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致恒很阔气地叫上我所有朋友一起在全球数一数二的酒店开了一桌,我觉得没必要,但宁致恒觉得我照顾致远这么久,非得认真表示一次才像样,致远也坚持,我也没话说了,但条件是,我要带上一瓶茉莉蜜茶。宁致恒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对我说:“茉莉蜜茶应该找你去代言,比起那个大饼脸的代言人,你不知道好多少倍。”
“啊?是吗是吗?你说的是林依晨吗?”我眨眨眼问。
“啊?不是,那个拍《战国》的,叫什么来着?”他歪着头想。
“哦,金喜善。她哪里代言茉莉蜜茶了,人家代言的是瑾泉,我是金喜善,肌肤保鲜,我用瑾泉,JVJQ,瑾泉,真的好用。”我一边说,一边学着广告里金喜善的样子搔首弄姿。
“不对不对,另外一个主演,孙什么雷来着?”他皱起眉朝我撇了撇嘴。
“孙,孙,孙红雷。”我低下头握着拳回答。
“对对对!孙红雷。”他说完后乐得和致远击了击掌,我一掌朝他打去,我确实比孙红雷漂亮,可我开心不起来,烦人。
我们仨先到的酒店,接着赛凯琳和唐皓宇也到了,两人依然像连体婴一样的黏在一起,就像那些明星夫妻出席活动似的,不过赛凯琳和唐皓宇还真是登对,白富美和高富帅,嗯,不用演都这么夺目。他俩和宁致恒才一碰面,几个人马上像话痨一样高谈阔论起来,一点儿都不畏生,算是凑一块儿去了,我低着头在百度孙红雷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烦人。
金刚进来的时候,宁致恒出去打电话去了。金刚一坐下,就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我看清楚了,是百达翡丽,讲英文的,绝对一个ABC,这是我这一年见到的最靠谱的鲜肉。”金刚一边用低沉的烟嗓激动地向我描述,一边不停地吞咽口水。
这时,宁致恒进来了,他朝我们方向走过来,金刚呼吸开始急促,比那次在我家帮我连续搬几个沙发喘息声还大。我一把抓住金刚,小声地对她说:“如果想吃这块鲜肉,你今晚就给我坐稳了。”
金刚瞬间灵光乍现地看了看我,又使劲吞了一大口口水后,故作镇定地小声对我说:“还好我今天穿得得体,没前两次那么随便。”
我打量了她所谓得体的装束,比起她的超大的网格丝袜和迪厅反射球一样的亮片装,露得是要少很多。但这衣服除了颈部是白色羽毛,剩余部分全是黑色羽毛,加上她今晚还梳起了马尾,真的就一活脱脱的秃鹫。
宁致恒见到金刚,立马和她打招呼:“你好,见到你很高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而且你穿得很……生态。”
宁致恒支吾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估计他也只准备“礼仪”一番,但撞上了一秃鹫,我看他怎么圆!
唐皓宇和赛凯琳已经笑得人仰马翻了,接着金刚红着脸,一只手摆弄着颈部的白色羽毛,特别难为情地说了句:“谢谢,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这套衣服。”说到“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的时候,全场那是一个北风凛冽,好在她及时补上了“这套衣服”几个字。
然后,她马上又娇羞地把她一米八的身板使劲地挤进我的腋下低下头看了看我的手机问:“嗯,这条新闻你也看了?我觉得中国房价涨停的主要因素是什么呢?(我知道你在演给宁致恒看,但你还是去玩你的计算器吧,请放过我吧!)”除了心惊胆战我找不到其他形容词,要是遇到一只一米八的秃鹫往你腋下钻和你商讨经济,你也会和我一样。
后来,宁致恒又补上一句:“你很OL的感觉。”然后我非常确定,这句话真的只是礼仪,哪个白领会上班穿套羽毛啊。
金刚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特别矫揉造作地用烟嗓很嗲地说:“I Know!你可以和我Say英文啦,我OK的。”我当时和赛凯琳对望一眼,眼前一黑,心想,完了,金刚又要开始讲她的“金氏英文”了。以前学英语的时候觉得中式英文已经非常强大了,比如说“你好”,可以说成“You Good”,说“再见”可以是“Again See”,但如果你听到金刚的“金氏英文”,那你会非常淡然一笑地觉得,中式英文只是浮云。
我举一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比如你看港片,你会经常听到他们中英文混着说,比如“这是一个小Case啦,今晚要做Research, 多少Fee? ”金刚也喜欢这样混着说中英文,她曾经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在TAXI上面对我和赛凯琳还有曾静撒娇,“今天的Sun好大,好Hot的天气,So烦!”
当时正是上海世博期间,很多TAXI司机都喜欢玩儿几句英文,但听到金刚这个表述,立马吓得一脚油门轰下去,的士码数瞬间飚了上去,和我们几个人的血压一起。
金刚整晚眼睛都盯着宁致恒,宁致恒开始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看着我挑挑眉,笑了笑,在向我求救,我不理他,装没看到,我是孙红雷,我眼睛小,我看不到,烦你。
后来菜都端上来了,拉菲也开了,所有人立马开动了起来,就金刚这个大胃王特别做作地喝了一小口汤后,皱着眉特别为难地对宁致恒嗲着烟嗓说:“不好意思,真的是因为我食量只有这么big,我full了,你们多eat点。”
说着,她举起汤匙,示意她的胃口只有汤匙这么大,这次致远也笑出声了,赛凯琳横了她一大眼,肯定在想,我赛凯琳绝对是收错了徒弟。宁致恒对着我眨了眨眼,咧嘴笑了出来,很微妙的表情,这个表情信息量真的有点大。
听金刚这么一说,我也确实差点噎得气绝人寰,当时我就心想,从前吃火锅,你就差端着火锅汤吞了,你怎么变一秃鹫后,胃口变这么小了,你是发情发的吧。
那晚每个人都喝了挺多,除了致远,回到酒店,洗完澡,柏铭哲给我打来电话,让我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最后他装出特别可爱的语气说:“熊熊要睡觉觉了,兔兔也要乖乖闭眼睛哦。”
“嗯嗯嗯,兔兔睡觉觉去了。”说完我挂了电话抱着一个橘色的抱枕睡着了,我假装这是我的胡萝卜,而我是熊熊的兔兔。
这是我和柏铭哲之间交流的一种方式,应该所有情侣都有这一套吧?从前每次我们分开的时候,我都不肯走,他就想了一个办法,他会对我说:“1、2、3、4、5,熊熊离开小兔兔,快闭眼睛吧。”然后我闭上眼,再睁开他就不见了,不然我们每天得花两小时的时间告别。每次赛凯琳、曾静和金刚看到我们这一出,几个人都会扶着彼此呈现做呕状。
我刚觉得有种失去意识,飘浮在大气层的云端状态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一开门,见是宁致恒,他对我说:“这个时间有点儿尴尬,但我还在调时差,致远已经睡了,如果相信我不是色狼,能有这个荣幸进来坐会儿吗?”
“你是倒时差倒不过来吧,我知道你的感觉,进来吧。”我拉开门,他走进房间,自顾自地往沙发一坐,往桌上放了瓶香水说:“D&G三号,都是鲜花和果香,适合恬淡的女孩,看来我没买错。”
“谢谢。冰箱有果汁,我给你倒一杯吧,今晚看你喝了挺多的。”今晚宁致恒确实喝了很多,在酒桌上,他每看一眼致远脸色就会下沉一些。我应该没多想,我总觉得我可以去念心理学,从前就这么觉得。
“有些话夜深人静才合适说出来,也只有这时候想说,想听吗?我心情不是很好,呵呵。”他接过果汁,抿着嘴,眼睛没离开我,若有所思。
“说吧,洗耳恭听,和我说说致远吧,致远在英国时,每天都和我说你,你们兄弟感情真好,这次回来不开心吗?”我坐到沙发上。
“不知道怎么形容,开心是因为见到致远,但也有些恐惧。现在总算结束课程,可以回国了,以后也可以好好照顾他。这三年谢谢你,替我照顾致远,这几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致远现在会怎么样。我第一次见到致远的时候,我九岁,他六岁,那时候他刚转学到我们学校,我爸爸只对我说了一句‘这是你弟弟’就离开了。我知道我有一个弟弟,但那时候我挺讨厌他的,我总在想,如果不是他妈妈,我爸爸也不会离开我和我妈妈,我们每个周末都留校,全校都知道我们是兄弟,但我总是装作没看到他,每次他生病,老师都会让我去看我弟弟,他总是哭,我就更讨厌他了,呵呵。”宁致恒说着开始嘴角微微上翘,眼角里都是温柔。
“嗯,致远以前大概和我说过一些你们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