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不要穷开心了。春香,明兰,给客人办饭啊!”余敬耀止住众人的嬉闹,就问起众人来茶洞的因由来,“仨弟,你几个月没到茶洞来了,今天怎么就想起到这里来,还带了这么多兄弟?”
“不瞒耀哥,那天我离开这里,又留下五弟在对河看动静,他们见你没什么事,还给大家找了个嫂嫂,也就回去了。后来听说你们在这里开了卤店,本想赶来凑个热闹,却也事忙抽不开身。现在是大新年,大伙想念你当哥的,也特别想看看嫂子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大家也就来了。前几天大家说,既是要来这里给你们拜年,就干脆训练一对狮子,也好到茶洞地面上凑凑过新年的热闹。”说到这里,矮子老仨便对坐中兄弟吩咐道,“哎,老憨,大家已休息这么久了,先舞一回,然后再吃东西!”
矮子老仨一声令下,众兄弟便行动起来。石老五等人敲起了锣鼓家什,老憨等人披上了狮套。矮子自己也没闲着,戴上了罗汉套,拿起红布包扎的绒线球——狮宝,摇起济公和尚那样的破扇,合着锣鼓家什的声响舞了起来。两只狮子腾跃滚爬,直立搔抓,故然是做得惟妙惟肖,赢得了街上看客的阵阵喝采,但那“小孩”所扮的罗汉,却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只见他筋斗连翻,动作滑稽,当两只狮子抢宝直立起来把他高高拱起之时,他竟在空中连转两圈才落地。看到这里,场中就有人呼喊:“主人家,怎么还不响炮呀!”
“啊,逢晶老弟,快找鞭炮来放!”余耀子也喜滋滋地向身边的玉逢晶吩咐起来。
“我怕放炮!”玉凤姣偎在他怀中抹着小腹说。
“别怕,原先他是睡着了,突然听见鞭炮声,醒来才踢你一脚的。现在锣鼓这么响都没事,说明他醒着哩!”
“真的吗?”她有点不信,又揉了揉小腹。
“真的!逢晶老弟,燃炮,不要紧!”
鞭炮响起来了。地上的罗汉突然一个后空翻,就立在了其中一只狮子的后背上,当这只狮子又准备直立起来时,他就又是一个后空翻,站在了已直立起来的狮子肩上,并稳稳地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
“好本事!”围观之人齐声喝采,一时间,场中掌声雷动。
这时,余敬耀已是异常兴奋,便在爱侣衣袋中摸出一枚银元来到场中,对着立在狮子肩头上的罗汉叫道:“仨弟,赏银,接着!”说毕,他将银圆高高地抛向空中。
不等银元势头下坠,矮子老仨又是一个筋斗腾空飞去,抓住银元之后,这才落下地来。一倏身子落地,他便摘下头套,把银圆抛给石老五说:“来,第二块!”到了这时,人们也才知道,其实他的年岁并不很小。
石老五接过银圆,笑嘻嘻地把它放进了自己肩上的布袋里,并得意地说:“才表演得两次,就得了两个大洋,两个大洋便是一百四十吊。照这样下去,到十五,我们可就要发了!”
“老五,玩个狮子便发了,那不许多人都来玩了?”老憨笑着反驳说,“我们这是从幺姐和耀哥这儿开张,要是到别家玩,谁又能出手这么大方呢?”
“哎,老憨,”又有人反驳道,“我们先决定从这两处开张玩,就是求个好利势呀?现在利势好,谁知后来一定不会发呢?”
“发发发!大家一准发!来,每人先吃两碗糆条再说。”余敬耀见糆条已下好,就招呼大伙进屋吃糆。
“吃糆吃糆!吃饱之后,就着人出去下贴子!”矮子老仨也向大伙招呼。
原来,他们先前过河之后,就在“辞愁”茶馆门前先舞了一回狮。其时,越素贞们正在吃早饭,见是矮子老仨带来的人,又是在她门前开张舞,就先给了他们一个银圆,等舞狮完毕,又请他们进屋为其准备吃的。矮子老仨心知她那里餐具不够,又知道余敬耀这儿开着小吃店,便只收下她的银圆,说是要到这里来找吃的。越素贞也就由着他们离开了茶馆。现在时间也并不早了,大伙也是早就饿了的,一听招呼吃糆,端上碗就吃起来,有要酒的,也就合糆下酒了。众人酒足糆饱,便邀着出门去向大户人家下拜贴,也顺便四处玩一玩。
而这时的余敬耀,就在家里为矮子老仨们这几天的食宿操起心来:“姣妹,老仨他们一来就是十来个,我们房子又不宽敞,吃住都是问题。看他们的情形,不到十五怕是不会回去,你看怎么办?”等众人一出门,他就把这问题向玉凤姣提了出来。
“他们不会去住店吗?”玉逢晶闻说,抢在姐姐之前问道。
“这些都是生死之交,他们自己不说,我怎么好开这个口?”
“哎,让他们到逢晶他们那儿去住吧!”玉凤姣眼珠一转,也就来了主意,“你两弟兄不是说准备借那地方做生意的吗?现在生意来了,你们就开始做起来吧,他们在那儿的一切开销就由我们负责。那招牌没有了,明天找先生写一个,就叫‘晶亮旅店’吧,好吗?”她试探着对玉逢晶说。
“喔,那好吧!”玉逢晶见姐姐说了话,又想到矮子老仨那一身本事,也想同他接近接近,也好拉拉关系,至少也可以探听一下对方的虚实,于是就一口应承下来,“这几天我们都在这儿打搅你们俩,也该自己回去干点事了!”
“嗳,话不能这么说,”余敬耀接了话,“大家兄弟姊妹都是一家人,怎么说打搅呢?现在是情况特殊罢了。你姐说了,这几天大伙的开销都还是我们出,只是换个地方办吃嘛!”
“我知道,我说的不是你那意思,是说我们的生意也该开始做起来了。”玉逢晶解释说。
“过去就过去嘛,那边房子当然要比这里宽敞得多!”玉逢亮也开了口,“只是什么时候过去呢?”
“今天晚饭,大伙就都到那边去吃,你们现在就过去作准备,这里让我来收拾。这几天,糆摊也不用再摆了,让你耀哥也过去给你们帮忙撑场。”玉凤姣把事情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