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崩……”邬牧展双拳相握,关节之处传来阵阵脆响,那是气及而致,拦下了因愤怒而要上前怒斥的侍卫,邬牧展松了松拳头,怒极而笑。
只见他写着眼睛看了看祖平继以及同样浑身湿的十数个智者,暗叹今天肯定讨不得好处,要是一人两人自己仗着身份还能周璇一二,但如今这么多智者,是智者啊,能被称为智者之人且是庸俗之辈,为人智者,最起码的一个本事就是辩论,自己一张嘴哪能斗得过十几张。
索性做了这么久的官,城府颇深,眯眼看了半晌,笑道:“先生之言委实有点过重,不过不管本官有何无理之处,也不管本官有何不当之处,此地也非久谈之地,先生以为如何?”在他看来,反正都是要兴师问罪,在哪都一样,而面前这十几人浑身都湿,正是被暴日所晒,自己提出这等建议,哪有不答应之理,而只要到了城主府,这些所谓的智者哪里还敢辩解一二,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想法是挺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邬牧展略显得意的眼神之中,祖平继哈哈一声大笑道:“还本官本官的?老夫当官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吃奶呢,如今竟敢在老夫面前仗着官威,即使老夫不够格,难道老夫所属元帅一家也不够格吗?你等小小的五品芝麻官也敢如此对待老夫,如此为难元帅一家,更是如此刁难元帅之子,邬牧展,你想造反吗?”
“哗……”造反一词一出口,众皆哗然,不同的是独孤家的人都是暗自喝彩,而邬牧展一方的人却是满脸惊恐,此等朝中重臣,即使已经离开朝堂也有着不少的势力在其中,毕竟以祖平继之文采和资历,不知有多少学士是出自他的门下,那些文采绝艳之辈也是渐渐混入朝堂,关系盘根纠错,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城主能惹得起的,再说那连皇帝都得看三分眼色的元帅独孤霸,邬牧展只觉得眼皮一阵子跳动。
强自稳住心神,邬牧展也是同样大声呵斥道:“你即已退出朝堂,现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幕僚,乃平民之衔,我乃堂堂朝廷命官,又岂容你等污蔑造反之事,今天就是元帅大人在此,也得给本官一个说词,众侍卫听令。”
“在。”
“给本官拿下这等狂妄之徒,待本官细审一二,再交由元帅大人一个交待,像这等顽劣之徒,难保不是帝国安排在我国的奸细,本官不得不为元帅大人着想一二,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你敢。”祖平继涨红着脸怒不可遏,曾几何时,这等小小的五品官员也敢对自己大声呵斥,如今却还要抓自己等人,这等之事,已经完全不把元帅大人放在眼里,怎能叫他不怒。
却见场面一触即发之时,祖平继旁边一中年之人走到跟前,摇了下折扇,慢吞吞的说道:“且慢,城主大人还请息怒一二,容学生慢慢道来,届时要杀要抓悉听尊便。”
邬牧展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让侍卫们退下,看着面前之人沉声道:“尔乃何人?”
中年人笑了笑,不急不缓的说道:“学生诸葛智。”
“哗……”一阵轩然大波,邬牧展一方之人尽皆震惊。
诸葛智,年方三十出头,乃诸葛世家这一代最为出色之辈,虽实力低下,但是却牢牢占据着整个大陆的主导位置,地位不可小视,与那各大隐世家族其名,甚至还有所超出,纵观大陆历史,无论哪场战争,都有着诸葛世家充斥在其中,那高超的智慧,绝艳的惊才,无不让人叹为观止,甚至有传言得诸葛者得天下的谬论,但尽管是谬论,也有着谬论的根据,没有人敢小看诸葛世家。
而如今传言诸葛世家最为年轻最为出色的一代,就是此人,诸葛智,独孤家竟然把智囊之冠诸葛智也派了出来跟随独孤枫,可见独孤枫在独孤家是多么的至关重要。
但不管诸葛智有如何惊才,如何智慧,今天的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邬牧展组织了下语言,说道:“长闻诸葛先生大名,一直无缘见面,如今初见尊容,实乃本官之幸,此事不管诸葛先生之事,还请先生让开片刻,待本官拿下这等污蔑朝廷命官之徒,定与先生促膝长谈。”
谁知诸葛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敢问大人年方多少?”
邬牧展皱着眉头道:“托皇上鸿福,天下太平,本官今已四十有五。”
诸葛智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又道:“四十有五,在大陆上也只算是个中年出头,那么敢问大人,如今是否已到天帝巅峰?”
邬牧展哑然,咂咂嘴说道:“天帝之境,又岂是那么容易到达,本官不说天赋惊人,但也肯努力吃苦,到如今也不过武王之境。”
诸葛智笑着拱了拱手道:“武王之境,大人在花大把的精力治理长眠城,却还是达到了武王之境,实乃可喜可贺。”
邬牧展皱着眉头不知道诸葛智打的什么主意,对于诸葛世家,就是他背后的那位也不敢稍加得罪,奈何只得耐着性子同样拱手道:“先生言重了。”
谁知诸葛智话题一绕,又道:“学生粗细一看,大人今天带着足有四十几人,看那太阳穴高高撑起,双目泛着摄人光芒,炯炯有神,且呼吸平稳,学生虽未习得丝毫武艺,但也知这等姿态,定属高手之辈,那么敢问大人,这四十几人又有达到天帝巅峰之辈?”
到了这时,邬牧展哪还不明白诸葛智打的什么主意,压着怒气道:“怎么?诸葛先生是在威胁我等?”
诸葛智毫不动气,说道:“学生尚无任何功名,怎敢威胁朝廷命官,不过学生不才,早年读到过一句话,那就是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放肆……”不待邬牧展有何说词,旁边的侍卫已经怒斥出口,就待动手之际,却被邬牧展一瞪,只得悻悻而退,但那目光,依然紧紧盯着诸葛智,恨不得将诸葛智大卸八块,以报邬牧展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可不怕什么独孤家还是元帅什么的,他只知道是邬牧展将他一步步的提拔到了今天,可以说没有邬牧展,他这种人早不知死在何年何月了,哪能活到今天,像他这样的还有很多,所以这些侍卫大半数只知邬牧展,而不知皇帝,连皇帝都不怕,那还怕一个元帅。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邬牧展展颜一笑道:“诸葛先生这话可是要将我等尽数留下来?”
诸葛智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学生不知少爷所携带何等势力,但在途中,也见过不少人出手,大大小小的势力,无不在这些人手中强势而来,狼狈而去,说学生自大也好,虚荣也罢,但仅凭大人这等势力,怕是……”
余下的话没说出口,言下之意就是邬牧展所带之人根本不够看,邬牧展紧了紧拳头道:“我乃朝廷命官,先生不觉得在大街上公然威胁朝廷命官的性命,可有不妥之处?”
谁知诸葛智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大人不顾元帅之威就敢动手抓元帅之幕僚,此等强势,还不是仗着本身实力,是大人教会了学生这世界的生存之道,弱肉强食,现在学生这方强,而大人一方则弱,不知大人觉得学生所言可在理?”
邬牧展朗声笑道:“在理,在理,是本官鲁莽了。”不管怎样,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刻,要动手也应该在城内,背后的那位虽然势力强大,但那些强者可是尽在城内,无一人跟随,像他这等势力,连让人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刚才也只是仗着官威料定独孤家不敢动手杀害朝廷命官,奈何诸葛智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又仗着诸葛世家的威信,使得邬牧展不得不妥协,这要动起手来,自己可得不到半点好处,所幸不如放手,待得城中之时……
诸葛智摇晃着脑袋道:“大人,你我都清楚,如今我家少爷光临长眠城是为了什么,会遇到什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学生在这奉劝大人一句,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去争取的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争取都没用。”
邬牧展铁青着脸,半晌舒缓而笑道:“诸葛先生果然大智,不过有些东西原本自己不想要,但别人硬塞,且当拒绝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时候,怕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这些事的发生。”
诸葛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是非曲直说不清道不明,有恶既有善,不去试试,又怎知不成功呢?如果你连试的勇气都没,那么,你本身就是个失败。”
邬牧展放松了下躯体,道:“本官受教了,先生的话,本官会仔细斟酌,现请先生与独孤少爷一行人入城,本官以略赐薄酒款待诸位。”说着横了眼还在怒气中的祖平继,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