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顿早餐,蛋虽焦了,肉虽糊了,但是那是那珠吃得最为感动的一次,热汽腾腾中感受到的是冯飞对她的关切。
山中,帐篷,还有一部属于他们的车子。
当心情愉悦的时候,这所有的一切就泛上了浪漫的色彩。
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中,但是冯飞腰间的枪一次也没有取下来过,而他更没有要去打猎的意思,那珠迷糊了,“你来这山中的目的倘若就只是陪着我这么对坐着,那还不如在上京的郊区随便找一地儿席地而坐就好了。”他不急,她急了。
左轮还是乖乖的别在他的腰间,他的目的是一群狼,一群泛着绿光的狼,在这之前他只想陪着那珠在这深山老林里体味一下恋爱的感觉,“我们去采野菜和蘑菇,那是晚间的食物。”他一本正经的,容不得她不答应,就拖着她的身子一起迈向了树林子,这一回他没有背着她。
总用一种方式把女人套牢了,女人也会有审美疲劳感,况且那也让他自我感觉没创意了。
这一次出来的目的是鲜明的,所以他绝对不会错过与那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没有人会相信这时候的冯飞会把所有的上京滩上的那点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但是,他就是做到了,他忘记了富贵门,也忘记了左宏堂,这些即使他带到了山上也没用,就算他想破了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下子就可以解决了的。
什么时候想什么事做什么事,他比谁都有分寸都有自己的预定。
踏在山风习习的山中,有树枝遮蔽了阳光,冯飞始终牵着那珠的手就是不肯分开,就连采着蘑菇弯着腰的时候,女人的小手也在他的手中。
腻死人不偿命的感觉,可是只要那珠不反对,他就知道他做的没错。
“冯飞,这山里真好,要是能在这里建一座房子安安静静的住一阵子多好。”
“呵,要是我真的在这山里给你建了房子,估计你住不到一个月就吵着要离开了。”
“不会,这山中真幽静呀,这样悠闲的感觉真好。”
“可是,这山中有狼有虎豹,更有你看不到的危险,不过,这些虎狼也没有什么,只要设好了陷井等着它们自己跳进去,人自然就是安全的,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动物袭击你只是单纯的为了生存而要果腹,这是它们的生存法则,它们没有错,可是人呢,却是人心险恶,让你防不胜防。”冯飞颇为感慨的说道。
“冯飞,想不到你肚子里也盛了墨水了呢。”他的话比哲理还哲理。
“呃,一番感叹罢了,对了,珠儿,你父母还健在吗?”他不懂那些千章国人为什么那么‘惦记’她,可是她的家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在,不过不在上京。”
“在哪里?”
“我娘在北平,至于我父亲,我真的不知道,我娘不说,我便也从来不问。”她淡淡说过,“我也近一年没有看见我娘与我父亲了,有时候,不见是一种牵挂,见了,会连亲情也有淡了的感觉。”
“为什么?”他什么亲人也没有,从来都感受不到亲情淡了的感觉。
“我娘只是我父亲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又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我娘一直不受宠,从我记事起我就离开我父亲了,如今,我连他的样子也淡忘了。”
“呵,那你的兄弟姐妹一定是多了?”
“五个哥哥,六个姐姐,所以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千章国人会相中我,我哥哥和姐姐都比我肚子里的墨水多,我是自己悄悄去了千章国留学的,而他们可是个个都在天池国呆了七八年呢。”感慨的说过,原来不止是冯飞奇怪,她自己也奇怪呢。
“你就准备一直在上京这么耗着吗?”
“是呀,不然我还能去哪里?如果去北平见我娘,就会被我父亲逮住,那就再也没了自由了,我不干,所以我坚决不回去。”
“原来你是离家出走的呀。”这是他第一次与那珠谈起她的家事,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孤单一人的原因,怪不得她这么自立,原来她的家早已与她无关。
“这不影响你认识我吧。”她站住,对望着他调皮的问道。
“哈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没你的胜利大逃亡,我也没有机会认识你,说出来,这是我的福气。”
“冯飞”她刚一张嘴要继续他们的话题,突然间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传来了一记闷哼声,那象是一头动物的闷叫,而且听那声音,绝对不是一只小兔子那么简单,那是一头庞然大物。
冯飞迅速的将那珠扯到身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向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冯飞,会是什么?”那珠有些怕,她就象是一个怕极了野蛮动物的小女孩。
“就该是一头熊或虎豹之类的。”他猜的,因为那叫声实在是让人容易联想到这个。
小手紧紧的抓着冯飞的,其实倘若没有冯飞在她身边,此时的那珠一定飞跑向一个相反的方向,偏偏冯飞就是想要去凑近看个究竟,“那东西受了伤了。”他低声说道,否则也不会闷叫的那么凄惨。
越走越近,那叫声也越来越大,大的让那珠已悄然的松开了冯飞的手而捂住了耳朵,“珠儿,你站在这里等我,不要动,我去看看。”就在三米外,冯飞看到了一个洞口,他生怕那珠会吓到,所以他将那珠推到了一株树干上让她舒服的靠着。
很深的一个陷井,几把尖刀在陷井的底部闪着光茫,一头狗熊笨笨的在里面不停的嚎叫着,它大概是想要出来吧,可是,它身上的伤再加上穴洞的深度让它根本出不来,于是,它的声音自然就可以理解为它是在向同伴求救,却不想不但没有招来同伴,倒是招来了他与那珠。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珠,你说是放了它,还是把它变成我们现成的晚餐呢?”狗熊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嘴边,这真的不能怪他,其实在他问出口的时候,他的决定是将狗熊先宰杀了再说,也省得它被伤折磨的太难过,他是为了狗熊好。
“先救上来,让我看看伤在说。”那珠那医者的菩萨心肠上来了。
冯飞本来还皱了一下眉头,可是随即就想开了,这狗熊必竟不是他亲手逮到的,即使吃起肉来也绝对不会香,“好吧,一切就由你来做主。”
狗熊的个头真大,加上它受了伤,其实这样的它才是最危险的,那珠决定了之后就后悔了,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的家伙就如一颗炸弹一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珠儿,你乖乖呆着。”看到那珠的眼神,冯飞就知道她一定是认为他救不出那只狗熊,是呀,在不受到人身威胁的情况下安全的把狗熊从那深深的陷井里面带出来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有难度的,可是对于冯飞来说,这是小事一桩。
抬首,四处望去,几步外有野藤垂挂,那些藤条就是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冯飞飞身而起,转眼间人就落在了藤条下,冯飞扯下了两条长长的藤条,然后再次回到那陷井边上。
那珠看着他扯动两根藤条就要跳将下去的时候,她有些害怕的叫住了他,“冯飞,你别下去了,我开玩笑的,这样一个蓄生救它做什么,我们离开吧。”
冯飞笑了,女人越是以为男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越是偏要想证明给她看,“其实这很简单,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等等,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把它拽上来了。”他笑眯眯的仿佛是在开着玩笑,可是那珠知道,冯飞不是在开玩笑,他说要把那笨熊带上来他就一定可以带上来的。
眼角的余光还在那珠的身上,小女子突然间的对他的关切让他颇为受用,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大大咧咧中却只要女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他们就会心里痛快的在这一刻想要好好的回报女人。
狗熊正戒备看着他,一双眼睛里也充满了恐惧的意味,它一定是把他当成猎人了吧,而其实他现在即将成为它的救命恩人,他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他要在狗熊的背后跳下去,然后用藤条绑紧了它的身体再把它拉上来,可是,就在他慢慢移动的同时,狗熊也不怕疼不要命的随着他的脚步而转动了身子。
拧眉笑了一下,看来他要与这笨熊玩捉迷藏了,他突然弯身然后脚步快的仿佛闪电一样,在狗熊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冯飞已经跳了一去,他的身体却不是落在陷井底部那处处都插着尖刀的地方,而是两脚步生生的立在半壁上,那土壁上两个小小的凹陷就成了他的站立支点,一左一右的分开两条长腿,随着身体下落而垂在胸前的被结在一起的两根藤条就在他的手中,没有迟疑,没有任何的停留,冯飞就将那藤条从狗熊的直立的腹部绕了过去,然后再狠狠的打了一个死结,而那藤条的另一端就在他的手中,狗熊被拴牢了,它再次发出一声,它不知道冯飞要做什么,但是它非常恐惧。
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不过片刻间,冯飞的身体就轻盈一跃,转眼就从那陷井里跃出而到了陷井外的青草绿地中,狗熊在惊叫中已张大了嘴,那尖尖的牙齿看着有些瘆人,冯飞老神在在的仿佛他什么也没有做过的歪过头去看向那珠,此时的女人已捂住了脸半点也不敢看向他了。
嘿嘿一笑,“那珠,你看好了,你要的狗熊就要出来了,我把她送给你了。”单手奋力的扯动那藤条,立刻狗熊庞大的身体就从陷井中向上晃悠悠的升出来。
声不绝,狗熊吓坏了。
“嘭”冯飞松手了,把它救上来,不代表他会喜欢它,他不过是看在那珠的面子上才救它罢了,他就让那珠充分的满足一下她格格的虚荣心,他救了狗熊上来了,“那珠,它上来了,我把它交给你了,你过来吧。”
“我”那珠全身都在发抖,她在害怕,眼前的狗熊正在挣扎着,似乎想要脱离它腹部上那条藤条的钳制,可是任凭它的两个爪子怎么抓也扯不动那藤条,狗熊急的不停的叫唤,这样的狗熊更让人恐怖,“冯飞,你别让它乱动。”她看到了狗熊身上的多处血肉模糊,那些伤倘若不好好医治下真的很容易感染,然后,它会死掉。
“好喽。”冯飞应了一声,便很随意的向那狗熊的头顶飞身送了一掌,再退到一边,狗熊就倒在了地上,先还打了一个滚,随即慢慢没了声音,便再也不再动了,“昏过去了,这回你过来看吧。”女人的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慈悲,可是这样的心用在这猎物上还无关紧要,倘若是用在对手的身上,那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要知道,只要是对手,只要你败了,那么他就绝对不会为你留下任何让你有可能翻身的一切条件,于是,他最可能做的就是置你于死地,斩草除根。
那种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是有,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那需要勇气,需要胆量,更需要无畏的精神,那是英雄的豪迈气概。
那珠小小步的走了过来,那狗熊虽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但在她眼里依然还是狗熊,站在陷井边望着那陷井里到处可见的血色和底部的刀尖与爪勾,那珠不由得开始佩服起来这猎人的利害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陷井却极有可能断送了这狗熊的一条命,那珠来到了冯飞的身侧,站在他的身边她才有安全的感觉。
冯飞无声的伸出手,让女人娇小的手自动自觉的放在他的掌心里,他带着她一起弯身,就蹲在了那狗熊的身前,那珠望着狗熊身上的那些伤,“冯飞,都只是外伤罢了,擦起药,这山里的家伙一定皮实,想来有几天也就好了。”
“那我们就把它带回去吧,车上有药。”
“好。”小小声的,女子还是贴在他的身上,惹人疼惜,“你要背着它吗?
冯飞还没有动手,那珠着急了,想象着冯飞背着狗熊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那狗熊是占据了她的地盘,她以后就一定再也不让那背过狗熊的背背她了,“飞,你要背着它吗?”
“才不,我才不喜欢背着这种蓄生,要背也是背女人。”他想也不想的说道,惹得那珠心头狂跳,仿佛他已知道了她的心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