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看,有两人从那边过来了!”凝视着窗外街道的王剑清沉声叫道。
“是他,龙飞霄!”刘巡长低声说。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虽鼾声大作,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张家伟倒是听到了,他翻身下床,凝目向窗外街道看去:两个人,一个沉稳镇定,一个不时东张西望,两人都停在张氏布庄门前,沉稳者抬手有节凑地敲着门板,静候内里人把门打开。
“是他,就是他!”尽管对面灯笼里的光不强,但张家伟还是认出了那沉稳者,正是自己的仇人龙飞霄。
“吱——”地一声,张氏布庄的大门打开了,店伙计让龙飞霄二人进了屋,再侧头向街道两旁看了看,又“吱——”地一声把门关上。
阁楼上,王剑清看了看怀表,正是十一点半钟。他面对刘巡长说:“现在是十一点半,我们绕到后门要十五分钟,进后院藏身要五分钟,你十一点五十敲门。”
“好的,开始行动吧。”刘巡长应声说。
“哼,只两个人,我倒是高估了他们!”王剑清不无遗憾地自言自语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而会跳墙的狗,多半是要咬人的。我们力量大一点,把握就大一点,损失反而会小一些,甚至可能不会造成损失,这有什么不好呢?”龚老师说道。
“好吧,这就行动。小三子,你同湖大两个大哥哥听从刘巡长的指挥,不要让里面逃走一个人。”
“是!”小三子同湖大两个学生齐声应道。
“家伟兄,你同我们到后面去。”王剑清又握着刘巡长的手说,“前面就拜托你了。”
“好的,你们在后面可得当心。”刘巡长与龚老师和张家伟也握过手,并关心着说。
既是月尾,下半夜的月光反倒强些。王剑清三人悄悄地快速越过街道,就沿着幽深的巷道,向张氏布庄后门绕去。到得布庄后门,四下一看,没半个人影,王剑清就低声叫道:“除奸!”
“奸除!”黑暗中,响起了王平稚嫩的声音。随即,他同牛二就到了王剑清三人的身旁。
“都准备好了吗?”王剑清低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你的弟子不错,我的兄弟们也是久走江湖的。错不了!”牛二自信地回答说。
“好,龙飞霄已进屋了。现在,牛兄就同我们三人进到他家后院中去。王平就同他们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一个人逃走,特别是要注意瓦面和墙上,一旦有人想从高处逃走,你们就开火,打死不管,但最好是留活口,只要把他们放下地,捉住就行。”
“明白!”王平答道。
“再有,如果听到里面打起来了,那就是双方已朝面,用不着再躲藏了。这时,你就叫三伢子和他的弟兄们进屋帮手,你们仍然留在外面监视,只是不必再躲藏而已。”
“知道!”
见王平回到暗处,王剑清又转头对张家伟说:“我进去开门,进门后,你就一直跟着我,不要离开。带有家伙吗?”见张家伟亮出匕首后又说,“进去后,尽量不要弄出声响。”说毕,只见他轻灵地迈了几步,两脚离地,两手抓住了院门门楼上面的椽子,借着惯性,身子一挺,便轻轻地落在了墙头,一眨眼就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内,动作完美得让牛二等人震惊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像他这么大的个头,竟然具有这等轻身功夫。
不一会,院门轻轻地裂开一条可供一人侧身进去的缝,待龚老师、牛二与张家伟三人相继进了门,王剑清又轻轻地把门关好闩上,再示意大家藏起来。
这个院子,宽十二米,深到十五米,地面全是大方石板铺砌而成。左右两边墙角处,各自放置着一个两人合抱大的鱼缸,缸内有假山,想是正养着金鱼。鱼缸外侧,人行道两边,各有一条四米长的石凳,从每条石凳下面的五个石蹲看,石凳是由四块长条石相接而成,石凳上面摆放着数盆花草、盆景。除了中间过道,地面上杂放的花盆、假山石也有不少,有的盆景还是几年前张家伟培植的。
院内靠木楼的右边,有一砖砌小屋,想来是厕所。
“我们藏到厕所里面去?”跟在王剑清身边,蹲在右面鱼缸一侧的张家伟轻声说。
“不行!要是有人进去解手,不是大碰头了?就在这里,活动起来方便些。”王剑清也轻声说。他观察着这木楼,上有三个窗,下有两个窗加一扇门。这时门紧闭着,五扇窗内都是一团漆黑,说明里面要么是人睡了,要么是根本就没人。
过不多久,木楼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飞奔出两个人来。跑在前面的龙飞霄向身后随从吩咐道:“你可到厕所里先藏起来!”他自己却奔到后墙楼门的阴暗处,面对木楼背靠院门站着,随时准备开门或逾墙逃走。沉不住气的牛二刚想起身去抓他,被龚老师用力按住。
一会儿,木楼内传来了刘巡长的声音:“他真的没来过吗?可是有人瞧见的。”
“没来过,虽然我们认识,但很少打交道,一天生意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同这些无职无业的人结交呢?”
“嗯,我说也是。”刘巡长在张声楚的陪同下,在木楼后门边向后院不经意地瞧了瞧,旋即又边说边退回屋内去,”想你曾在县政府做过事,也算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会同独行大盗交往而毁了自己?但人家说,前几天,他曾多次往来于你家和悦宾楼之间,我们也不能听到了装作没听到,现在只好上你这儿来看看了。”
“天!是谁这么坏心,要诬陷我呢?巡长,你说是谁,我敢同他对质。”
“对举报人,我们是不能乱说的,这是历来的规矩。不过,我们相信你,所以我个人先来看看,让你有所准备。到大伙搜过了悦宾楼,抓到了牛二,还会到你这里来一次。大概是两点钟之后吧。到时,可不能让大伙看到什么不顺心的物事。”
“一定,一定!谢谢巡长关照,实在感激不尽!其实,我这里也没什么容不得人看的。要来,你们尽早来,我也好让人准备准备,决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去。”
“准备倒不必,随便得点什么凉菜下酒就行。”
“行,行,我这里正好有些卤货,再弄个花生米什么的,让弟兄们不致挨饿就是。”
“好极了,你也不必急着办。想来去悦宾楼抓牛二,一抓一审,没两个钟头还来不了这儿。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告辞!”
“好的,我们等会见,等会见!我尽力准备好。嗳!到底要来几个兄弟?”张声楚一边送刘巡长出去一边问。
“大概四五个吧,不会嫌人多吧?”刘巡长一边出门一边答。
“哪会嫌多?知道人数,好准备饭食啊!要是备少了,那就不成话了。”
“好,不必送了,等会见。”刘巡长出了大门,回头向张声楚抱了抱拳,就转身离去。
“好,不送了,等会见!”门内,张声楚说完话,两手抓着两边门扇,看着刘巡长走远了,又慢慢把门关上,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