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彻底弄明白人类的记忆和认知,我们还需要作进一步的研究,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今,在认知科学这一正在发展的领域,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观点。传统的观点认为思维是理性的,符合逻辑的,有条理的,这种方法应用数学逻辑来解释思维,并首先把基模作为人类记忆的结构。新派的观点则建立在大脑工作机制的基础上。持有这种新观点的人将其称为“联结主义”,或是。神经网络理论。“神经模型理论”、“平行分配加工理论”。这种理论试图模拟大脑本身的组织结构,即大脑内数十亿个神经细胞组成了不同的群体。许多细胞都与其他数万个细胞联结。并且很多的细胞都在同时活动。这一理论更多地应用了热动力学的原理。而不是逻辑原则。联结主义还处于探索阶段。尚未得到证明,但我相信它有可能会解释一些过去无法解释的现象,不过科学界有一部分人士认为这一理论是错误的。
人脑由数十亿个神经细胞(神经元)组成,每一个细胞都与成千上万个细胞联结。每一个神经元将简单信号传递给与它相联结的神经元。用以增强或减弱接收信号的那个神经元的活动。联结主义就是在模仿人脑神经元的这种相互作用。每一个联结单位与其他许多单位联络,所发送或接收的信号不是具有正值(被称为“兴奋性信号”)。就是具有负值(被称为“抑制性信号”)。每一个单位对所接收的各种信号进行整合后,再传送到下一个联结单位。其实,所有的元素都很简单,其复杂性在于数目众多、相互联系的单位之间头绪纷繁的交互作用。信号与信号之同有时相互冲突,相互抵消有时相互合作,共同趋于稳定。经过一段时间后,当各个相对立的力量达成妥协时,整个系统便会进入一种平稳状态。
思维表现为稳定的活动状态。一旦系统内有些许变化——常常是因为有新信息触及感官,系统内的兴奋或抑制状态就随之发生改变,从而激发新的思维。我们可以把这种交互作用看作是思维在计算。当一系列单位发送的信号对另一系列单位产生兴奋效应时,可以认为这些信号彼此合作。增强了对某一事物的解释;当一系列单位发送的信号对另一系列单位产生抑制效应时。就说明这些信号对事物有着不同的解释,各种信号整合在一起,其结果并不是对外界事物正确的解释。而不过是综合各种可能的解释而已。这种研究方法说明思维是一种状态选配系统,它总是把解决问题的方法与过去的经验相类比,而不一定要遵循逻辑推理的步骤。
各个联结单位之间的相互作用是自动进行的,并且速度很快,我们感觉不到这一过程,所能感觉到的只是相互作用的最终状态。因此,根据这种思维理论。我们对自己行为的解释总是不可信的。
我们所拥有的知识大多隐藏在思维表层下面,它们不为意识所察觉,而是主要通过行为表现出来。通过自我测试,即从记忆中提取例子,也能发现已有的知识。想出一个例子,再想出另一个例子,然后找到对这些例子的解释,这样我们就会相信这种解释,并把它作为自己行为的理由。问题是,我们选择的例子如果有变化,对这些例子的解释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而我们要选择什么样的例子又取决于众多因素。有些因素我们能够控制,有些则不能。
联结主义学派研究记忆的方法也被称为“多次曝光”记忆理论。
记忆中的信息被重叠在一起,这是对联结主义学派记忆理论的粗略概括。其实,信息进入记忆之前,还必须经历一个加工过程。人的记忆与多次曝光并非相似。但多次曝光这种比喻能够说明联结主义学派的记忆理论。
当我们经历两件相似的事情时,这两件事就会融合在一起,形成某种一般化的“原型事件”。这一原型便会控制我们对其他相似事件的解释和反应动作。如果所经历的事情与这个原型相差很远,那它就会以独立个体的形式储存在记忆中。
如果有1000个类似的事件,我们就会把它们综合成一个原型。如果只有一件事与众不同,我们也会将其储存在记忆中,且不与其他事件混合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们的记忆中似乎就只有两类事件:一般事件和特殊事件。一般事件发生的频率应是特殊事件的1000倍,但在我们的记忆中,特殊事件的发生频率并不比一般事件低。
这就是人类的记忆。我们总是把类似的事件融合在一起,而过分地强调不同寻常的事件。我们反复回味那些特殊的事件,将其铭记在心,并时常挂在嘴边,我们的行为也会被那些事件所左右。
上述言论与日常思维有何关系?其实关系很密切。我们的日常思维以过去的经验为基础,从记忆中提取的事件会直接影响我们对目前事件的反应,这种思维方法存在严重的弊端。正是由于思维运转以所能够回忆起来的事件为基础,而我们对那些不同寻常的事件记得又最清楚,结果便是那些事件控制了我们的思维。想想你自己使用计算机、录像机或家用电器的经历,即使你有100次成功使用的经历。但只要有一次你陷入了困惑,再次使用时,这一次的困惑就会首先浮现在你的脑海里。
浅层结构
善于概括,并能根据少数几个事例推断出一般规律。然而,下意识思维也有其不足之处,即有时会建立起不恰当的,甚至是错误的匹配关系,将一般事例与罕见事例相混淆。下意识思维活动侧重于发现事物的规律和结构,它的功能有限,或许不能进行符号性操作和有步骤的严密推理。
有意识思维与下意识思维的区别相当大,它是一种缓慢而又费力的过程。在作出决定之前,我们总是反复斟酌,认真考虑各种可能性,比较各种不同的选择。有意识思维首先是考虑某种方法,然后再进行比较和解释。形式逻辑、数学和决定理论是有意识思维常用的工具。有意识和下意识这两种思维模式在人类生活中都是必不可少的,正是由于它们。人类才会有创造性的发现和知识上的飞跃,但两者都有可能出错,导致概念上的错误和失败。
有意识思维进展缓慢,且按照一定的步骤有次序地展开。它主要靠短时记忆。因此只能处理有限的信息量。如果你在玩儿童“井字棋”游戏(也就是画圈叉游戏)时试着去用有意识思维。就会发现原本简单的游戏变得很难,因为每走一步,你就得思考各种可能性。通常我们玩这种游戏时靠的不是有意识思维,而是把各种走法默记在心,使游戏简单化。
你会发现总和为15的任何3个数字都可以用于玩“井字棋”游戏,而任何”井字棋”游戏的玩法也可用来破解这一数字游戏,这两种游戏为何一个简单。一个难?原因在于“井字棋”游戏利用了人的感如能力,游戏双方都可以根据对称性。把开局的几种基本走法和相应的正确对策背下来。这样一来,游戏总会以平局告终,除非有一人失误,错走了一步棋。
“井字棋”游戏简化了原本很复杂的事情,游戏者不必费太多脑力,也不必去一步步地策划和思考,所以这种游戏相当乏味。日常琐事理当如此枯燥无味,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有意识的注意力放在生活中的重要事情上,而不是日常琐事上。
有意识思维受到短时记忆的强烈制约,一次只能处理五六个信息条目。然而下意识思维是有意识活动的工具之一。如果能够找到信息条目的合理组织结构,就可以克服记忆上的局限性。有意识记忆一次不可能储存15个毫无关联的条目,但若把这15个条目加以组织,形成某种结构,就可以进人有意识记忆中。人类就是利用这种对信息进行重组的能力,借助理解和解释,克服了工作记忆容量小的问题,使储存在有意识记忆中的信息量激增。
但是当我们把目前的情况与储存在记忆中的过去经验进行不恰当的选配时,错误就产生了。尽管我们很擅长从过去的经验中寻找能够与目前状况相选配的例子。但是这些例子总会有所偏颇,不是倾向于一般化的模式,就是倾向于独特的模式,假设目前的情况与过去所有的经历都不一样。既不具有普遍性,又没有独特之处,仅仅是没有见过而已。我们就不知如何正确处理,不论把它归于一般性事件。还是特殊性事件,都是错误的。可见那些足以使我们应对普通和独特事件的能力也会引领我们犯下严重的错误。
错误很难被察觉出来,尤其是那些因对情况产生误解而导错误,原因在于我们总认为当时的解释是合理的。如果遇到的新情况与过去的经历非常相似,我们就会把原本罕见的事情误认为是经常发生的事。
当你开车时听到车子发出奇怪的噪音,你是否总是置之不理?当你的狗在夜里狂吠时,你是否会冲它嚷嚷“安静些”?想想看,屋外,而你却让狗闭嘴,其后果会是怎样。
出现这种问题其实很自然。有时我们会注意或担心很多事情,到头来却发现这些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有时我们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当情况出现明显异常时,我们便会解释一番,然后就搁在一边,不予理睬。听到类似枪响的声音,我们会解释道:“肯定是汽车的排气管回火了。”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我们就会想,为什么邻居不能安静一点?我们所作的解释大多是正确的。但有时也会出现愚蠢、令人难以理解的错误。
诺贝核电站的重大事故是由于工作人员好心去测试电站的安全性能所引起的,他们当时的操作看起来合情合理,事故发生后才发现那时的判断是错误的。
对错误加以解释是一种普遍现象。在重大事故发生之前,总会出现一系列的机器故障和问题,诸如,设备不能正常运转,出现一些反常情况。一个接一个看似不相关的故障和失误共同导致了一场灾难性事件的发生。但每一个故障单独来看似乎都不严重。很多这类事件发生时出现的反常现象,有关人员倒是注意到了,但却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为这些现象找到了某种合乎逻辑的解释。
人们对某件事情发生之前和发生之后的理解有很大的差别。事情发生之前,人们完全无法预测什么样的情景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却能十分清楚地对其加以解释,心理学家巴鲁克·费希克夫专门研究了这一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