好思量的。是吧,轩辕王?”
绝尘抬头,看了朔璃一眼,这个邪魅的王者,又要做什么?
霍克不屑地闷哼一声,心里暗自不爽,若不是经济上受到琉璃的牵制,现在他扎古达又怎么会如此受辱寄人篱下。当初轩辕的质子就被琉璃扣下,这下还要他们妥协结盟之事?如不是当初在位的皇兄软弱,现在的扎古达在琉璃面前又岂会如此不堪一击,但是若现在能和琉璃结为姻好……这次的机会也不可轻易放过。
霍克轻咳。
“如果琉璃王可以娶我扎古达公主,立其为后……”
“荒唐!”
闻言朔璃就拍案而起,真以为对他客气,就能爬到他朔无月璃头上来了吗?
一室瞬间室内陷入紧张,霍克一脸怒意,无处宣泄。绝尘倒是对紧张得摩拳擦掌的轩辕墨武很是奇怪,突然想到什么,招来侍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侍棋如风也似的冲出门外。
离崖奇怪,与绝尘对视一眼,了然也跟了出去。
侍剑也想跟着出去,却被绝尘制止。
朔璃坐回椅子,重拾邪魅一笑。
“我想这件事,今个就到这里吧。”
“等等!”
一直闷在一边的轩辕王突地站起身。
“先等等……”
众人看向轩辕墨武。
朔璃抿了口茶
“轩辕王,还有事吗?”
轩辕墨武呼了口气,显然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
“是……我想恭贺琉璃国喜获龙子。”
朔璃轻哼一声,看向一旁的绝尘。
“不知道轩辕公子和轩辕王是否需要好好叙旧一下。”
两方沉默。
朔璃邪邪一笑。
“好,那孤就不打搅了。”
说着刚要起身离开。
“等等!”
朔璃不耐烦地回头看着轩辕墨武。
“轩辕王可否把话一次说清。”
绝尘只觉得心里的某种猜测越来越大,对着朔璃俯身施礼。
“皇上,可否容臣先行告退。”
语毕仅抬眼,瞄了一眼轩辕墨武,果然有鬼,落尘,千万不要有事才好……怎么侍棋还不会来……
轩辕墨武刚要说什么,朔璃抢在前头,他和绝尘也有同样的预感。
“绝尘,和孤一起去吧。”
说着就要离开,轩辕墨武忽地抢到两人跟前。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看看落尘。”
朔璃和绝尘对视一眼,朔璃冷冷看着轩辕墨武。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见落尘?”
轩辕墨武一时语塞。
“皇上!”
众人看去,离崖喘着大气,绝尘从没见过这样慌乱的离崖,该来的,始终无法逃脱。
“离崖……怎么了?”
绝尘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侍剑双手渐渐握拳,侍棋怎么还不回来?
离崖平复气息,低头不去看众人的复杂眼神。
“落……皇后,不见了……”
“什么?”
……
已是子时,然而整个灵山行宫却是灯火通明,琉璃国的皇后失踪了,能不让整个灵山都鸡飞狗跳的么?其余的五国当然是来看热闹的,而轩辕和琉璃则都是热锅上的蚂蚁,当然不是为了同一件事
“是你!又是你!”
绝尘咆哮着,他明明是他和落尘的亲哥哥,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做出此等残忍的事情。
“绝尘……我……”
“你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说和你无关么?你千方百计留住我们,为的不就是给那些人时间,带走落尘!”
“我……”
轩辕墨武别开脸,没错,他是!
朔璃支着头,颓然靠在椅子里,他已在整个行宫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仍是寻不到落尘的影子。
轩辕墨武沉默着,不敢去看绝尘满是恨的眼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轩辕,为了轩辕……
绝尘突地从侍剑的腰间拔出佩剑,直至轩辕墨武
“你可以废了我,可以利用我,但我决不允许你如此对待落尘,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侍剑惶恐。
“公子!”
这样用剑直指一国之君,若是落下话柄,对谁都不好。
朔璃慢慢睁开眼睛,冰冷的眼眸,越发幽深可怖。
“把落尘交出来。”
朔璃渐渐逼近,突地拽起轩辕墨武的衣襟。
“把落尘还给我!”
……
这是哪里,好黑啊,哥哥,你在哪啊,落尘好怕,水兰,侍剑,侍棋……为什么都没人答应我……好黑,好冷啊……朔璃……
“小姐……”
是谁在叫我?
“小姐,醒醒啊,小姐。”
谁?
“小姐……”
落尘渐渐睁开眼睛,微弱的光,却刺痛眼睛,想用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被什么束缚在身后,无法动弹,猛然惊醒,自己竟然被人绑了起来,挣扎几下,毫无用处。
“小姐,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落尘努力睁了眼看去。
“侍棋!”
欣喜和惊讶。
“你怎么在这?怎么……”
落尘定睛一看,现在的侍棋才真正是五花大绑,还穿着身墨绿的衣衫,活脱脱一只——
“白米粽子,哈哈哈……”
现在是笑的时候么,侍棋都要无语了。
“小姐……”
“好了好了,我不……哈哈……笑了……哈哈……”
……
还有笑的力气,看来是没受什么伤了,侍棋微微松了一口气。装着他们的马车一路颠簸,速度极快,看来是沿着灵山脚下的树林小道,这个方向,应该是三个国家,琉璃,扎古达,凤国。现在最有可能的……是扎古达吗……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五个随行的,从他们的马蹄声判断,各个都是高手……
“侍棋?”
如此一脸严肃的侍棋,让落尘很不习惯,总觉得,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们这是,被挟持了……”
侍棋回过神来,他要如何回答,现在的小姐……
落尘了然,果然……现在哥哥一定急疯了吧,还有……朔璃,他会吗……
“小姐,对不起,侍棋让你受苦了。”
落尘莞尔。
“这样一点也不像你,我没事,你们的小姐不是这样脆弱的。先想办法逃走吧。”
“嗯!”
……
“没有吗……”
绝尘再次重重闭上眼睛,离落尘失踪,已经快要六个时辰了,若是按脚程,现在也该离开灵山了,这一次,是真的来不及了么……
整个行宫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别样的神情,幸灾乐祸,冷漠,惶恐,还有,懊悔……
水兰抱膝埋头,无法走出自己的过失。十年了,她有何时离开过落尘半步,为何这次,她会让她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水兰愤恨地抓紧自己的双臂,无法抑制懊恼的眼泪……
侍剑无奈抚上水兰颤抖的肩膀,却无法取走任何人的痛苦,无济于事……
绝尘环顾四周,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
“轩辕墨武,你到底把落尘弄到哪里去了。”
……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掩盖所有罪责了吗?”
换来的仍旧是沉默,从昨夜开始,轩辕墨武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若他不是如今的轩辕王(灵山之上,七国当以合起为贵。杀戮者,斩立决。),现在早就死在他轩辕绝尘的剑下了。可无论绝尘如何逼问,结果一样,这个人,如此残忍,面对自己的唯一亲人,为什么还能这样狠心下得了手,到底为什么?
“你说话啊!为什么?落尘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为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就陷入刹那间的寂静,权力的牺牲品……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呢……
再这样耗下去,也无济于事。
“轩辕墨武!”
绝尘突然正色,隐约的狰狞伤疤,藏匿在黑发后,此时却在忽来的狂风里,展露无遗,见者惊骇。
轩辕墨武瞪大了吃惊的眼睛,节节后退,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绝尘忽地惨然一笑,笑声凄凉,旋即死死盯着面前那个和自己留着相同血液的男人。
“轩辕绝尘,轩辕落尘,从此和轩辕国,再无瓜葛,此生此世,再不踏入轩辕国土。”
语毕,绝尘干脆地转过轮椅,轮子摩擦地面,尖利的吱呀声。
“侍剑,我们走……”
宫殿瞬间喧哗开去,无数复杂的眼光中,轩辕墨武喃喃自语:“为了轩辕,为了轩辕……”
……
殿外狂风骤起,卷起云雾翻腾,犹如现在绝尘的心情一样,他要赶快回去琉璃,追查落尘下落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搁了。落尘现在的身子经不起任何的折腾。绝尘分明感觉到,现在的落尘,在天涯海角的某处,不断呼唤着他……
“离崖,我们回琉璃吧……等等,皇上呢?!”
……
骏马飞驰而过,尘土飞扬翻滚着,如同天上此时不安的雨云。
朔璃在马背上压低着身体,穿梭在枝桠横生的密林里,扎古达,一定是扎古达干的。去扎古达,这片林子是最近的,落尘,一定在前面。
踢踏的马蹄声,节奏越来越紧。
现在在朔璃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笑颜,落尘。
他曾为了一己私欲,牺牲她的一切,来陪葬他和绝尘之间的纠葛。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替代品,一个玩物。但不知何时起,他的眼睛,他的念想,渐渐无法再脱离开她,一刻都不能。他捉弄她,他伤她,为的只是要她的眼里只有他,为的只是要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只因为他以为,她一心只想离开他……他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不懂爱,也因为他从没有过爱。他不知道自己对落尘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她对他已经如此重要,他不可以失去她……
树枝不断刮伤朔璃的身体,脸上,然而这些痛苦却全然比不上心里的恐惧,那个天真烂漫的笑颜,那个晃着糕点盒子,咯咯笑开的女子,那个明明害怕着,还拼命顶嘴的孩子……明明在自己眼前,却永远碰触不到,不要,他不要!
……
落尘斜倚在马车里,不断的颠簸,只让她觉得翻江倒海的难受袭来。
侍棋努力挣脱着束缚双手的绳子,一点,还差一点。
踢踏踢踏。
什么声音,马车里的两人立时紧张起来,除了他们的马车,还有一个马蹄声,是谁?
踢踏踢踏。
难道……
狂风卷起沙尘无数,马车门帘刹那间被卷起,那一刻,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朔璃,落尘。四目相接,终于了然对方心意时,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奈何天意总是玩弄人于鼓掌间。
马车急急停住,门帘落下,只听见帘外瞬间兵戎声起。
“朔璃!”
落尘惊叫出声,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可现在,落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朔璃在帘外厮杀,而她却连确定他是否平安都做不到。
“朔璃,你快走啊!”
她不要他有事,不可以!
蒙面男子的弯刀闪着寒光,擦过朔璃的肩膀,锋芒急转,直劈向朔璃。朔璃侧身一闪,来不及喘息,左手拔出剑,挡住右边袭来的重重一击,险些掉下马来。
几番周旋,朔璃渐渐趋于弱势,五个人的连环攻击,实在有点要招架不住了,敌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忽地一支箭从远处疾驰而来,朔璃来不及反应,右手背上的疮疤再次被鲜血染满。定睛看去,竟然是车夫在射箭。旋即又是“嗖嗖”几只,支支夺命,朔璃勉强闪躲着,额上的汗早已湿了刘海,紧蹙着眉。帝王的威严,已无法掩去渐渐的弱势。
他不能输,不可以,他的落尘还在等他。落尘,很快……
车帘外的厮杀声此起彼伏,老天啊,如果可以让朔璃平平安安,她落尘怎样都无所谓。
“啊!”
刺破苍穹的呐喊,伴随着马的嘶吼,落尘的心再次被紧紧揪起,不可以是他,不可以!
马车忽然再次奔腾,车帘刹那间卷起。
“朔璃!”
落尘恐惧的眼睛里,朔璃滚落马背,重重摔到地上,左肩上的箭,深深扎进身体里。
“不要!朔璃!”
朔璃挣扎着抬起头。
“等我!一定要等我!”
嘶声力竭。
落尘忽然莞尔笑开,等你,我一定等你……
……
琉璃锦绣宫,雪阳跪在神龛前,潜心祈祷。朔璃在灵山遇刺的事情,早就在宫里传开了去,早就知道这些人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而她却无能为力,心就要被撕扯成两半,她的天赐,她的国家,何去何从……
“你是在为你儿子祈福,还是在为那个皇帝?”
女子冷言。
雪阳如雷击般,“嗖”地从地上站起,紧紧逼视眼前冷艳的女子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咆哮,在冷漠的眼里,尽成不屑。
“听着,尊主要你把玉玺拿出来。”
“什么?伤了人不够,还要玉玺?七国协约忘了么?金罗大地上,七国,一国都不可灭!”
女子不语,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雪阳。
雪阳大步上前,拽住女子的领口,紧咬着牙
“错的只是那个人罢了。和琉璃,和我的家人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们要这样?”
女子狠狠甩掉领口让人窒息的力道,退到角落的阴影里,依旧的冷。
“我只是受命于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尊主可是什么都知道了,你再轻举妄动,小心你儿子的脑袋。”
雪阳忽的拽紧双拳,愣愣看着眼前明暗的交界,鲜明得残酷。
女子冷哼。
“要如何选择,你最好自己掂量着。两日后,我来取玉玺。”
说着转过身欲走,却又停下。
“还有,别再在我面前说起他,否则……”
屋里刹那间寂静,室内流转的空气,独留抉择的痛苦挣扎,何其残酷。
……
空气突地凝结,屋外肃杀的杀气冲破房门,雪阳惊起抬头。
朔璃喘着粗气,抚着木门。
见到弟弟的刹那,何其欣喜,又何其内疚。
“朔璃……回来了!回来了……你的伤……”
雪阳慢慢走近朔璃,想要触碰,却又害怕……
朔璃霍地抬起头,剑眉竖起,幽深的眼眸里,怎么没有自己的身影,有的全是扭曲得不堪一击的恨与责怪,雪阳漠然垂下双臂
“……”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在哪里!落尘在哪!”
雪阳睁大惊慌的眼睛。
“朔璃,我……”
“皇姐!求你,就算我求你,告诉我……落尘在哪……”
不忍朔璃的颓然,从小到大,就算被母后毒打,被兄弟们欺负,何曾见过这样的朔璃,雪阳的心被一道道划着,痛彻全身,可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朔璃,姐姐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呵……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和他们一伙的,你会不知道!”
朔璃推开身前的雪阳,不甚挥落高台上的长明灯,哐啷一声,零碎一地……
雪阳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他不怪朔璃,他的愤怒,她明白,这一切的罪孽,都是她的错。
“朔璃,姐姐若是知道他们在哪里,又何必与他们周旋至今,若是知道,我怎么会不带兵救出天赐,而让他独自受苦呢?天赐才六岁啊……”
说着,掩面而泣。
朔璃惨然笑着,何其苍凉,踏过一地碎片,转过身去。
“来人,从今日起,没我的允许,雪阳公主不得踏出锦绣宫一步。”
决然的王,身后的女子仰头大笑着,晶莹无处压抑,狠狠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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