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姜伊伊战战兢兢地凑过去，“一个人喝闷酒呢？要不要我陪你？”
“我喝的不是闷酒，是喜酒。”唐宿夜说完一口饮尽杯里的红酒，摇晃着空酒杯，目光闪烁，“我又认识了你新的一面，值得庆贺，不是吗？”
姜伊伊嘴角抽搐，无言以对，唐宿夜即便是个外国人，嘴头功夫还是比她厉害。
“哪、哪一面啊？”
“小人、骗子、狗仔、垃圾……”
“够了！”姜伊伊抢下他手里的酒杯，撂在桌上，发出巨响，“唉，唐，我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也以为你很单纯，虽然处处装傻，明明聪明的什么都看出来了，但故意还是学得像孩子一样无法无天。我以为是你选择的生活方式，结果你只是个在暗处卑鄙地看着别人的鬼魂……”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唐，你喝醉了吗？”姜伊伊被说得无地自容，开始没话找话说。
“你说呢？”
“你说错了哦。”姜伊伊故作轻松，东拉西扯，“我们中国是结婚才喝喜酒呢，你是不是口是心非，这就想和我结婚了？”
唐宿夜真的不像喝醉的样子，他扬着头四十五度看姜伊伊，一脸云淡风情，继而冷笑，“结婚？抱歉，伊，我需要重新考虑了。”
“什么——？啊？！”姜伊伊没来由地大声尖叫，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唐宿夜现在的冷笑就像初见他时那一种疏离，令人不寒而栗，“唐，你真生气了？”
“别那个样子看我，你知道我受不了。”唐宿夜垂下头，给自己和姜伊伊各倒上一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向姜伊伊，“伊，我还能相信你吗？”
姜伊伊迟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太猛，面色一下潮红。
她抓着杯脚的手微微颤抖，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也许是个好机会，说点什么吧？坦白吧。不然，唐宿夜还能继续相信你么？姜伊伊如此想着。
姜伊伊抬头继续沉默而欲言又止的表情，嘴角微微带着调侃的笑。
别那个样子看我，你知道我受不了。唐宿夜的话言犹在耳，而说者的目光已经不再注视着她了，“伊，你不用说了。”
“咦？”
唐宿夜还是那样冷笑，“伊，你其实又在给我下套，要我听你的话了，对吧？”
“唐，我没有……”
“所有人都看得出你善良，热情，为人着想，我也是。”唐宿夜好象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径自说着，“你做事、说话看上去九拐十八弯，花花肠子数不清，但实际上你没有一次是为你自己。你错了会道歉，耍了人会承认，没有把握的事不会乱说，该做的事也不推托。我知道你姜伊伊光明磊落，我唐宿夜一开始就是个骗子！”
唐宿夜顿了顿，姜伊伊哽咽，插-不上话。
“之前我因为姜先生的事亏欠你，也就一直纵容你，我是有问必答，不管听得出你的意思还是被蒙在鼓里，使从没有拒绝过你，可是你——”唐宿夜淡淡叹气，那一刻，姜伊伊忽然感觉到他骨子里的沧桑和淡然，有过尽千帆后的顿悟，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又要再一次另她失望了。
唐宿夜说得平静，而姜伊伊，最终什么也没说。
唐宿夜好象在等着，半晌后，没收到任何的回应，终于又开口，“伊，你——究竟还有多少段这样的录音？！”只不过，这一次开口，是在咆哮。
随着突然提高的声音，手里的酒瓶被狠狠丢在地上，发出巨响，可见这火气还是积蓄已久，并不如唐宿夜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淡定。
“没、没有了……没有了……”姜伊伊的话哽在喉头，说出每一个字都像是硬挤出来的，最后，泪如雨下。她坐在唐宿夜脚边，脸趴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腰，“对不起，唐，我错了，我错了……”
本来，见他发脾气司空见惯，她也总有方法以柔克刚，可这一次怒火直冲她而来，又无从辩解，加上越是这样，真话就越难说出口。姜伊伊这回真有些怕了，她更怕，唐宿夜会因为这个而拒绝治疗，甚至退回到Tuss那里找安全感。或者，再伤害自己，以发泄情绪。
所以，他宁可唐宿夜把火朝她发。
脸被他捧起来，面对着他，唐宿夜也跪下来，与她面对面，轻轻吻上她的唇。不同于以往的狂热和索取，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伊，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能不能老实告诉我，或者，也可以永远不告诉我。”
真的可以永远不说吗？姜伊伊真希望选择这一项。
只是她胆战心惊，如今被他搂进怀里，感受到他砰砰的心跳。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如今才明白，他并非一直毫不知情，其实一切也看得通透极了。只是，之前因为对她的了解和宠爱，才选择纵容她。
没有错！他们两个之间，她姜伊伊有关是个欺骗者！
“……没有了。”当姜伊伊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才自己吓了一跳，她的本能已经选择隐瞒了。于是她抢过唐宿夜再度拿起的另一瓶酒，抱在怀里，不准他再喝了，“真的没有了，这个录音是不小心……我本来就没有再听过，一直以为已经洗掉了，而且那之后我也没有再录过我们两个说的话。”
下巴忽然被捏住，唐宿夜到底是唐宿夜，难以自控，喜怒无常，他阴恻恻地看她，手里力道加重，“你还有多少个不小心？”
有！现在就有，但你这样谁也不敢说！姜伊伊在呐喊，假若他情绪能再稳定些，她也不忍心不说。
但姜伊伊还是选择理智地摇摇头，现在真不是交待实话的时候，还是等他治疗后，能够自控情绪以后。
“看着我的眼睛。”唐宿夜喝斥她，两人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唐宿夜跪在她面前，也比他高一大截，居高临下地充满威胁，“再回答我一遍。”
“疼……”
天，会被灭口的！而且她也不能拿“暗诊所”的声誉打赌。
于是，姜伊伊发挥当代刘胡兰的精神，咬紧牙关还是摇了摇头，目光始终与他的相撞，“我录音只是想仔细听听Lily到底哪里好，哪里吸引你。”
唐宿夜闻言挑眉，冷冷地看着她，“你连Lily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