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歇,只余微风拂林。
我一夜未眠,待梦鹊醒后已是清晨八点多。施雪桥叫来阿情并吩咐他带我俩下山,阿情沉默着点头后便下楼开门等候。
梦鹊立在我身旁神色恭敬的对着施雪桥鞠了个躬,说道:“再见,施先生。”
施雪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望着我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我也会遵守承诺。”我说。
然后我便转身向楼下走去,梦鹊紧随身后。
一路无言,阿情将我俩送至山下大门处,便不再向前。他说:“二十分钟后会有出租车到达山脚。”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然后阿情便转身关上大门。
暴雨下了一夜,山路泥泞难行,但我却依然保持着较快的行走速度。梦鹊不发一言的勉强小跑着紧跟身后,一时间除了风声,我只听到梦鹊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越是接近山脚,泥泞越烂,我只得放缓脚步避开水洼处行走。
不知为何,背后的梦鹊似乎突然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待我在她的轻声惊呼中转身后,她已经摔倒在地。
她保持着那日大雪餐厅外的打扮,披散着头发,脖子上缠着白围巾,紫色长袖上衣外套着一件淡黄色大衣,下身则是一条厚重的白色及踝长裙,脚下踩着双白色短皮靴。她坐在泥泞中,长裙、大衣上皆是泥污,双手不停地捏着左腿脚踝,垂着脑袋刘海遮眼看不清她的面目。
我立在原地没有动作,等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她爬起来,只是瞧见她刘海阴影下逐渐紧咬的嘴唇。
我皱起眉头返身走回她面前,一时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我,一双隐忍疼痛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我盯着她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独自离去,于是我蹲下身来与她保持视线水平却不看她,我一把拍开她的脏手,然后脱掉她的鞋子抓起她的脚踝略微轻按了几下,她痛呼一声随后眼中预备的泪珠便再也关不住只得滑落下来。
“突然跑那么快干嘛?”我轻声问道,没有看她。
“我想快点追上......啊......追上你。”趁着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回答上,我猛然用力,瞬间正回了她错位的骨头。
我看着她的沾惹雾气的眼睛,有些无奈,问道:“还能走么?”
她轻轻摇头。
我只好转过身来背对着她,略微迟疑后她便将调整身姿靠了上来,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并努力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捡起一旁的短靴随后站起身来背负着梦鹊踩着泥泞向山下走去。
“换个工作吧。”沉默着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再次开口。
我能感觉到她在背后迟疑之后微微的摇头。
“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给你多少?”
“每月一万。”犹豫了许久她终于小声回答道。
我没有说话,顾着路况一路前行。
“要是......需要催眠才能完成的那部分工作,便会额外多给一万。”她又补充道。
见我没有接话,她便继续嗫嚅着说道:“据说每个月都有一次,所以实际上每月薪水是两万块。”
“......”
“其实,除了这件事。其他工作都很轻松的,像是替施先生查找资料,或者念一段文章之类的。施先生虽然脾气有点怪,但是总归来说,人还是挺好的......”
“那你这样......跟**有什么区别?”我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旋即我便感到悔恨,因为我听到了背后失控的哭泣,以及落在脖子上的冰凉。
我恨不得咽下硫酸,腐蚀掉这根伤人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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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当然咯!因为只有赚很多钱才可以让未来过得更好嘛,叶子也能每天吃上高级狗粮哟。”梦鹊捧着草莓汁得意洋洋道。
“什么工作?”我一边埋头吃饭一边问道。
“当作家助理哟。”她喝着草莓汁同时眉飞色舞地说道。
......
我将卡插进ATM机,先是查询了一下余额,发现有五千三。既然如此,干脆提前两天把钱打过去好了,于是我翻开手机找到记事本里那个熟悉的帐号一如既往地打了三千过去。
我取出两千,立在原地思索了一会。
房租五百,因为梦鹊经常蹭水蹭电的关系所以水电费大概会较往常多一点,预备一百块好了。另外颜料画纸资料什么的大概要四百,这样算来这个月大概一千块的生活费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再每天都给叶子买高级狗粮了......
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居然看到了一家新开餐厅,招牌菜居然便是梦鹊大病昏迷中还不停念叨的烤乳猪。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便决定买上一只。偶尔奢侈一回也不是不可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