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动,清波平,碧浪静。四面烛火通明,湖光相映,周围静谧却又十足的雅致。
这时,湖心亭周围的白色帐帘缓缓地被拉开,不大不小的阁间里摆有一张石桌,一把古琴。石桌上燃着香炉,升起袅袅香雾,阁间的四周点满了蜡烛,烛光熠熠,洁净明亮不染纤尘。
湖面清风吹过,乍起涟漪。
珠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挑开,一道逸雅的身影在琴后坐了下来,着一身月白色襦裙,青丝挽成流云髻只插一只华美的点翠步摇,薄纱遮面,一双琥珀色瞳眸潋滟光华,美丽的摄魂夺魄。
“请玲珑姑娘指点琴艺。”白玉上亭内有公子扬声道。
“请玲珑姑娘听听拙曲。”一人开口后,在场众人纷纷言说道。
也有公子在言语中真情流露,诸如对灵珑深深的敬佩和爱慕云云。
湖心亭阁。坐在琴后的林落咬了咬唇,深切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所谓悔不当初!倒有了弹《十面》的苍凉心境。
半个时辰前。女子悠哉悠哉嗑着瓜子,目光瞥了一眼了盈盈玉立依旧面瘫的紫桐,微微挑眉道,“你们来,难道要砸场子。”
紫桐嘴角疑似抽动了一下。倒是闲坐着的阿妍秀眉轻展,唇角含笑,饶有兴致道,“哪一天不好,落落非得花灯节这夜弄虚作假。”
林落顿时语塞,她能说,这天或许认得灵珑姐的人都去赏花灯了吗?轻轻咬唇想了想才道“灵珑姐姐同意的,她都说这一天好。”
“她同意?”阿妍问道,声音清凉,尾音稍上扬一分,“还以为落落缺钱了呢!”林落这女人向来爱财似命,难保不会为了这千金,招摇撞骗。
“不会,”林落眼珠子骨碌一转,笑了笑,“姑娘,灵珑姐姐回临苏了,所以我来指点这群小姐们,花灯节热闹,来的也多,就是这样,嘿嘿!”
信你才怪。紫桐仍旧木着脸。阿妍手中把玩着金镶玉杯,挑了眉道,“听说,百媚香娇的金字招牌在花灯夜首次献舞,上京众贵公子对那位胭脂姑娘的舞姿十足眼馋,想来都会纷纷前往那里,可是,如今这坐的满满的,难不成传言有误?”说着抬眸向外看了一眼,那双黑白分明潋滟生辉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一笑,眸底清光闪闪、幽幽冷冷,仿佛涌动着叫人忍不住移开的暗潮。
林落眉头抖了一下。姑娘心情不佳,须得老老实实说真话。
她笑吟吟的温和模样偏有一种咄咄逼人的美艳,压得人几欲透不过气来,林落不由得面上一热,目光躲了躲,才抿唇道,“那不入流的百媚香娇贯用一些下三滥招数来吸引客人,最近愈发下流,抢走了我们这不少恩客,更无耻的妄图拉拢走我们的舞姬,分明要挤的琼阁倒闭呀!”
说起这些,她脸涨的通红,似乎的确气急的样子。
着实恼火。明目张胆“卖肉”和扬州瘦马“不错上下”的肮脏。
“所以你就冒用灵珑的才名,同百媚香娇打擂台!”悠坐着的阿妍不愠不火打断她的义愤填膺,唇角含着抹笑意,眸底却似乎透出几分淡漠清凉。
紫桐脸色微微一变。她肯定主子在生气。
“我实在看不上那不要脸行径,说出来,怕是会污了姑娘的耳朵,灵珑姐姐若知晓,也绝对不会充许他们如此张狂下去。”林落愤愤不平道。
**的确不可饶恕!但,落落也不是个乖巧的。
“若不是赶的正好,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们自己这样做。”阿妍面上敛起笑意,薄唇抿合成了一条直线。
林落面色偏白几分,低垂着脑袋,安安静静听训,“灵珑惊才艳艳,而我们的美姬有几分才学,你当心知肚明,嗳,来的都是些人物,若他们察觉灵珑未至,你又当如何收场?”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委屈地咬唇、乖巧听话的人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窗阁,薄凉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道,“怕是百媚香娇的幕后主子也在。”
紫桐蹙眉。“姑娘。”林落哭丧了脸。
阿妍秀眉轻扬,平湖秋月般安寂的眸子里流淌着华光异彩,一双眼睛清冷潋滟、美丽的摄魂夺魄,单薄红润的唇缓缓吐出一句,“紫桐,拿我的琴给她。”
张扬无罪,但不入流的张狂就是放肆!让落落任性一回吧!
“十面。”她声音低润,容色沉静如初。“你如今的情绪,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想到不久之前,林落眉目轻展。主子是个心软的。
看着满座郁郁葱葱,她眸色微变,薄唇轻启,清冷的女声缓缓出口,“在场众位中灵珑只能指点一人,谁得了九色玲珑珍珠球?”
何物?来客顿时炸开了。某公子盯着手中的七色玲珑球,很是遗憾,它为何不能多两色。
“在下得了此物。”面瘫的紫桐认命得举起手中的物什,心潮汹涌澎湃怎么也压不住。
认主无方,终上了贼船。
正当她感叹自己走上不归途之时,且听到众位来客不满道,“玲珑姑娘为何只指点他?”“就是,他那是侥幸。”
紫桐汗颜。
林落抬起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一眼不满最盛的平台,面纱下的薄唇缓缓勾起。“凭运气,有何不好!还是,诸位想自己定规矩。”
倾刻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