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宴一直持续到了很晚才结束,几乎每人都或多或少的喝了几杯酒,是以如何把车开回去成了最大的难题。郑方已经喝的有些迷糊了,似乎每一次,但凡有出来喝酒聚餐的机会,这小子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态度,委实让我很是气恼无奈,我深刻的记得,两次冲我告白的茬子都是酒后给闹出来的。
肖蓓蓓一手扶着郑方,一边为难地说”小西姐,我这车只能坐三个人,另外还有一辆能走,刘主编的意思是先把那些喝的已经有些晕晕的送回去。要不你在这附近找家咖啡店等我,我很快的就回来。“
我本想告诉肖蓓蓓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反正这吃饭的地方离我家并不算远。可话还没说完,却看见一辆熟悉的宝马车停在了路旁,车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正蹙着眉头看着我。
”不用了,你去送他们吧,开车开慢一些,我有人送回去的,放心。“我指了指周寒的车说道,小姑娘看后暧昧地笑了笑道”看来这位周总没什么架子,小西姐,你一个电话,人就来了。“
”我……没有挂电话。可能是刚巧他在附近办事吧……“我说,下意识的避开了肖蓓蓓那探究奇怪的眼神。而我没有告诉肖蓓蓓的是,这里虽然距离我家并不远,却离周氏企业很近,前面在吃饭的空档,我就在想,会不会能碰巧遇见周寒,而凑巧的是,还真让我遇见了。
等我走近车子的时候,周寒才从车上下来,他颇嫌弃的凑近闻了闻我身上的酒味,蹙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莫小西,和你说过多少次,姑娘家在外面不要喝太多酒,你倒好,越发的上瘾起来。“
我委屈地低头,这厮现在仗着老莫同志撑腰,教训起我来越发的不客气”大刘退休,大家欢送他,我心里难过一下子喝多了点。你怎么还没下班?没和杨雪去约会?“
周寒将我塞进车里,为我系好安全带后才说道”她有自己的朋友圈,我也忙。“这一句算是回应了我的问题,随即他问道”你们的刘主编要退休了?怎么这么突然,没听你提起过。“
”最近的事……“我说,咽下了后半句”你近来根本很少和我聊起工作上面的事情了。“
”哦……“周寒淡淡哦了一声之后,也便没有下文,只是安静的开着车,就在车子即将要左拐的时候,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旁边。
我被唬了一跳,按着惊魂未定的胸口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刹车了?!“却见周寒表情一脸凝重的盯着前方右侧方向看,不发一语。我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意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那画面的动作也不算复杂,简单描述起来就是一个有些喝醉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哭喊着什么,表情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本是撒泼的事,在那个女人特有的气质影响下,倒成了偶像剧里的情节。而另外一个长的也颇偶像剧的男人则站在一旁,表情那叫一个痛彻心扉,却半晌没有动静。
就在我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见那男人忽然猛的抱起了女人,两人挣扎打闹了一番之后,潇洒离场了。那男的我算的熟悉,名义上还是我的男朋友李云翔,那女的,我估摸着周寒应该比我熟悉,是他对外宣称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该如此形容如此诡异尴尬的一幕,我甚至在庆幸,幸好路边上演悲情偶像剧的男女主角很投入,没有分神发现我和周寒的存在,否则唯美的偶像剧势必要换成狗血的家庭剧去。
”那个……“虽然很艰涩,我还是开了口”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哦?你觉得有什么误会?“周寒挑眉,好整以暇的转头看向了我,即便这个男人语气平淡,甚至少了一份冷意,但我却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来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因为别的女人吃醋是这么苦涩的感觉,从前没品明白,现在想来,这种苦涩的滋味最近我似乎并不陌生。
”那个我看杨雪喝多了,你知道的,我每次喝醉酒的话,也老喜欢拿你撒酒疯,经常会说些平时不敢说的东西。“我说,措辞有些艰难”我琢磨着吧,估计两人是路上偶遇的,你知道的,就算是陌生人,看到女人喝醉酒也会帮一把。“
”嗯哼……继续“周寒干脆搁下了本来还放在方向盘上面的手,抱胸看向我。我被他这么一看,便也莫名沉默了……我知道自己编的理由委实蹩脚,任由有眼睛且没有高度近视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两个人之间有感情,且关系纠葛不简单。”莫小西,编啊,怎么不继续编了?!我倒是要听听看,你这位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要如何帮自己的男人圆场。“
“周寒你什么意思?我会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我听到周寒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厮敢情是以为我闲着没事干么?所以明明看到了那冲击的一幕,却还要替他们编排说辞。
“为了我?”周寒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作势就要拖着我下车。“莫小西,你这算哪门子的为了我?难道前面是我看错了,那个抱着杨雪的男人不是李云翔,不是那个你说喜欢心动的男人?!莫小西,你到底有没有心?!”
“是!就是他!是他又怎么样!”我激动的反问,一问出口,两个人都怔了怔定在了原地。我居然会当着周寒的面说出口就算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有怎样的话,我甚至不敢去想周寒会有怎样的反应。
人说,在心爱的人面前是最藏不住事情的,从前我几乎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的告诉了周寒,不论好坏,不论悲喜,不管是喜欢上谁,还是和谁又吵架了。周寒就好像是我的垃圾桶,总是安静的接受我滔滔不绝的话。可现在,我却害怕这样的坦诚,害怕这样的习惯。因为我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忍不住将心底藏着的那些话说出来,捅破我和他之间那层薄薄的纸。
尽管假设过很多次,我还是不敢想象有一天,身边的这个男人知道了我其实对他远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不是说不出口,而是赌不起,输不起。
“又怎么样?”周寒眯起眼睛,掐着我的手重了几分,他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目光直直看向了我“莫小西,你没救了……换做任何女人这个时候都应该冲过去抓住那个男人问清楚,你明知道他和杨雪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你倒好,还在为他们俩找着各种的借口。”
莫小西,你确定自己是真的爱着那个李云翔?!这是周寒问我的最后一句话,只一句让我半晌开不了口。我要如何告诉眼前的他,是……我曾经以为喜欢就是爱,就算现在不是,在将来的某一天,在不断的相处中,也会转换成爱。可后来我却在某一天幡然醒悟过来,喜欢不等于爱,有心动的感觉不代表就是爱上了。我对李云翔有的只是志同道合的人彼此之间的互相欣赏和喜欢,并不是爱。
“那你呢?难道前面那位女主角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我被周寒逼急,跳脚反诘道,见周寒连变都不变的脸色,心里不知为何反而舒坦了几分下来。我说“周寒,我可没有忘记,几天前你还在信誓旦旦的在我家楼下说就此选定了她,还要试着给她更多的关心和爱。”爱字说出口的时候,有点艰涩。
周寒盯着我半晌,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本来抓住我的手,将头偏到了一边去。他说“莫小西,你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我和杨雪是怎么在一起的,你和李云翔又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们就算彼此会走错路,最后都会走上结婚这条路的,我和她之间需要的不仅仅是爱情。而你和他……你当初曾说过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么?第一眼见到人家的时候,你的口中就只有他。莫小西,有时候爱情是需要维系的,感觉不能是一辈子。”
周寒难得和我说了这么一番的大道理,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似乎带着许多的无奈和感慨。我却因为有口难开而只得保持了沉默……那一天,我和周寒在亲眼看见了各自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后没有追问,没有责难,却反而争吵了起来,想来也算一件委实微妙奇怪的事情了。但有一点,我想我还是感受到了,那就是周寒对我的担心,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而在乎我的感受,而我亦然,这算不算多年情谊的“老朋友”之间的默契呢?
周寒的车开到我家楼下后,我沉默的下车,周寒也跟着走了下来,一时间我们面面相觑。
“你说的那些我都懂,你放心吧,我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姑娘了。”我说,故作轻松的看了看满布星辰的天空,脑子却有些发蒙“只是周寒,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李云翔分手了,我们……”
“我们什么?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莫小西,你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有事情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周寒蹙眉,表情越发的凝重。
“哎!周寒,别去……”情急之下我赶忙一把拉住了他,只是我没有料到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我一下没拉住,生生就撞上了周寒的胸膛上。他的温度好像能透过彼此紧挨的皮肤传到我的心里,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反被他一把抱住。
“别去,我和李云翔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挺好的。”我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低声说道,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我想这个男人一定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了我差点脱口而出的告白……是的差点,始终没有能说出口。我本想问周寒,如果我和李云翔,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在一起,不是以好朋友的方式,而是男人和女人,情人的方式在一起。
周寒,你一定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我不知道还要积累多久的勇气才敢将对你的感觉说出口。
“真的?莫小西,你确定不是因为怕我去找那小子算账才替他说好话的?”周寒依旧紧蹙着眉头,他自顾自地说道“前段时间我公司出事情,没时间管你,现在想想,你这段时间和那小子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