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珍是好样！想不到贤珍到大西北去经历了一场大灾难……你哥哥、嫂嫂、李雁声还有阿大、程伟、彭洛等都是英雄，贤珍、郭颖了不起！”阿花的眼圈里含着泪水，她手拿《大漠狼烟》不放，声音在发颤。
贤珍和郭颖到大西北的经历让阿花传播开了。在官下街和女人街上，她逢人便说。
“贤珍，当年同我在官下街捡破烂的那个小姑娘，你记起了吗？是她执意要嫁解放军的。她到大西北去了……她要嫁那里的军人……我很想她……”阿花去找雁雁和雪月，重复着西北发生的故事。
雪月和雁雁要抢着看《大漠狼烟》。她俩追着看下去。贤珍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同李雁声结婚？郭颖真的爱上阿大吗？
“别猜，先读下去……”阿花说着抢过来读。
蜡烛已经燃尽，散发着沙土气味的小房里还传出窃窃私语。
“郭颖，不知阿大的伤势……我的心总是扑扑地跳……”
“肋骨断了，还满不在乎，铁人哪！我真想去看他。”郭颖翻了翻身子，“骑马听说要两天。”
“让我去吧！你不知道我还欠他一笔债啊！真的！”贤珍说。
“什么债？”
“……”
“贤珍姐，李指导员这人难得啊，先挑明了吧！”
床板嘎嘎地响，两人都在翻身。
“你知道吗？那花边的征婚启事是阿大登的。”贤珍说。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才知道……他受过打击，需要爱情……”
“我明天就去看望他，我一定要去服侍他！”
“让我去吧！我真的……真的还欠一笔债啊！”
外面的风很大，掠走了这些悄悄话。
月光像冰冷的水泼进小窗。
两张床都在嘎吱嘎吱地响。
三人读完这段后忽然沉默不语了。
雪月觉得贤珍和郭颖的情感不可理解，她说她做不到，到沙漠里去，女人会做什么呢？光去安慰一个男人的心吗？没有事业，等于白活了……可是沙漠里的军人就注定应该失去爱情吗？她想的是同尼克他们把厂办起来，她要以新的服装潮流占领广州城。雁雁呢，她说她理解贤珍和郭颖，她们的心地太好了……她们总是考虑别人而不想着自己……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会去做。阿花呢，她说她为贤珍祝福。一生找到一个如意的男人也就该满足了。至于是否富有，她不在乎。
雪月觉得好奇。还有这么恶劣的环境？她从中国跑到法国，又从法国回来，都未见过这种环境，和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人们。读《大漠狼烟》很大程度上是猎奇。
“读下去看看，到底谁去看望阿大？”雁雁催促着。
阿花继续读。
郭颖说走就走，她真的要去探望阿大。
那天，她特意为全连战士唱一支自编的歌。她的嗓子真好，像百灵鸟的歌音，宛转动人。
亲人在沙漠那边
亲人在戈壁那边
带我飞去吧
向西北翱翔的大雁
西北寂寞荒凉
西北苍茫遥远
亲人啊你可知我在思念
在古长城的北边
在古长城的西边
亲人越过沙海穿过狼烟
亲人驰过戈壁走向雪山
带我飞去吧
我心中的鸿雁
亲人就在我的身边
亲人就在我的身边
刘连长和李指导员派出关雨当向导。豹子头林刚自告奋勇说：“我的路熟。我也带路。”
连长和指导员一齐点头。
三匹马消失在沙漠延伸的远方。
“郭颖也是浪漫主义者……”雪月自语道。
阿花读着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不读了？”雁雁探过头来看阿花手中的报告文学。
团里来了紧急命令：李雁声调任侦察连长，蔡亮任侦察排副排长，两人即到团部集训大队集训，不久即开赴云南边境。
军令如山，李雁声二话没说立即要走。他在打点行装。刘鹤带着贤珍来了。
“雁声，我妹要当你的面把话挑明了。”刘鹤直来直去，嗓音很大，“贤珍，你说说。”
银珍拉着天伢来送行。
“姨仔哭啦，姨仔哭啦！”天伢喊道。
贤珍蓦地擦了把泪眨了眨眼。笑着说，“风沙讨厌，飞进我的眼里了。”
“贤珍，我……走了。”李雁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他的话简单得不再简单了。
银珍说：“你就不会多说一句？贤珍，你有话往明里挑吧！”
贤珍抿着嘴说：“我想单独跟他讲两句话。”
众人立即散去。
他俩呆呆地站在一起，风很大，谁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故事嘎然而止。
贤珍到底怎么啦？她真的跟李雁声又远走云南吗？
郭颖和阿大呢？他们是否结良缘？
鹤哥和银珍嫂，还有天伢子往后的日子呢？
故事突然中断。
我们四人都感到失望，怅然若失。
以后，洪作家的报告文学还会寄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