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妙极了,说得就像真有那回事一样,”汪子俊听了姚侦探这番分析后,再次讥讽起来,“当真不愧为永绥县城的大侦探。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这番演说,也是漏洞百出的。我问你,那姓王的既是被你说的,跑到这里时已精疲力竭了,那他怎么还会有气力爬楼?还爬到天楼上也不曾被人发觉?还有,我早就说过,我们对这姓王的一无所知,因为他从来就没来过天王庙;可以说,他对天王庙的情况也一无所知。事情既是这样,那他又怎么可能一进庙里就找上了去戏台天楼的路?你们说他是跑来天王庙找我们解决问题的,皇天作证,他根本就没来找过我们!你说他躲在戏台的天花板上,那现在人呢?难道那架梯子和绳子就能代表他的人?难道他竟变成了梯子和绳子?要晓得,梯子和绳子是不论哪个庙宇的戏台都会有的,拉个幕布要长绳,挂个灯盏要梯子。何况这戏台的天楼本来就有个楼口,有楼口就会有梯子,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说到梯子,我们戏台下还有一架长的哩。但是,凭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来说去,这些都只不过是你杯弓蛇影,胡疑胡猜,一点数都作不得的!”
“嘿嘿!我早就听说茶洞镇汪镇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姚侦探并没把汪子俊的滔滔不绝放在眼里,同样来了个反唇相讥,“不但能说会道,办事还十分慎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嘿!不敢当!”汪子俊傲态不减。
姚侦探见对方是如此态度,便咳嗽一声接着说:“刚才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实在是提得太好了,”顿了顿就又说,“我原以为,有些话大家用不着讲这么明,适可而止就行。但现在看来,如果不把问题挑明了说,怕是不行了。”姚侦探再顿了顿,“不错,那王国许在众多学生的追赶之下,一个劲向这儿猛跑,而茶师校门距这里的路线也不短,再加上还要爬庙下这一段陡峭的上坡路,想象得到,他当时跑到大山门时,确也是毫无气力的了。兴许还疲乏到连抬腿跨门槛的气力都没有的程度。”他扫视了在场人一眼就又说,“这样看来,他确实不可能再有气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爬上戏楼的天花板,何况还要把楼梯抽上去。可是,事实上,那时他却又真的到了戏楼的天花板上,而楼梯也真的被抽上了天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是因为上戏楼天花板的还不止凶手一个人,与他同时去的还有一个人。”
“你胡说!”
“请镇长先生莫急着冲动,不论怎样,也总得让我把话说完!”
“子俊……”廖专员锁紧了眉头。
“当凶手还在山下往上爬时,这人就已经待在山门外了。等凶手在山门前一露面,他便令其噤声,随即拉起凶手就跑——或许是干脆把凶手放在肩上。因为这人身壮力大,且是以逸待劳,何况王国许只是个骨瘦如柴的鸦片鬼,这人即使是把他放在肩上走,在短时间内,仍能行走如飞。而这时随后赶来的学生,全都是气喘吁吁的,来到山门前时,已是恨不能找个人来替自己出气,他们又怎么发现得了其中的奥秘呢?其结果是,那王国许自己不用爬楼梯,也不用自己抽楼梯,而自己就好好地躺在了戏楼的天花板上;那楼梯,当然也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上了天楼。”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我们政府与凶手有了勾结?!”汪子俊突地站起身,怒目直视姚侦探。
“我并没说政府就与凶手有勾结。我是说,就有这么一个人帮了凶手的忙,”姚侦探倒是显得非常的冷静,“当然,这些猜想要能成立,那还必须附加一个条件,这就是替凶手代步的人,必得事先知道凶手要到这儿来,这样他才可能在大山门前等着。为这事,昨天我曾单独找到龙文池老板谈了一次话。因为凶手跑来天王庙,原本就是他指使的。结果他承认,在凶手与那姓王的学生出门后,他曾亲自打电话通知了这里。”
“这个王八杂种!”汪子俊听到这里,牙齿磨得格格叫,把个龙文池恨得入了骨。
“嘿嘿!这你也怨不得他,”姚侦探把手中记着龙文池口供、并经他签名画押的小本子拍了拍说,“如果他不说,我还可以到电话局去找证据。”
“哼!不管你怎么说,凶手没抓到,一切都是枉然。正如你自己说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凭空猜想,我是一概不知道的!”汪子俊来了横的。
“哈哈,老兄呀,我知道你要比我年长一些,可也实在是大得有限,何必要这么天真呢?难道你‘一概不知道’,就能等于你们镇里的所有镇丁都不知道?我不妨再跟你透露一些情况。昨天我还专门寻访了当日进庙缉凶的学生,我问他们那天还有哪位镇里的特殊人物不在现场,他们说没见到王七贵。如果我现在要提审王七贵,你老兄就敢保证他和你一样的不知道吗?”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汪子俊胀红着脸,却又拿姚侦探无法,不得不重又坐下,将头侧向了一边。
“我并不要干什么。还是那句老话,希望你同我合作,尽快逮住凶手。我不想让姓苏的从外地请人来败坏我的名声。因为这案子实在是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明眼人一看就知。也不晓得我究竟说了多少遍,这案子莫说是叫外地侦探来破,就是茶师那姓刘的自己来,只要你给他个把钟头时间在庙内庙外走上一圈,他就一定会有所发现。这一点,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为了不让他进庙里来,你才竭力反对组什么联合调查组。我不妨再给你说得严重些,那姓刘的早就怀疑了梯子的事。他曾私下对我说,他当时看见戏台下的那架长梯,就怀疑过凶手可能是借助梯子爬到两侧库房的屋脊后躲起来了。不过,他只是觉得那时凶手已没有这份力气和时间,才没有全想明白。但这疑问却一直存在在他的心里,而他这猜测仅只差有别人帮忙这一步。如果他猜到了有人从中帮忙,那么在那段时间里,莫说是凶手可以上屋脊,就是翻过这高墙退到外面去,都完全来得及。”
“可凶手现在在哪儿呢,难道真是这梯子和绳子?”
“凶手现在当然是不在庙里了。虽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但我却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