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姐,你画的是什么?”高山走到自己卧室的书桌旁,一边打开画盒,一边问道。
他心里实际上非常好奇,高山曾经在私下里为石韫頔母女二人画过全身像,还有过送给她们做礼物的念头,但等画做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高山还是没这么做。
原因一,不能解释画的由来,毕竟这两幅是她们的自身画像,不像已经送出去的那三幅,若如实说是自己画的就有点太过妖孽了。这个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原因二,如果高山把这两幅画送到石家母女的手里,再说出作者就是自己,那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很有可能会改变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因为谁都清楚,这两副大画将两女画得如此之惊艳,形神具备,在细节之处分毫毕现。定然是作者的心血之作,不知道思考了多长时间,如何构图、如何动笔,如何调色……
然后,下笔作画,再经过长达几个月的反复上色,修改调整,最终,才完成出这么两幅,期间只要笔误一处,就将功亏一篑。
那么到这问题就来了,你这么用心,你爸妈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电影、电视里的那些古装戏,如果有些风流才子看上某家的大姑娘了,那他怎么追人家?古代礼法甚严,可不流行看电影,吃个饭,约个会。除了找媒人说媒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这些才子会写情诗,送对方的画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所以说,可想而知,如果这画一送到石家母女的手里,她们很可能就得这么琢磨;哦!你高山作画的小半年,整个脑子里想得就是该怎么画我们母女俩才能好看?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喜欢我们?是不是想搞师生恋?
尤其是高山还特早熟,要是其他十三、四岁的学生会画画,给她们送副自己的卡通画像,她们俩还不能这么想,但他就不一定了,听听他写的那些歌!
再加上高山还真有这个念头,而且让石韫頔已经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谁让他眼睛不老实,一上课就总往人家身上到处瞄的。
所以,怕她们“误会”,高山也就没把那两幅早已完成的画送出去,一直藏着呢,只是自己时不时地看两眼。而今天过年,石晚秋却说要送给自己一幅画,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这件事儿,同时也非常好奇。
高山抬头瞅瞅石晚秋平静的表情,手拿着画卷从盒子里缓缓抽出,那颗心就像被两只小猫爪子挠来挠去,痒痒得很。
“画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能是我吧?那可会让我误会的哟~”
“既然不是我,那画的到底是什么?”
“风景?动物?花草?建筑?海洋?”
高山的脑子里不停地猜测,手上却没停,将画放到书桌上,一点一点地展露开来……
“额~~”高山盯着眼前的画,右手拄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副画是三尺全开的大副水彩画,若对国画来说,三尺全开顶多算中副,但水彩画不适宜制作大幅作品,三尺全开,绝对称得上是大画了。
它长度为109厘米,宽度为78厘米,题材是人物,画的具体内容如下:一位英俊的少年抱着吉他,站在一个灯光璀璨的大舞台上,其实说站也不对,因为他的双脚并没有实打实的踩在舞台上,而是跳了起来。整个人定格在半空中,挺胸拔背,器宇轩昂,两只脚尖绷得笔直,距离舞台一尺左右。他双手抱着吉他,依然在弹奏着,白的、红的、紫的等等诸多颜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让这位少年的五官容貌模糊不清,但依然可见那嘴是张着的,似乎在呐喊什么。
就在他身后,灯光较暗,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女性,一位稍显成熟,另一位略显年轻,她们手中分别拿着贝斯和电吉他,在给中间的那位少年伴奏。舞台下,则是一片挥舞的手臂和黑压压的人头,与舞台上的三人呈鲜明对比。
画已经被上好了色,整体偏冷色调。画最出彩的部分当然还是中间的少年,他的那一跳、和呐喊的神态,画得非常到位,那股锐气和爆发力完全展现了出来,使得画面张力十足。一点也不像一位接触水彩画不到半年的人所画出来的。看来石晚秋在绘画这方面的天赋,完全不逊于在音乐上的,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而高山觉得,最最主要的问题不在这,关键是……
“画的还真是我呀?!!”高山砸吧砸吧嘴儿,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这画毕竟是送给他的,不画他画谁?如果画个风景什么的,也不够贴切。
“啧啧,我真是想多了,想多了,什么送画定情之类的,都什么时代了,送副对方的画像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山正在这瞎琢磨呢,石晚秋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得皱眉问道:“不喜欢?”
“额……”高山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喜欢,喜欢,刚才是看晚秋姐你这画太好了!完全让我沉浸进去了。”
“那就好。”石晚秋点点头,她还是对自己的画有几分自信的。
“谢谢晚秋姐。”高山说完话,有点不好意思:“我这还没给你准备新年礼物,赶明儿补上。”
石晚秋摇摇头:“不用,多叫我两声师父就好了。”
尽管高山拜了她为师,但真正叫她这个称呼,也仅限于拜师的那一次,自那以后,还是一如往常的叫她“晚秋姐”,这让石晚秋很是失望。
她也知道,其实当时高山并不是很乐意拜自己为师,只是话说到那了,隐隐有“逼迫”的意思在里面。所以,石晚秋也没有强求,而是更加努力的去教高山,由着他慢慢适应,让他心甘情愿地叫出这个称呼。
“师……”高山试着想喊出来,但看石晚秋的美丽脸蛋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可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让他于心不忍,无奈之下,便艰难地换了一个称呼:“二师…父。”
“……”石晚秋眼睛微眯,心说;你才二呢!二死你!
“咳咳。”高山也觉得有点尴尬外加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嘛,不管怎么说,都拜人家为师了,人家待他更是没说的,在教学方面,石晚秋会什么就教他什么,可谓是兢兢业业,含辛茹苦,石韫頔都没她这么认真,如今过年还送上了一份诚意十足的礼物。可自己呢?连一声师父都喊不出来,真是太过分了!
“那个…晚秋姐,实在是叫不出来。”高山一脸愁苦。
“算了。”石晚秋抿下嘴唇,撇了眼墙角的吉他:“拿上琴和书,跟我去琴房。”
高山不是很确定:“书是《和声学习教程》?”
石晚秋早已起身向着门外走,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转身反问道:“不然呢?我还能教你什么?教你学毛选吗?你这个蠢货!”
“诶,对,我蠢我蠢。”高山连连点头认错,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走到书桌前拿起书和吉他。
石晚秋见他这幅模样,本想再骂他几句,却也说不出口了,语气颇有些不甘心:“蠢货……”
“诶,晚秋姐你骂的是,我就是蠢货,十成十的蠢货。”高山拿着书本和吉他,低眉顺眼地挨批。
石晚秋瞅瞅他,轻哼一声,转身走出房门,高山连忙跟上。
“出来了?”一直在厨房做饭的狄安娜用余光看到她们走了出去,心里好奇的很,她虽然听到了高山和石晚秋的对话,可却看不到啊。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狄安娜只是听听她们的对话倒无所谓,反正不是很重要的谈话,高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她。但如果狄安娜要是还敢偷看,那高山可真就得跟她好好谈谈了,没准就得真刀真枪来一个全武行,一方不把一方打服就绝不罢手,怎么还越来越过分了呢。
所以,狄安娜只知道石晚秋送给了高山一幅画,却不知道画的究竟是什么,这事儿她要一点不清楚也就算了,可关键她是只知道一半却不知道另一半,这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吊人胃口,让狄安娜心里好奇地要死。
“画得到底是什么呢?”
“要不…去看两眼?反正高山要去琴房了,那隔音那么好,自己小心一点也没什么问题。”狄安娜正在这摇摆不定地想着呢。
而随着石晚秋走到琴房门口的高山停下了脚步,轻咳一声,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许去偷看,不然后果自负。”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狄安娜好奇心反倒更强了,什么东西就不让我看?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看高山说完话就进了琴房,狄安娜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菜刀,轻手轻脚地走出厨房,直奔高山卧室。而客厅的叶红、高学海夫妻二人还和石韫頔聊着天,都背对着她,也没注意到,于是,狄安娜很小心地打开房门,轻松地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