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天气逐渐转凉。天道的各个城市都有着大规模的供暖——可能是因为这里科技发达资金充裕吧——这也让冬天的步伐变得缓慢而轻盈。总的来说，就气温而言，天道的十二月与三月的春季无异。
十二月三日，周一。套上在天道买的藏青色大衣，我出门了。
因为前些日子偶然中了彩票，我成功买下了与我在人间道的家位置一致的一套公寓房。这个地方，与在人间道的名字一样，被称为上海。
出了门，在不远处搭上了空轨的一号支线——相当于省际列车，经过了几站等待后，换上了二号次线——相当于国际航班，最后过了两站又乘上相当于环球航线的空轨十一号主线，到达了奥林匹斯。
这样一段路程，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与先前从德贝格宁出发所用的时间差不多，也与我在人间的上下学时间基本一致——尽管起点与终点之间的距离相差甚远。
进入神域，穿过白色的殿堂，来到了富有欧洲中世纪气息的建筑楼面前，这就是神域的学校。在这里学习了半个月，感觉上与人间无异，除了课程的内容大相径庭。
神域的课，基本所讲的是“神”的一些工作与职责，以及魂子的运用。有时还有着类似体育课的练习课，而在这半个月中所有练习课的内容都是空魂练习。
不过，在今天，课程内容却发生了改变。
“既然大家都已经学了这么多了，今天是时候接触‘神器’了！”教室的最前方，金发的老师推了推方框眼镜，啜了口茶，高声说道。他久违地用了那么高的音量。
紧接着，我们跟着老师，来到了从未见过的一个练习场。场地不像空魂练习场那样摆满了靶子，而是如平原一样宽阔平坦。场地面积大约是高中操场的两倍。
“拿好这个。”
随后，老师下发了一根黑色的短棒。而这根短棒似乎似曾相识——那就是名为夜影的老人曾给过我的东西，而我在危机情况下把它给了凌霜。
目光转向凌霜，她没有发到那黑色物件，正一脸疑惑地听着老师解释。
“听好了，先，动用你们的想象力，像发动空魂一样把魂子聚集在这根黑色的东西上。”老师保持着高音量指示着。
带着好奇与疑惑，我跟着照做了。黑色的棒子忽然发出灿白色的光芒，又渐渐延展，化作极长的某样东西，让我不得不用双手托着。很快，光芒散去，横卧在握手中的，是一根金黄色的…权杖？它的外形，与我曾经见过的，宙斯手中的那根一模一样。而转过身去，出现在于天手中的，是那把我早已见过多次的红色镰刀，而叶桦手中的则是和凌霜一样的蓝色灵弓。
凌霜看了，默默摘下发夹化成蓝弓，与身旁的同学比对，竟完全一样。
莫非当时夜影给我的，就是所谓的“神器”？
“所谓神器，”放不下心中的疑问，我捧着权杖仔细聆听老师的讲解，“就是每一位神所配备的‘武器’，或者说是‘个性化工具’更合适。”停了一小会，老师拿起了连到练习场都随身带着的玻璃茶杯，抿了一小口。
“‘神’这一职业，分为三大部门，之前的课上也与你们讲过，我现在再重复一遍，”即使在天道，也少不了老师的知识重复，“‘神’分为‘天神’‘灵神’和‘死神’。天神负责的是校对和审判，每位天神都会从命运之神，也就是天神的总管赫卡忒那里接收到每日的任务，也就是需要核查的、人间的命运。人间道每当有人逝去时，他一生所做的事都会被赫卡忒得知，也会被给予天神进行审判。天神会根据每个时代的不同标准，判断这个人是该来天道，亦或是再次回人间重新做人，又或者是沦落至畜生道或者地狱道。天神的责任相当重大。”老师再一次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而灵神与死神，则相当于执行者。灵神和死神会根据天神审判的结果，去往人间，带逝者前往应该去的地方。两神的区别是，灵神所负责的是带人回天道或再次去人间道、畜生道进行轮回，而死神则多扮演坏角色，惩罚罪人至饿鬼道或地狱道。所以在人间，死神给人的印象多半是相当恐怖的。咳咳……”也许是茶水呛到了，老师轻咳了几声。到此，先前课上内容的重复都已结束了。
“关于成为三神中的哪一种，则完全是根据自愿的。在被授予神器时，神器会根据你主观意识或潜意识里想成为的神而幻化成不同的物件。若幻化出的是镰刀，则你将被分到死神部门；若是灵弓，则将成为灵神；剩下的就是代表天神的权杖了。三类神只有工作不同，没有等级差别。”老师又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最后的部分。
“那么，关于神器的功能，我先简单地说一下，重要的还是要靠你们日后去亲自实践。神器，也就是神的武器，最主要的功能是防卫。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尤其是死神，可能会遇到逝者不愿入地狱的抵抗，极少情况下还可能碰到饿鬼、修罗道的逃逸者，这是就需要进行自我防卫，并把逃逸者送回该去的地方。神器，事实上，是使用者潜意识的载体，会根据使用者所需，化成最适合使用者的武器、工具。并且在不需要使用的时候，会化作方便使用者平日里携带的细小物件。你们现在手上的，都只是神器的最初形态，只有灵弓、镰刀和权杖三种形式，但完全解放后的神器都有着各自的功能，死神的神器基本上都是中近距离攻击的武器，灵神的神器大多都是中远距离攻击的武器，而天神的神器一般都不具直接攻击性，都是辅助攻击的工具。因为是意识的载体，神器都有着自己的名字。将神器解放成真正的形态，那个‘开关’就是使用者说出神器的名字。”
“老师，那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吗？”有心急的同学已经跃跃欲试。
“不，”老师却否定了，“神器会自己告诉你他的名字。不要觉得玄乎，这就是事实。成为神，需要经历一次考试，考试通过，就是真正的神了，也会有自己的工作。在那之前，都只是学生。而参加考试，准考证就是神器的名字。考试的内容，是有关于神器的熟练运用以及各项理论知识、战斗技巧的测试。但这些的前提，就是能够叫出自己神器的名字。”老师端起茶杯，一口气把剩余的茶水都喝光了，只剩下一层湿润的茶叶。
“这些事情都需要你们日后去体会、实践。光讲你们肯定也不能明白多少，所以还是直接给你们看看实际的使用比较易于理解。”
老师转过身去，面向空旷的场地，轻轻说出了几个字：“神器'近水楼台'。”耀眼的金色光芒从老师手中的茶杯散发而出，茶杯延伸成了金色的权杖。随后，金色的权杖再一次发出光芒，并像流动的液体一般流至地面，在老师的脚下形成一小片蔚蓝的水潭。老师虽然一脚踩在水潭中，而他的鞋子与裤管却未沾染一点水迹。水潭表面波光粼粼，而水中的倒影却不是周围的景物，而是一座耸立着的古老楼台。“我是天神部门的，而这个茶杯就是我神器的化身。我的神器，名为'近水楼台'，不具有直接攻击能力，但可以辅助攻击。至于具体能力嘛…”老师抬起手，张开五指，地上的水潭忽升起几束细长的水柱，并聚集在他张开的手掌旁，化作一行不认识的文字，围成环形缓慢转动着。“'固有式·智者'”伴随着他喊出的意义不明的指令，手掌前聚集起了魂子，似在发动空魂。但那聚集起的魂子团却在环形文字的围绕下，闪烁着点点金色的光芒。很快，魂子化作一条射线向前疾驰，但又出人意料地凭空改变了方向，像开车转弯一般，曲折三次，最终击中了侧对着老师的、远在场地另一头的一个靶子。这明显不是普通只能直线发射的空魂能够做到的。
“这就是固有式吗…”在我身旁，周焱彬小声嘀咕。
“啥？固有式是什么东西？”
我来不及提问，老师就开始了讲解：“'近水楼台'的能力是固有式的咏唱破除、即时显现。至于固有式，是能够辅助攻击的作战方法，过几周再教你们。”说完，地上的那潭水又形成水柱上升，聚集到老师手中，化回那一玻璃水杯。
“好了，关于神器的课今天就上到这里。日后就靠各位自己去寻找神奇的名字了。好，请各位回教室。”宣布完下课，老师端着杯子朝训练场出口走去。
“哎等等，老师这东西怎么收回去啊？”人群中有学生问道。
“嗯？很简单，只要你内心想着'不使用神器了'就行了。”
我们跟着照做了。果真，人群中发出各色耀眼的光芒，手中的神器都化为了各式各样的小巧物品。于天手中的是银闪闪的十字架项链，叶桦的是一副方框眼镜。
而出现在我手中的，却令人不寒而栗。那是一个略小于拳头的骷髅头挂坠。
这是什么意思？这虽然确实是便于携带的挂件，但是这样貌也太…
把神器放在口袋中，缓步走回教室。
不知道，这神器的名字又会是怎样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