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过年燃放烟花爆竹,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最初是为了驱瘟逐邪,还有制止疫病流行的功能,反正是谋求吉利平安。经过时间的锤炼,燃放爆竹已成为民俗,具有辞旧迎新的意义,反映着人们喜庆的心情。不过,现在过年燃放爆竹,很少是为了除瘟却病,主要是营造喜庆的气氛。每逢过年,饭前燃放几只“炮仗”,使日子过得与以往不同。特别是在“接神”的时候,鞭炮齐鸣时气氛热烈,多几分开心,也多几分神秘,甚至能增加几分虔诚。有些生活不顺的人们,借着爆竹去去霉气,以求新年里有新的气象,紧张的精神也会放松几分。
许多人认为,热热闹闹的爆竹声,实际上已经构成了过年的听觉标志。如果没有爆竹声,就会显得冷冷清清。也许正因为如此,1993年起全国许多大城市相继出台的“禁放”、“限放”规定,一直受到冠冕堂皇的挑战,围绕着“禁放”、“限放”是否合理的争论也一直未断。2005年以后,“禁放令”逐渐松动,如今已经形同虚设,许多人为此欢呼雀跃,尽情地释放着爆竹的热情。当然,支持“禁放”、“限放”的还是大有人在的,其中包括了很多年轻人。冷静地想一想,恢复燃放是否真的那样正确呢?即使恢复燃放反映了部分民意,也未必就能证明“禁放”、“限放”是错误的。
对于“过年燃放烟花爆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应当容许有不同的看法。从尊重民俗的角度看,对“禁放”、“限放”的批评可能就多一些。如果秉持科学的态度,“禁放”、“限放”的合理性则是毋庸置疑的。“燃放快乐是要付出代价的”。道理很简单,燃放烟花爆竹所产生的大气污染、噪音污染是非常严重的。当烟花爆竹炸响时,瞬时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硫、一氧化氮、二氧化氮等有害气体,对人的呼吸系统、神经系统和心血管系统等都有一定的损害作用,对眼睛也有强烈的刺激作用,对有些疾病的发生或发展具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对空气的污染是相当广泛的,时间也长久。
过年期间,燃放烟花爆竹产生的爆炸声总是连绵不断、震耳欲聋。有关资料介绍,国家制定的夜间噪声标准高限为45分贝,即人们夜间所能接受的噪音不得超过45分贝。然而,燃放鞭炮地区的噪声高达135分贝,远远超过了人的听觉范围和耐受限度。高强度噪音对患有脑血管、心脏病等疾病的病人的危害是十分严重的。噪音每增加一分贝,高血压的发病率就会相应地增加。春节期间,高强度、高密度、长时间的噪音,损害着许多人的身体健康,只是许多人浑然不觉罢了。其实,每年春节都有因放鞭炮而受害的病例,如心脏病发作、不能入睡、爆炸性耳聋、听觉迟钝等。
过年期间,只要清晨醒来,就会看到遍地狼藉。2008年春节期间,从农历三十到正月初一,北京市市政环卫部门共出动7658人次,作业车辆1515台次,仅城八区就清理烟花爆竹残屑2100多吨;刚刚过去的大年初五,上海市市容环卫部门清除的烟花爆竹垃圾多达1400余吨。每年春节,燃放鞭炮之后,垃圾的数量都会几倍地增加,不仅加重了节日期间环卫工人的负担,而且严重影响着环境的卫生。不仅如此,每年春节燃放鞭炮,都有人员伤亡的事件,并且引发了一些火灾。据北京市烟花办通报,从除夕零时至初五晚8时,全市因燃放烟花爆竹引发市民受伤393起,比去年同期的572起下降了31%,而由于烟花爆竹引发的火情为143起,比去年同期的265起下降了46%。
据2006年中国春节烟花爆竹综合资讯监测报告的数据显示,中国共有烟花爆竹生产企业数千家,所涉及的品种达13大系列近5000多个品种,年产量达4500万箱。随着包括北京在内的全国200多个城市对燃放烟花爆竹的放开限制,2006年烟花爆竹市场新增的空间很大,春节期间烟花爆竹产业估计至少新增10亿元,更多的人预测:可能至少达到20亿元。据统计,2006年,北京大约有300万家庭打算放鞭炮过大年,且每个家庭为此投入的资金平均在190元上下。照此计算,2006年北京春节期间烟花爆竹的消费量将接近6个亿。保守地折半估计,至少也有3亿多元。也就是说,过一个春节,仅北京一个城市就会有3到6亿元人民币化为灰烬。
北京市西城区冰窖胡同居民68岁的史清立大爷,从1998年开始收集燃放鞭炮造成伤害的资料,并于2008年春节前写成“倡议禁放鞭炮的公开信”,陆续寄给了全国111个城市的市长。公开信的主要内容是:以燃放鞭炮易引发火灾,致人伤亡,污染空气,产生强烈的噪声等为由,倡议人们拒绝春节放鞭炮。在他的影响下,他的两个孩子家和多个亲戚家,均已多年不放鞭炮,他希望以诚心感动更多地区的人春节不放炮,也希望政府的领导们能够帮助他实现这样的愿望。遗憾的是,史老先生的倡议没有引起多大的回响。
2008年的春节,依然是个炸响不断的春节。从1993年“禁放”、“限放”,到2005年陆续解禁,只有不到10年的工夫,一次春节期间民俗的改革就这样失败了。无论列举出多少理由,都改变不了这次“变革结局”的性质,即习惯战胜了理性,也战胜了科学。由此想到列宁的名言:“千百万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列宁全集》第4卷第200页)当一个民族阔步向前时,许多习惯的想法和做法会如影随形。不管是优秀的传统,还是丑恶的陋习,决不可能在一个早晨就烟消云散的。在我们保持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时候,如何逐步地改变诸如春节爆竹这样的陋习?同样要付出艰苦的努力,需要的时间可能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