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宁致富吗?我们见过一次,记得吗?一年前,KTV,‘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金刚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致远尴尬地笑笑说:“记得,你是金刚姐。”金刚估计听到了那个“姐”字,感恩戴德地贴到致远身边继续说:“好弟弟,还是没有女朋友吗?介意姐弟恋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你开的是什么车啊?”金刚一边说,一边绷直腿,整个人瞬间呈S状。
“你别见个男人就浑身发软,还有,这是宁致远,不是致富。你就知道钱,我怎么从前没发现呢。别闹啊,致远和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可不一样。”我立马把她挡回去。
“这不开个玩笑嘛,不过致远长得确实俏,就是年纪小了点儿。”金刚一边说,一边像扫描仪一样地扫描着致远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估计她又开始估算别人的资产了,不过致远父母都是开公司的,家境殷实,也经得住女金刚的火眼金睛。
致远腼腆地对金刚笑笑,走到柏铭哲身后,柏铭哲笑得几乎要撒手人寰了。
走进包厢,赛凯琳和唐皓宇正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赛凯琳一见到我马上腾出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到她身边。
唐皓宇见到我们,赶紧起身和我握手、拥抱、亲脸,我和致远这样从英国回来的都有点儿不太适应。不过这是他的习惯,从小就是,倒真不是装出来的,加上他这几年开始接触娱乐圈,多少学会了一套。柏铭哲也明白,唐皓宇跟我亲哥哥似的。
“丫头又变漂亮了啊,快坐,别客气,都见过的,想喝点儿什么只管点。菜我点了一些,你们看还需要加什么,千万别和我客气。”唐皓宇这么一说,我觉得客气的反倒是他。
“皓宇啊,我真觉得你不做公关浪费了,我这可是说真的,公关也是正当职业,我以前做口译时见过一些。你这长相,这气质,这谈吐,以后绝对是个人物啊。”我半开玩笑地逗唐皓宇,不过我发自内心地觉得唐皓宇以后绝对能成气候,他一直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成绩最好、社交最广的。
“以后一定会是个腕儿,你也看出来了吧?那是,也不看是谁的人。”赛凯琳马上依偎到唐皓宇身上。
两人算绝配,才子佳人。赛凯琳天生丽质,校花级的美貌,就是性格有点儿泼辣,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赛凯琳是我们几个中经历最多的一个女孩。她眼睛里多出的那份世故,让她更加妩媚。
唐皓宇,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我记得高中毕业的时候,班主任给他的留言是:“飘逸宁人,逸群之才。”
他的理想是做个演员,目前上戏表演系毕业两年了,拍了两部古装剧后就没什么动静了。他平时会去兼职平面模特,但一直星途不顺。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呢?”柏铭哲问赛凯琳,然后给我倒了杯热水。
“那得看你和纪忆什么时候办啊,等着你们呢,我们四个一起办,我最好的姐妹和我一起办婚礼,早约好了。我嫁妆都准备好了,你抓紧啊,我幸福可在你们手上呢。”赛凯琳说着又依偎到我肩膀上,像个不倒翁似的。
接着金刚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对,没错,你们想,你们办一场婚礼,开一个酒店,大家吃一顿,我们朋友同学不就这伙人,这样一算,一个婚礼收双份礼金,你们绝对赚到,等等,你们别急,再给我点儿时间,我找一金龟婿,到时候加上我,我们仨一起把这婚给结了,这样我也能省一笔。曾静就算了,等这个尼姑找到她的和尚那天,我都出家了。对了,今晚这个酒店有个开兰博的,我待会儿得吃快点儿,去他车旁边候着,看他能飞到哪儿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你大学学的是经济吧?”赛凯琳顿时灵光乍现,笑得龇牙咧嘴的,马上又绕开我扑到金刚怀里去。
饭桌上的先生们面面相觑,忍俊不禁,各种诡异的默契横生。
唐皓宇点菜一向阔气,那晚,菜摆满了整个桌子还没上完,唐皓宇叫了两瓶五粮液,又开了六瓶红酒,我觉得这根本就是来了一酒吧,我们都高估了自己的食量,除了金刚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兴奋地念叨着:“这吞的可是人民币啊!得多吞点儿。”
不过大家确实是开心,除了致远,我们几个都是放开胃地在山吞海喝,后来每个人都喝高了,先是凯琳突然站起来拿着一个空杯子敬柏铭哲,“柏铭哲,说实话,你底细我真不是很清楚,但纪忆既然选了你,我就姑且相信我姐们儿的眼光,这次她把工作都给辞了,从英国跑回来就因为你,你要是以后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告诉你,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给灭了。干杯,别他妈那么多废话。”
柏铭哲站起来说:“大家帮我作证,如果我柏铭哲以后不好好对纪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柏铭哲也特别帅地把一杯五粮液倒进口中。
唐皓宇给自己倒上五粮液,给我倒了杯果汁,起身说:“纪忆,我们几个打娘胎里蹦出来就认识了,哥哥从来没认认真真地和你干过一次。今天这杯,我祝你和柏铭哲和和美美一辈子。我是打心眼儿里希望你能幸福,真的。来,哥哥喝酒,你别喝了,你喝你的果汁。”听着唐皓宇这么说,我感觉鼻头阵阵发酸,好像现在就已经要嫁给柏铭哲一样。
我把果汁往碗里一倒,也斟上一杯纯的五粮液说:“我替柏铭哲在这里答应你,我和他绝对会和和美美,幸幸福福,你也要替我好好照顾我这姐姐。不过,我把我姐姐交给你,我还真是打心底里放心。你们这都在一起快十年了,从高中到现在,这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是发自内心地替你俩开心。”我把头转向赛凯琳,她已经哭成泪人了,一边哭一边笑。
金刚也突然哭了起来,“这么晚了,兰博男肯定已经走了。”
看来大家确实喝多了,只有致远在安静地看着我们,我特怕再闹下去,又让致远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急忙打住,打道回府。
回到酒店,我一直在吐,我只依稀记得,柏铭哲一直在伺候我。我那晚一直叫他老公,一次次把头从马桶里抬起来告诉他,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我看到柏铭哲眼睛里都是心疼,他皱着眉,眼泪一滴一滴落下,看到他这样,我就更心疼了,扑到他怀里放肆地哭出声来。
想起我们在一起这两年,这一路的辛苦,我们便百感交集。
“柏铭哲,我今天喝是开心,你明白吗?我真的开心,能回国和你结婚,是我纪忆活到现在最幸福的一件事,我没骗你,老公,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纪忆,能遇到你也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那时候,没在浦东误机,我们也不会认识。我真的相信命中注定这件事,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我与柏铭哲相识在浦东机场。那天,我离开上海飞伦敦,赛凯琳她们为我送别。进了海关后,我就跑到咖啡店,给他们几个人留言道别。
那是我第一次去英国,所以当时我特别精心收拾了一番,我的衣服是赛凯琳给我准备的,一件纯白的衬衫,一条特别短的短裙,色差有些夸张,脸上是她给我化的妆,她说保证我一落地就能其乐融融地融入到伦敦的气氛中去。
柏铭哲坐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他一直对着我笑,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暗想我是不是打扮得过了?还是说我的行径很可笑?
我跑到洗手间一再确定,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不妥。相反,即使到今天,我依然坚信我那天打扮得非常漂亮,而且后来在飞机上也有好几个男人和我搭讪,这是之前没有过的。
我回到咖啡店后,他依然对着我笑,他穿着运动卫衣牛仔裤,配上干净灿烂的笑容,很养眼。
但彼时,我只觉得这笑刺眼得厉害,我干脆站起来换到了对面的座位,背对着他。
以前赛凯琳总说我的背影很阴森,我想我这阴森的脊椎应该能镇住这个诡异笑容的男青年吧。
登机前,我过去买单,他已经不在我身后了,但服务生笑得和他一样诡异,“小姐,已经有一位先生帮你买单了哦。”
“是刚才坐这儿的那个男人吗?”我指了指刚才他之前坐的座位。
“嗯哼,就是坐这里那个个子高高的帅哥哦,登机口那边那个哦!”服务生继续嗲声嗲气地回应着,加上这无比狗血的买单剧情,我一度以为这是不是在拍某部台湾偶像剧。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一看,一下就找到了柏铭哲。我急忙朝他跑过去,他正排在登机的人流中,我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什么意思呢?”
旁边几个老太太估计以为我是为情来追飞机的呢,立马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比看八点档还投入。
柏铭哲抿着嘴,轻轻地摇头,涨红了脸,像做错事的小孩儿。
“你认识我,对吗?”我接着问,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来,一个长得像美味的麦旋风一样的男孩儿给我买了一杯曼特宁,这种事不是莎拉·杰西卡·帕克才会遇到的吗?
“不认识。”柏铭哲瞪大眼,特诚恳地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尴尬地说:“咳,那这位先生,你为什么帮我买单啊?你是要向我推销什么产品吗?我不需要!”
“没有啊,就顺便帮你买单。我想给你买一杯咖啡,就这么简单。”这次柏铭哲脸上扬起了笑容,和刚刚诡异的笑容不一样,这个笑容特诚恳、干净,我快酥了。
如果是偶像剧剧情,当时我也就配合着笑颜如花地说一句:“谢谢你的咖啡。”就完美Ending了。但我居然撇下嘴,单脚在地上画圈,背着手,特别为难地说:“好吧,下次不要这样,那你把你手机号给我,下次有机会我把钱还给你。”
接着柏铭哲特别帅地抓起我的手,把手机号写在我的手心。
后来,我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通信这么发达,他一个短信甩过来不就完事儿了?还写在手心!不过,我当时也握着手心,娇羞了起来。
也是从这天开始,我开始明白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感觉叫一见钟情。
我们的恋情就这样开始了,这就是我和他的相识,比紫薇和尔康的相遇还要特别一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睡在柏铭哲怀里,他衣服裤子都没脱,估计昨晚忙着料理我,累得睡着了,我感觉头顶像是被重重的钢索牵引着,哪怕只是动弹一下都承受不了,我轻轻推了推柏铭哲,“起床,你该去上班了。”
柏铭哲侧过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嘟囔着说:“嗯?醒了?今天不去了,我陪你。”
然后又把我掀掉的被子盖到我身上,我也钻进他的怀里,他身上依然是那股淡淡的香味,那种在挚爱身上才闻得到的,全世界最好闻的味道。
我想起昨晚的种种,突然想起了致远,我最后就记得致远在餐桌对面微微笑着,倒着果汁,低头不语。我的大脑里再也寻觅不到之后任何关于致远的画面,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来问:“致远呢?跟我们回来的吗?他没事儿吧?”
柏铭哲皱着眉,吃力地睁开眼回答:“放心吧,致远现在估计还在睡觉呢,我们是一起回来的。”
我这才放下心,靠到床上,柏铭哲也起身,倒了杯水放我床头,然后躺回我身边,半开玩笑地说:“我发现了,这世界上对你最重要的男人不是我,不是你爸,而是致远。你放心吧,你照顾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替你看着致远的。”
我侧过身,把手伸进柏铭哲衣服里,“老公,你真好。你说的啊,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要替我好好照顾致远,我这辈子最不放心的人,真的还就是致远,他经历这么多事,我觉得那年我在雪地里碰到他开始就是注定了的,所以就算我们以后结婚了,就算我们将来有了宝宝,我们也要照顾好致远,拉钩。”柏铭哲笑着点点头,和我拉钩。
我对致远的感情,所有人都明白,包括柏铭哲,不过致远可能不能陪我们太长时间了,他哥哥马上也要从美国回来,不知道他俩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我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里的宁致远整晚都没睡。自昨晚回到酒店后,他就和他哥哥视频,直到天亮,致远才趴在桌上带着笑靥睡着了。
而赛凯琳化好妆,提着我送她的新包,约了唐皓宇在一家新开的希腊餐厅见面,她的包里装着那只价格不菲的腕表,那只她给唐皓宇准备的、订婚用的腕表。
而远在西安的曾静,已经为了个临时工作熬了一个通宵。她昨天下午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一定要去她家拿她这半年给我准备的各种补品。我说那你得让干妈给我包好饺子,她说她爸妈说了,包海鲜的给我吃,还抱怨说他们对她都没这么上心。
许久未见的妈妈正打开相册,看着十多年前的全家合照,嘴角微微地上扬,之后却又合起相册,皱起眉轻轻地叹息。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回国了,终于踏实地躺在柏铭哲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