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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禤国维:悬壶济苍生(4)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小插曲:早几年,一位患者挂不到禤国维的号,于是也像许多患者那样,趁着禤国维出夜诊前的那点儿时间,找到他的三人办公室,请他看病。房间不大,人却不少,大热的天,还没有空调,只有一部旧的吊扇在头顶很不情愿地送着热风。那位患者是个私企老板,病还没看已经热出了一身汗,老板记不清多久没受过这种“罪”了,看着同样也在冒汗的禤副院长他大为感动,过后就执意送了11台空调给医院,首先要让几位领导改善一下办公条件。

禤国维再三感谢,最终却仍然没有用上这些空调。因为他和吕院长一商量,把这11台空调装到专家诊室去了。

没有在禤国维领导下工作过的人,可能很难想象他那么温和、那么慈祥,怎么去管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而了解他的部下和学生都知道,他是靠规章制度管理,以人格魅力服人。

1986年,广东省中医院开始进行院(医院)、系(学院)合一的改革,分管教学的禤国维出任广州中医药大学医疗二系第一任系主任。他带领系里的工作人员组建办公室、教研室,建立各项教学制度、教学常规,添置教学设备,抓好教师培训和学生管理等等,如今,当时的医疗二系已经发展成为中医药大学广州第二临床医学院,有2000多名学生,包括博士后、博士、硕士、七年制、本科、专科等多个层次。

当时和他一起负责这项工作的原省中医院伍世强副书记,回忆起那些难忘的日子,不无感慨地说:从系到学院,禤国维做了大量工作啊。最主要的是他大胆推行教学改革,在全校率先实行了学年学分制,这样,学生的发展有了更大的自由度,同时学生们进一步了解了专业发展的前景,加深了对中医的认识和热爱,激发了学习热情,据资料统计,学生的补考率明显降低……禤国维主持的教改课题“试行学分制,促进教学改革”,获得了1995年广州中医药大学教学成果一等奖。

禤国维还组织实施了“名师、名医、名人”的专题教育,鼓励学生走向成熟、走向成才、走向成功,要努力成为服务社会、救死扶伤的名家名人。

与此同时,禤国维和学院领导一起研究决定,办起了全校第一个“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室”,重在教书育人,培养高质量、高层次、全面发展的中医人才。

在教学管理上,禤国维非常重视临床教学,提出“早临床、多临床、反复临床”的教学思路,在他的直接领导下,教学办在学生进入临床实习前,安排了一系列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临床预备课”,提高学生进入临床的适应能力和临床动手能力;在临床教学上,他积极推行讲课比赛,建立临床科室的示范教学查房,还组织编写了《临床诊疗技术操作规范》。

每一年,禤国维都两次带队到新会中医院、江门五邑中医院、东莞中医院、广州市中医院等教学基地检查实习,与当地医院领导、教师和学生座谈,总结教学基地的临床带教经验,到临床科室检查带教情况。而且他每次必到学生宿舍去看望学生,询问他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尽力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学生们都很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学院领导。

在禤国维任副院长期间,正是省中医院出台改革措施最多的年代,也是省中医院发展最快、成绩显著的年代,禤国维对此是有很大贡献的。但他总谦虚地说,自己是副手,应该支持院长的工作,何况做的都是份内的事。然而全院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中医院有个好班子,好班子有个好院长,好院长有几个好助手,其中之一就是禤国维。

上梁正,下梁方得以正。好班子带出了全院的好员工、好作风。在省中医院住过院的病人们都知道,这里的医护人员不收红包,而且态度好。就因为这里没有收红包一说,所以采访禤国维事迹的过程中,没有人把收不收红包来说事。一般的员工尚且拒收钱物,更何况禤国维呢!

作为皮肤科的专家,禤国维在抓好教学工作的同时,对一向以来被视为小科的皮肤科更是倾注了大量心血。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他就为筹备建立博士教学点奔走呼号,希望能以此推动中医皮肤病学的快速发展。可当时省中医院的实力还不够强,单枪匹马难以成功,他就试图开展横向联系,和国内一家大的医学研究机构联手来做这件事。但这个美好的愿望却因为遭到对方婉拒而未能实现。禤国维,这位洁身自好、从不愿意求人的知识分子,这位以中医学为终生追求的专家、教授,这位担任省级大医院副院长的名老中医,不禁潸然泪下……

过后,禤国维认定“发愤图强是唯一的出路”,他不断地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身边的学生,全力扶持一批硕士的成长,夯实学科的教学和科研基础,终于使省中医院的皮肤科成为全国最早的中医皮肤科博士后培养单位之一,同时还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建设单位、广东省“五个一科教兴医工程”重点专科、广东省中医皮肤病性病重点专科……

现在,年近古稀的禤国维早已经不再担任副院长的职务,但他仍然非常关心医院的发展,仍然是吕院长的高参,而且他们仍然坐在同一间简朴的办公室里。只是更多的时候,禤国维在诊室,在病房,在第一线。

病人需要我是我的幸福

(一位名闻遐迩的老教授,一位悬壶济世的老中医,就这么走出诊室,蹲在一个素昧平生的病人跟前,为他看病,替他开药,温和而又体贴。

这一幕,在那个普通的日子里,成了门诊大楼的一道风景,养眼、暖心。周围候诊的群众都被深深地打动了,他们轻轻地围了过来,用尊敬的目光注视着禤教授,仿佛看到了一颗医者的仁厚之心。)

一个人活着,需要别人的帮助,同时也需要帮助别人。得到别人的帮助固然高兴,别人需要自己,而自己也确实帮助了别人,这种感觉更让人快乐。

在禤国维看来,病人需要他,是他的幸福。他常常对年轻的医生和老师说:“教师和医生是高尚的职业,要当好一个教师和医生,首先必须有高尚的医德医风,要有乐于奉献的精神,其后才是你的教学水平和医疗技术。选择了做教师和医生,心中就一定要时时装着学生和病人。”

这决不是唱高调,出自禤国维的口,熟悉他的人都信服。因为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对此作出了权威的诠释,树立了学习的榜样。

有一回,医院刚刚启动的电脑系统出现故障,当天禤国维的病人因为号码重复而多挂了25个,也就是说,禤国维一个上午要看80多个病人。眼看快12点了,禤国维的桌上还有厚厚一叠病历。门外候诊的病人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电脑出毛病,责任不在我们,谁的时间都宝贵,等了一上午,要看不成那才叫冤呢。可这也不是教授的错啊,他要按原来的指标看病,我们也没话说。禤教授真要是下班时间到了就走人,那我们又得等到下午或者其他日子再来,多麻烦呀。

正着急呢,护士出来了,代表禤国维发布了“安民告示”:请大家放心,禤教授不看完病人不下班。

候诊区一下子静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病人们想到禤教授辛苦了一上午,现在还不能歇一歇,心里充满了感激。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惟有让禤教授顺利地看完这些病人,好早点吃饭、休息。

时针指向两点半时,禤国维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他站起来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酸痛,肚子也在闹情绪了。那位病人的情绪却很好,一叠连声地说“谢谢”,禤教授笑了,说不必客气,你也没有吃饭,饿着肚子等我看病,现在快回去吃饭吧。

每周一次,禤国维要去二沙岛分院开门诊。一天上午,快到下班时间了,还有一个病人没有来。禤国维就让博士研究生王欣通过病人在挂号处留下的联络电话了解情况,结果发现是外地手机,而且电话要通了没人接。

王欣知道导师下午一点钟要去省卫生厅开会,而回中医院的车又只有一班,心里很着急。导诊护士听说后,认为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禤院长又有事,还是按时走吧。如果病人来了,她会负责告诉病人,请他等禤教授下次出诊时再来。

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处理方法了,但禤国维不同意,他说:“我再等等吧,你们想想,人家从那么远的乡下挂这么贵的号来找我看,肯定是急症或是重症,来迟了也一定有原因。如果好不容易赶来,看到我们都走了,该有多失望,还是等一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禤国维和王欣饿着肚子在等待,等待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

将近12点半时,病人和亲属匆匆赶到了。他们是从江门来的,一早出了门,原可以按时到,没曾想遇到大塞车。一路上他们都在着急,看着表快到12点了,心想这回肯定看不成了,这世界上只听说过病人等医生,哪有医生等病人的道理呢。可好不容易挂了禤教授的号,又实在不甘心。加上病人因为在当地诊断不明确,拖了近一年,钱花了不少,病情反加重了,就更把希望放在禤教授身上。

抱着一丝希望踏进诊室,禤教授竟然还在等着他们!病人感动极了,反反复复说:省中医院就是不一样,禤教授就是不一样,真的是为病人着想……

禤教授马上为病人作检查,他详细了解了病史,最后诊断病人是得了皮肌炎,病情比较重,要是再拖下去,预后就很差了。禤国维的等待实际上是对一个生命的珍视和挽救。

看完这个病人,已经快一点了,禤国维来不及吃饭,直接打“的士”去卫生厅开会了。王欣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导师有比较严重的糖尿病,为了控制饮食,早上吃的很少,经过几个钟头的工作,血糖会降得比正常人还低。不及时补充能量,就容易造成严重的低血糖,这对糖尿病人来说是很危险的。可导师就是这样的人,遇事想的是病人,从来不顾及自己。

类似这样的故事,和禤国维共过事的人随口就能说出几个。在禤国维看来,这很自然,这很应该,一切都那么正常,但在同事们眼里,却如滴滴春雨,缕缕春风,润物细无声,真情暖心头。

有一次,禤国维看完一个病人,护士叫了下一个名字,有人答应了,但迟迟不见人进来。禤国维觉得奇怪,抬头一看,那位病人就在门口的椅子上,想站起来,双腿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没有家属陪伴,一时没人上前助一臂之力。

禤国维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病人跟前,说:“你行动不方便,就不要起身了。我出来给你看就好了嘛。”说着话禤国维蹲了下来,一边询问情况,一边跟病人号脉。原来病人得的是血管炎,病情严重,走路很困难。今天家人刚好有事,把他送到医院就先走了,说好等会儿再来接他。没想到他要走进诊室都这么艰难,幸亏遇上了禤教授这么好的医生。

一位名闻遐迩的老教授,一位悬壶济世的老中医,就这么走出诊室,蹲在一个素昧平生的病人跟前,为他看病,替他开药,温和而又体贴。

这一幕,在那个普通的日子里,成了门诊大楼的一道风景,养眼、暖心。周围候诊的群众都被深深地打动了,他们轻轻地围了过来,用尊敬的目光注视着禤教授,仿佛看到了一颗医者的仁厚之心。

这一幕,在医患关系出现了一些问题的今天,无声地召唤着职业道德和美好人性的回归,也让每一个善良的人扪心自问:我能为别人做些什么?

更多的时候,那一幕幕感人的情景并不为人知,因为在禤国维看来,他只是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做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他从未想过要被人看见,要成为风景。他做的一切,在他已经成为自觉的行动,既不需要督促,也不需要表扬。

少女陈倩仪和禤爷爷的故事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倩仪是个不幸的女孩,小小年纪就得了难以治愈的硬皮病。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顽症难治已让她深受打击,有些医生的态度又给了她心灵的刺激:他们不顾孩子的感受,要么一看病就冷着脸说这个病治疗起来如何麻烦,要么病没看完就急着去洗手,倩仪每次听了看了都很难过。身体未愈,又添心病。

1998年,一个偶然的机会,熟人向他们介绍禤教授是治疗这类病的专家,一家人怀着希望找到了禤国维。

倩仪第一眼就对禤国维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禤教授问得仔细不说,那一脸慈爱的笑容让孩子特别踏实。禤教授说你们别太着急,我会尽力帮她治疗,这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要有耐性。从头至尾,禤教授没有离开座位,更没有急不可耐地去洗手池。倩仪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从医院出来,倩仪跟父母明确表态:爸爸妈妈,以后我哪里都不去了,就看这个医生,他笑起来像佛呢。

父母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们也有着和女儿一样的感受。

从那以后,一周一次,倩仪准时挂禤教授的号,长期吃禤教授开的药,随着岁月的流逝,禤国维成了倩仪的“禤爷爷”。

硬皮症是一种很顽固的皮肤病,病情反反复复,难以根治。倩仪有时好,有时又不好,厉害的时候,她因为严重的溃疡走路都非常困难。虽然门诊部有电梯,但当司机的父亲用车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后,要把她带上诊室仍然很费力。

有一次看完病,禤国维对倩仪说,下次你就别上来了,我到车上去给你看。倩仪父女过意不去,说我们还是慢慢走吧,您也那么大年龄了,怎么能这样麻烦您呢。

禤国维淡淡一笑说:你们就别再客气了。倩仪是病人,就该听医生的。

后来,每当倩仪病情比较重的时候,禤国维就下楼到车上去跟她检查、开药;倩仪住院的日子,禤国维也不时抽空去看她,确定治疗方案。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倩仪一家和禤教授是亲戚,待到知道了他们之间不过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都感慨地称赞禤教授就像病人的亲人。倩仪一家人的感激更是无以言表,听说要写禤教授的报告文学,倩仪的妈妈一个劲儿地说:千万要把禤教授的好写出来,让大家都知道,都向他学习。

七年了,陈倩仪如今已经17岁,虽然摆在她面前的治疗之路还很长,但她觉得,有禤爷爷这样的好医生,她会鼓足信心,与疾病搏斗下去。

许多年来,禤国维的周末假日,大部分是在工作中度过的。

哪怕是出差回来,车船劳顿,他也常常是放下行装就直奔办公室或者病房,开头大家总劝他先回去休息一下,但禤国维笑着点头,却不行动,还是“赖”着不走,而且马上就开始工作了。次数一多,大家也都明白,要让他去歇着,不如让他忙着,那样他乐意,他心里踏实。

有一年夏天,广州的气候比往年还要酷热,且热中带湿,人们都觉得很难受,患皮肤病的人也明显增加,而原本就有皮肤病症的人就更是苦不堪言。这天,禤国维在门诊看病,一个40来岁的妇女前来就医。她患的是严重的皮肤瘙痒症,全身皮肤遍布抓痕和血痂。她曾辗转于多家大医院求医,多次进行全身体检,都未发现任何器官有什么异常,因为查不明病因,医生很难对症下药,而一般的止痒药对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医来医去瘙痒依旧。瘙痒厉害时简直不堪忍受,病人的情绪因此而变得难以控制,家人也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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