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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生丽质(10)

书茵却不以为然。二十岁的书茵刚刚考上了清华建筑系,对于风起云涌的革命造反运动非常没有兴趣。但是逍遥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书茵只好躲在家里看看书,做做家务。这天中午是书茵做的饭,一个肉末雪里红,一个蒸蛋羹,一个辣酸白菜。书茵被辣椒枪得边咳嗽边说:妈,那批斗会您就甭去了,不是什么好事,没的现眼。妈淡淡瞥她一眼,不吭气。书茵又说:风水轮流转,您怎么就能知道现在挨批斗的将来不翻身?最好别掺和这些事儿。妈又看她一眼:你怎么年纪轻轻的说这话我看连你奶奶都比你积极。八十岁的奶奶耳朵还挺好使,躺在床上接茬儿:是啊,活到老学不了嘛。前几天书德回来还告诉我,阶级斗争复杂得很啊。爸在里屋就说:书茵说得对,最好别掺和这些事儿。妈就急:家委会通知的,不去行吗?我表现不积极,头一个就对你不利。你是猪脑子啊?这点事儿想不明白?这些年来妈越来越厉害了,过去奶奶在场她还有所收敛,现在可管不了那许多了,常常出口伤人。对别人还好,惟独对老头,是寸土必争,寸权必夺。那个年月的人说话都是高声大气,生怕别人听不见,事实上说话声音小了也是听不见,因为高音喇叭一天到晚开着,噪音污染已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不过那时的人们决想不起向有关方面索要扰民费就是了。

可是就在一片噪声喧哗中,突然有一个细悠悠的声音如一根细丝一般飘向空中,眼看就要断了似的幽幽叹一声气: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好像京戏里青衣的念白。段家人对这种念白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惊奇。这自然是书棣的声音。这些年来,书棣的病越来越沉重了,不梳头,不洗脸,更不洗澡,偶然妈强迫她洗一回,竟像杀猪似的嚎叫,街坊四邻都以为出了人命。结果头发结成了钢筋似的络儿,没一个钟头绝对梳不通。她自己竟还编了个大辫儿,上面扎着三寸长的红头绳。红头绳都变黑了。大拇指盖里面全是黑的,还常放在嘴里啜。妈历来要强,哪儿见过这个?索性把她往小屋里一锁,三顿饭时候才放出来。吃饭时也并不省心,眼错不见,她就能把菜饭撒上一地。然后嘻嘻笑着,端着空碗边跳边唱:……我们心中的红太阳……闹得现在当妈的吓唬小孩子不说菜园子的疯子来了,只说一句“段家四姑娘来了”,就吓得孩子们鸡飞狗跳。

当时书棣拿个小凳子摆在堂屋正中。一边吃辣酸菜一边往地上甩肉末,然后用脚踩。心疼得妈直抢,奶奶在床上躺着哼唧:造孽哟!天打五雷轰哟!一个月二两肉,就这么糟蹋哟!她不懂事,难道你们当老家儿的也不懂事?!这话妈听了自然不受用,立刻说:这话是说给谁听呢?难道是我愿意让她疯的?十月怀胎,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疼还疼不过来呢,现在小四这样子,难道不是剜我的心割我的肉?你老人家就省点事,别在我伤口上撒盐了!一番话把奶奶镇下去了,又抹泪:那个缺德的!把我的宝贝漂亮女儿逼成这样,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多少年之后书茵想起妈当年说这话的样子还心惊胆战。当时妈咬着一排细牙齿,文雅的脸微微有点变形,平时一向冷漠美丽的眼睛里蹿着火苗。事情的发展真的证实了妈的话。妈妈的话在那个燥热的八月,成为一个可怕的箴言。

那天明大家属批斗会的排列次序出了一点问题。最后还是决定把前家委会负责人赵兰芝放在第一位,孔师母放在第二。当三代贫农张玉桂大姐一声高呼“把反动权威的臭老婆边秀芷押上来”的时候,书茵妈打了个怔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边秀芷”是谁。待到“边秀芷”真的押上来了,她才突然明白,原来这个起着美丽名字的女人就是孔师母。可不是嘛,早知道她娘家姓边幺。这个女人今年该是五十岁了,但是看上去一点不老。她大儿子死后就没怎么见她出来过。按说受这么大刺激应当老哇,她怎么还是那样儿呢?书茵妈下死劲地盯了那女人两眼,像锥子一般刺人她的骨髓,奇怪啊,竟然没发现什么破绽。那张长着浅色雀斑的脸还是那么白净,有几丝皱纹,眼皮低垂着,看不清她的表情。身上干干净净穿了件灰褂子,虽然极普通,可穿在她身上就另有一番风韵。

这个安静又干净的女人和周围的气氛是那么的不协调,以至于她被“押”上来之后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就象是一幅红旗招展凯歌震天的画里,突然走来一个老月份牌式的人物,让大家恨又不是爱又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那种犹豫和踟躇仅仅延续了一刹那,三代贫农张玉桂就身先士卒,率先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桶糨糊往孔师母——边秀芷身上浇去:让你干净,让你安静!我让你干净不成安静也不成!!大家都黑凭什么你白?大家都高声大嗓凭什么你细声细气?!大家都脏兮兮的凭什么你又千净又安静!!老娘不到四十就一嘟噜一串,凭什么你五十岁了还有身条儿?今儿老娘就得把你一勺儿烩喽!让你比我们还脏还丑!不然显不出老娘我的手段!——张玉桂内心想的正是当时明大革命家属的共同心声,张玉桂喊出来的口号倒是堂堂正正:坚决把反动权威的臭老婆边秀芷斗倒斗臭!热烈拥护革命小将的革命行动!敌人不投降,就叫它灭亡!……站在台边的书茵妈也跟着挥胳膊喊口号,看着台上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在慢慢变样,灰乎乎的糨糊正沿着前额打了络儿的头发,慢慢地淌下来。象是浸淫了许多污淖的黑雨,淋遍了她的全身,没有一个部位躲得过。然后,火爆的太阳就把那些污淖的糨糊留在了她脸上和身上,变成了别的物质,侵蚀着她的肌肤,让她也慢慢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她真的变成别的了,像一棵色彩斑驳的树或者别的什么,惟独不像人。

现在……揭发批判开始!张玉桂的大嗓儿在空气中象是要劈裂。

家属老太太们一个个地跳上台去发言,跳得很轻盈。后来连仇嫂也跳上去了。掺杂在众人中的红卫兵小将们暗中敬服:原来这些大妈大娘们的阶级觉悟这么高,身体这么好!是革命让她们重新焕发了青春,怪不得说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呢,看她们没日没夜地练忠字舞,那架式哪儿像五六十岁的人哪,活脱儿像被爱情烧糊涂了的纯情少女!当然,她们爱的是伟大领袖,这是一种高尚的爱,一种纯粹的爱,一种有道德的爱,一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爱,一种有益于人民的爱!

有爱必有恨。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但是孔师母边秀芷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之间人们对她充满仇恨。要命的是她不会恨,不知道什么叫恨。

小时候她在教会学校念书,首先学的就是爱,忍让,原谅,宽容……这些字眼。她记得老师把“爱”字写在黑板上的时候,特别强调了“爱”字中间的那颗心。“要用心去爱”,老师说。她把这句话记得很牢,五十年来,她没和任何人红过脸,遇到事,她只有一个“忍”字。“张公百忍得金人”——这又是老师说的一个典故,说的是古时有个叫做张公的人,经常受人误解和欺辱。一天,张公家来了个疯子,吃饱喝足后,非要在他床上睡,那人满头瘌疮,全身脓水,看着就恶心得发昏,但是张公还是忍受着同意了,他睡到了马厩里。等他醒来一看,天哪!他床上躺着的,竟然是一个十足赤金的人,沉得搬都搬不动。张公于是家道中兴,晚景火爆。原来是张公的忍耐与仁义感动了上苍,上苍给了他补偿。

孔师母想,假如是她,她不要这补偿。她一定会把那些金子分给穷人。她天性爱可怜人,又胆小怕事,最怕得罪人,就连对一个孩子,她也是小心翼翼的。遇到事情,总是先想自己有什么不对,只要不是自己不对,便很释然。因为凡别人的错误,再大她也能原谅。从没想过,一个人还需要与人争执,还需要自我保护。

也许是看到孔师母那种奇怪的神情,批判中断了一会儿。张玉桂气呼呼地开始点名:吴辉呢?吴辉上哪儿去了?

书茵妈,你还不发言?!点到“吴辉”的时候大家怔了一下,连书茵妈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称呼也是随着时代变的,20世纪50年代叫段太太,60年代叫书茵妈,“文革”一开始,一切都革命了,大伙见了都叫名字。

书茵妈走到台子上去了。

十一

几年之后的“红卫兵成果展览”里有张照片,题目是“把黑五类分子斗倒斗臭”,选用的正是书茵妈指着孔师母悲愤控诉的那一刹那。书茵妈见着孔师母就想起死去的孔令胜,进而想起因孔令胜而发疯的四姑娘书棣。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书茵妈尽量沉着地开了口,然后就一个转身,有些像京剧里的“抢背”,悲从中来,用兰花指指定了孔师母:“边秀芷,你还认识我幺?”那姿态很像一个著名连环画家画的“白毛女”,刚刚从深山回来的“白毛女”,指着黄世仁和他妈说:你们还认识我幺?!那时一般苦大仇深的人都这么开口。但书茵妈是有文化的人,水准到底不同些。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话锋一转说:看见你我就恶心!边秀芷,难道你忘了,八年前,你的宝贝儿子因为耍流氓,没脸活着,自杀了,那样不要脸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吧,可他害得我好好的姑娘死不死活不活的,一辈子都完了!我们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完了!……说着,泪如雨下。底下老头老太太们,都跟着唏嘘。可是谁也没想到,一直深埋着头的孔师母这时竟抬起头来,呜咽着说:书茵妈,怪我教育无方,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全家!我在这儿再次向你道歉了!假如有什么可以补偿的,就是家荡产也可以……书茵妈先是一怔,书茵妈一怔是因为她先前控诉的那些话,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实在没底,实在发虚,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其实是准备着孔师母反击的,但是一拳打在一个软棉花包上,倒让她平添了许多勇气。她想,她说得对,她没冤枉这个女人,下面的口号震天价地响起来,她看见那个女人被小将们拉到一张条発上,人们让她在那张细长的発子上跳忠字舞。

孔师母的脸青了,青了又变白。她蠕动嘴唇好像是在说什么,但声音太吵了什么也听不见。悄悄来到会场的书茵看见站在条発上的那个女人好像一下子变得非常瘦小,瘦小得可怜,那个瘦小的身子与其说是舞动不如说是在挣扎,挣扎了几下子,就软绵绵地倒下了,那一天,骄阳似火,好像要把那瘦小的身子烤化了似的。书茵下意识地扑了上去,但很快就被身后的无数双手拉住了,书茵觉得自己是一只想要挣脱蛛网的蜘蛛,后面无数双手构成的蛛丝使她的挣扎变得徒劳。

孔师母的死法和她心爱的儿子几乎一模一样。一年之后,斗批改进入新阶段,学生们开始学军。又一次明大学生的夜间打勒练习。据事后当事人回忆,他刚刚举起枪,就有一个影子飘进了他的射程,他按动扳机的手已经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了。恍恍惚惚的,他觉得自己打中了一只小野兽,那只野兽瘦小而羸弱,好像还没撞着子弹就倒下了,软绵绵的。

对于明大人来说,这个消息引不起任何刺激。孔师母早就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他们的视线,早就盯上了新的、更有意义的东西,火葬场的车是深夜来的,因此,整个明大的人都没看到孔师母的遗体。孔师母就这样悄悄消失了,如同生前一样,没给旁人带来一点麻烦。

倒是书茵,因为始终惦念着陈年旧事,第二天一早,听到消息后悄悄地去了孔家一趟,看见家门大敞着,好像要搬家的样子。书茵静静地走了进去,这套曾经那么熟悉的房子好像变小了,书茵明白这大约是她人长大了的缘故。家里乱得很,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只剩下一排排白色的绢人头,在地上床上凌乱地堆积着。那些没有头发没有五官的白脸,很恐怖。

书茵正发呆,一个黑影忽地斜刺里蹿出来,扑向她的腿,她恍惚间竟不知道害怕,半天才认出那个黑乎乎的小脏狗儿是小华丽。华丽长大了,瘦了,当然没以前好玩了,但伸出的小舌头依然是粉红的。多少年了,它竟还认得书茵,一蹿一蹿地要抱。书茵心里一热,也顾不得脏了,把它抱起来,它把毛茸茸热呼呼的小身体深深地埋进她的领子里,小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她的细颈子,很有劲道。书茵感觉到抱在手里的这个小生命,眼泪就忍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看见,小华丽的眼里,竟然也有泪——她记起小华丽虽然不会笑,但却是会哭的,小狗的生命最多十三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它也应当哭一哭了。后来,书茵在一个纸箱里发现了那幅《鹦鹉姑娘》的画,还保存得很完好。她心头一抖,把画折了起来,放进衣鬼里。回家之后,照例被妈搜了出来。妈看了皱皱眉头说,撕了!书茵回答,不!口气很坚决。这是书茵第一欢对妈说不。

书茵发现“不”说出口之后反而轻松了,她知道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大概要常常用到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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