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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白影无常

甫入地狱,地狱之门便自行紧闭。

紧接着,我立刻感到有一股极度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这股气,教我窒息,教我混乱,教我畏惧。

我心知不妙,马上运起赤红灵气,以之来抵御如炼狱而来的死亡气息。

这法子果然奏效;受到灵气包围的我,不再被那股气息干扰,纠结着的情绪得以解开,比刚才平伏不少。

我不忘留意狄忍情况,只见硬朗如他,面对死亡之气,也得跪在地上,抱头痛叫着。

我连忙将身上灵气分散至狄忍周围,使他有灵气加持,抵抗死气侵扰。获灵气加身,狄忍顿时减去不少痛苦,重新挺起身子,嘴巴微微张开,神情有点惊讶,指着我说︰「这红光,是什么玩意?」

我急促地说︰「容后解释吧,现在情势危急,」话口未完,我隐约感到四方角落,似乎有所异动。

我留神观看,惊见漆黑的角落间现出了一对对碧绿色的眼珠,碧绿色的眼珠射出碧绿色的光芒,无数的光芒皆射到我与狄忍身上。

我大骇,赶紧迫出更强大的灵气,霎间红光怒放,亮遍工塲内每个角落,这才发现,原来无数的「患」早已遍布一室,那绿光正是由患群的鬼瞳而发。

接着,我发觉眼前的「患」的形态跟我曾经遇过的不尽相同。

眼前的患,它们虽跟我曾遇过的患一样,同是畸体,身躯歪歪斜斜的,但体形比较细小,较为灵巧、精悍,也没有利爪,却拥有一对如斗般大的铁拳。

最令我耸动的,是它们的外形︰头像蟾蜍,身似巨蜥,拖着长长??的尾巴,碧绿色的眼珠衬着绿油油的外皮,遍体皆绿,外皮更滴出淤青的黏液。恕我辞穷,除了用「恶心」二字,我再找不出、也不想再找更为贴切的辞来形容它们。

但使我最为震惊的,是狄忍。

他居然向我说:「这、这些是什么,怪物?」

患是由灵魂演化而成。

人,是看不见灵魂的。

但,狄忍看见了。

我本想细问狄忍,可是「患」已至,一举朝我扑杀而来。

我连忙挟住狄忍,奋力一跃,一同跃上半空。半空中,我俯瞰地面,审视眼前情势,发现眼下的患为数甚多,粗略一算也至少有二十余头,即使不用顾及狄忍安危,要我一人力敌众患,胜算亦微。

正当我苦思应对之策,地上的患却已进攻,当中两头患倏忽张开血盘大口,各自吐出长舌,分别牢牢卷住我和狄忍的躯体,二人继而被舌头扯回地面,即时被四方八面的患包围得密不透风,又惊见群患纷纷抬起巨拳,势将我们瞬间打成肉靡。

我不由惊呼一声,随即迸尽灵气,迫出诸邪大刀。大刀甫现,先斩断那两条大舌头,然后大刀悬于我头上,刀上发出摄人赤芒。赤芒摄人,也摄患,将患暂时摄退。

但群患好不勇武,稍退后便重新靠前,准备再展攻势。

我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抬手执起大刀,火速使出「逆天一刀」,刀如月半弯,刀势突如其来,靠在前方的患皆闪避不及,灵躯皆被大刀划破,同时被刀劲震退。

但,一患未平,一患又起,后方的患马上接力而来,喉咙间发出「胡胡」低吼,眼中射出绿油油的诡异的光芒,蠢蠢欲动的,对着我和狄忍虎视眈眈。

我屏息静气,本想专注于迎击群患,但因要顾虑狄忍安全,令我没法集中精神。

那些患,似乎察觉到我分神,于是突然进攻,拳如暴雨,接二连三地打在我身上。

我拼命舞刀护身,也替狄忍挡下几记重拳,然而过不多久,因为「患」多势众,我渐渐独力难支,频频中拳,纵有灵气护体,也要吐血当埸。

我紧握大刀,仍不顾身上伤势,只顾保护狄忍,替他挨下患之铁拳,不让他有丝毫损伤。

狄忍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急忙说︰「别管我,我可以保护自己。」

我边挥刀边说︰「不行,这堆怪物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可以的,」狄忍把我推到一旁,「我感觉到,力量。」话犹未完,一头患已挥出巨拳,斜击狄忍右侧太阳穴。

狄忍举臂一挡,竟给他挡下患的重拳,只见他连消带打,左臂发出阵阵红光,一记「反背拳」横扫而出,命中「患」的胸口,惊人的拳力贯穿了怪物胸膛。

我百忙中瞥见如此情境,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看到狄忍竟和我同样身负灵气,不同寻常;喜的是他的确有自保能力,更可跟我合力击退面前有如排山倒海的患。

我与他匆匆互打眼色,只一个眼神便得知对方心意︰「合力杀出重围!」

我一拧腰,身子团团急转。身转,刀转,刀转中带起凛冽之风,一式「疯狂风车」随之发动。

「疯狂风车」一发动,顿时所向披靡,碰上「风车」的患均被切割至肢离破碎,灵体无法重新聚合,霎间让我杀出一条血路。

而另一边的狄忍,只见他拳脚并用,不停挥拳踢腿,拳若雷动,脚若星殒,顷刻间已将周遭的患打至溃不成军。

冲出重围后,我与狄忍互相靠近,背对背而站,一同回头一望,望见尚可一战的患已重整旗鼓,相互靠拢,对着我们虎视眈眈。

我喃喃念着︰「八、九、十,还有十头怪物。」

狄忍马上说︰「平分吧,你五头,我五头。」

我笑说︰「果然公平,一言为定。」话方尽,我们分开左右两边,一起冲向患群之中,一个持刀乱砍,一个拳脚乱舞,合力再度击溃群患。

我们俯视一败涂地的患,然后对望一眼,都不由舒了一口气。

我脸带讶异之色︰「兄弟,原来你也拥有灵气。」

狄忍茫然说︰「什么灵气?」

我不觉失笑︰「你不知道吗?你刚刚所使的力量,正是灵气。」

狄忍犹在愣愣说︰「我不知道。我见你势危,体内就突然涌起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灵气。」

「是吗,灵气是什么?」狄忍又问我。

「灵气就是、」我本欲向狄忍解说,可是想起了当务之急,「迟些再跟你解释,还是先救出大嫂要紧。」

狄忍猛地点头说︰「你对,你猜他们把籽藏在哪处?」

我未开口,前方高处就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哀叫︰「忍!」

我和狄忍立即循声望去,惊见端木籽正悬挂于天花之上。

随着端木籽的一声哀号,她迅即从天花急堕而下。

狄忍惊骇万分,立马抢前想接住端木籽,而我则紧随其后。

以咱俩的速度,本来足以赶及接住端木籽的。

不过,忽尔,有一白影从暗角闪出。

白影无声,也无息。

白影手执一把白刃。

白影无声无息间,已挥出手中白刃,往狄忍拦腰砍去。

狄忍迫不得已,出拳截击白刃。

他成功迫开白刃。

但,如此一阻,令狄忍赶不及救回端木籽。

幸而,还有我。

但,蓦地,有另一个白影从另一个暗角闪出。

另一个白影,同样无声无息,亦同样手执白刃,手舞白刃,袭击我的各处要害。

我不得不提刀迎击。

这,令我也来不及出手救嫂子。

不过一秒,就听见「碰」的一声巨响。

巨响后,地上添了一具尸体。

端木籽的尸体。

我和狄忍眼睁睁看着端木籽命丧当埸,伏尸地上。

目送最爱惨死,狄忍先是呆在原地,然后怒不可遏,平地一声怒吼,贯注全力,打出至怒一拳,直取白影面门。

狄忍这一拳威力无匹,迅若奔雷,却仍要落空。

白影神出鬼没,霎眼间消失于狄忍面前,避开了如雷一拳后,刹那间又出现于狄忍背后,亮出白刃,刺进狄忍腰间,再穿体而出,露出冷森森的尖端。

狄忍漠视身中重招,虎腰一挺,甩脱腰间白刃,身子急旋,挥出一记鞭拳,拳如鞭似的鞭打白影脑袋。

狄忍的反击再度落空。

只见白影又埋没无踪,半秒后又再现身于狄忍背后,递刃刺穿狄忍躯体。

狄忍二度受重创,仍漠视创伤,勉力挥拳还击,可是都给白影一一躲开。

与另一个白影缠斗的我,瞥到狄忍的打法迹近玉石俱焚,使我忧心不已,惟恐他不顾性命,要跟那白影同归于尽,当下将灵气尽倾于大刀之上,运起快意狂刀中的「荡寇狂风」,摇刀荡出阵阵狂风,将跟我缠斗中的白影暂时荡开。

我紧接变招,沉膝储劲,蓄势待发,倏然连人带刀,使出一式「狂雷过」,朝白影呼啸而去。

「狂雷过」来势汹汹,白影也得先避其锋,抛下狄忍,往后急退。

我趁此空档,匆忙伸手搂住狄忍,带他一同退避至老远才停下来。

一定下身子,狄忍便说︰「放手,我要拼命。」

我死不放手,更出言劝告︰「你冷静点,这时你不是要拼命,而是要保命,就算你把命拼了,籽也不能复生。」

狄忍还是心有不甘︰「籽不能复生,也要为她报仇。」

我立时接话︰「冷静才可报仇啊,你这拼命的打法不管用,咱们到目前还看不清敌人的真面目呢,咱仅仅看见两个白影,这怎么报仇?何况你伤的不轻呢。」

狄忍不语,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稍为冷静下来,可是眼里仍夹杂怒意与哀伤,看来对端木籽之死仍未释怀。半晌,铁汉如狄忍,终究也忍不住难过,怔怔落下男儿泪。

至爱枉死于面前,纵使我称不上感同身受,情理上也可以理解。我只好尽量安慰狄忍︰「别太难过,籽的肉身虽死,但她的灵魂也许还在,」

「郎,你看,」狄忍忽地双目圆睁,指着端木籽的尸首。

我循着他所指一望,发现端本籽的尸首的眉心之间,透出一枚小小的光球,光球发出微弱的白光,浮于空中。

我看着光球,冲口而出︰「这光球,也许就是籽的灵魂。」

狄忍乍闻我之言,立时奔向那光球之处。

「不要过去!小心那白影突袭。」由于狄忍的行动太快,使我无法及时出手阻止,只得张口劝阻。

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狄忍来到端木籽的尸首前,想伸手拿住尸首头上的光球时,那鬼魅般的白影又倏间现身。

白影一现,我马上趋前相助狄忍,但人未到,那白影已猛下重手。

白影出手快若惊鸿,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出手,狄忍已被他一下击飞至远处。

不等我察看狄忍情形,白影一手抄起空中光球,接着一口将光球吞进嘴里。

我惊喊︰「快还我光球!」

白影忽隐忽现,晃眼现于我面前。

直到此际,我才可将这白影瞧个仔细。

本来成双的白影,眼前只形单只影。

白影白髪白袍,手握白刃,面上戴着白色的脸谱,脸谱上画了一双斜视中夹带凶光的眼睛,一个嘴角下倾,不怀好意的大嘴巴,都令人甚为不安。

白影开口了;诡异的是,「他」讲话时,脸谱上的嘴巴竟然动了起来。

「你就是郎我?」白影问。

我骇然说︰「你是谁?」

「本座无常。」白影说。

眼前这自称无常的「生物」,从他超凡的实力,身上强大的灵气推断,肯定他绝非来自凡间。因此,我暗自警醒,面对这个无常,必要倍加小心,不可轻视。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强装镇定的问他。

「你管不着。」无常漠然说。

「你想怎样?」

「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你。」

「我?」

「本座对你好奇。凡人一个,凭何身怀一身灵气?还有你的刀,你不配有诸邪兵。」

「我也不知道原因。」

「那,就等本座替你找出原因。」语声未落,猝然间,无常亮出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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