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盈缓缓将他的手分开,翦水秋眸凝向他仿若谪神的脸,他眼眸灿若桃夭,只是他的脸却是消瘦了许多,婉声道:“臣妾明白,皇上忙于朝政想必劳累了,臣妾特地给皇上泡一盏茶,请容后。”翩然一笑进入阁内,片刻捧了一盏景德米通茶盏走到他跟前,含笑道:“臣妾不知道皇上的脾胃,烹了一杯香片,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
炫佑勾唇一笑:“你的心意朕最为喜欢。”他接过茶盏打开瓷盏一看,杯中色泽艳丽,轻盈的花瓣在水中摇曳,澄清的茶水变幻出缤纷的颜色,馥郁的香气如阳光般溢出,称赞道,“好香的茶。”饮了一小口,微微蹙眉,又饮了一口,以为他不喜,正想吩咐换别的茶,只见他笑意渐浓,看着她问:“这茶中的人参花,金凤菊,雪丽花,都是安神去疲劳,只是这茶水格外的清冽,沁香,轻浮,好像并非井水。”
郁盈笑道:“皇上味觉好灵敏,那水是两年前臣妾去岁时,收集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两翁,总舍不得喝,埋在地下,正巧进宫带了一翁,就埋在了后院的亭井边。”
“从来佳茗似佳人,果然,朕的玉美人清水出芙蓉,茶艺也是让人清心去烦。”
郁盈莞尔浅笑,红唇轻启:“皇上过奖了,臣妾不过是平日无事,只是捏个趣罢了。”
“臣妾给皇上绣了个香囊,不知道皇上是否喜欢?”命人将她之前绣好的发绣香囊拿来,递给炫佑,“还妄皇上不要嫌弃臣妾针脚拙笨。”
炫佑拿起那鼓鼓的香囊,细细地端详着,悠悠道:“这是发绣,流传是女子送与心仪男子,取寓意白头偕老。”
混合着十几股绣线,他竟然仍看出了是发绣,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头微敢羞涩,道:“皇上可是取笑臣妾傻?臣妾竟然将民间的传说当真。”
炫佑看着她道:“朕只会觉得你女儿心思,坦率可爱。”他略一停,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里面装的红豆,亦名为相思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臣妾不敢奢望皇上对臣妾的宠爱是天长地久,在这禁宫内,最握不住的,其实就是皇上的心。**的争宠,也不是臣妾想要的,即便争得到几重天,不过一季秋凉,怕就该纨扇了。”
炫佑的手愈紧的用力攥紧她的手,才要启唇,她却继续道:“所以,在下一季秋来时,皇上念着这把纨扇,好吗?”
“你的心意朕会视若瑰宝。”他的眸光愈发的深邃,深邃到,仿佛看到,那里,就只有一人。容色清俊胜于往日,并无一分玩笑的意味:“朕会随身带着,即便过了秋季,也绝不拿下。”
炫佑紧紧地攥紧着她的手,让其坐在蟠龙宝座与他身侧,此时,炫佑突然逼近她,有些局促地抬起眸子,正对上炫佑深深凝视她的眼神,脸愈来愈热,她怅怅地想再低下脸去,意识到不太对劲时,蓦地,炫佑的手已揽住她的身子,阻住她后仰的路,目光缠绵悱恻。
一眼瞥见侍候身畔侍候的宫女们抿嘴微笑,如凝脂般白皙的脸上如火烧般直至耳根脖颈处鼎沸。他的气息暖暖的拂在脸上,让郁盈不禁敛低眸子,不再与他对视。
炫佑的手仍旧揽着她,后退不得分毫,脸却愈红,含羞喏儒道:“皇上........”
炫佑见她羞急,他在耳边低低轻语,温暖地仿若煦风拂过:“别怕.....朕只想抱抱你。”
偷偷瞥看了一眼,不知什么侍候宫女们已经退到了堂外,遥遥背身而立充当一棵棵小树。炫佑揽着她的腰,轻轻地抚摸着她那乌黑的秀发,让其臻首埋在他的怀中。
那里很暖,御用的明黄龙十二章纹服间的龙涎熏香,强劲有力的心跳中交杂这独有的男人气息,让**的女人全部依恋迷醉。这份温暖,真的会让人迷醉一时,但,这迷醉一世,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下颔抵在她的发髻上,他的夹杂着不明****的气息暖暖的拂过她的脖颈,痒痒的,暖暖的。
炫佑就那样静静拥着她,轻薄如蝶翼的窗纱随着轻风时而凸起时而凹陷,置盆景处的几株兰花在暖暖的阳光下更加的鲜艳明目,袅袅的香气充斥在堂中的每个角落。堂前的两棵梨树花枝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仿若整个珺瑶殿都沐浴在光与花的世界。
他双手愈发紧紧的将她圈住,仿若像是在侍弄一件艺术品,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跌碎。
时间慢慢的流逝,手臂渐渐有些许的麻痹,酸溜溜的顺着腰际蔓延到全身,郁盈一动不动的伏在他的怀中。
炫佑甫走,看着那一抹明黄的身体愈渐愈远,直至消失在宫门口。回身,看着堂前的两棵风中摇曳的梨花树,一朵花瓣摇摇坠坠的正巧落入她的手心。
袭如走到她的身边耳语道:“看得出皇上对小主欢喜的很,崔明德刚才说听敬事房的人说,已经备下了小主的绿头牌,想来侍寝也就一两日了。”说完笑容满面行礼,“给小主道喜了。”
郁盈静静的玩弄着手中的花瓣,不以为然道:“怕是不知多少人要恨我入骨,接下来,我便会成为宫中最为惹人侧目的妃嫔。”
袭如轻轻道:“惹人侧目,虽然意味着宫中的步步惊心,但,小主所有的荣华都将系于君王身上,大可不必去看他人的脸色,要看的只有君王一人的脸色。”
庭院里的风拂过裙裾,宛如翩舞的绿蝶,手中的花瓣也随风落地,悠悠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我近身的事你们都多留心些。”
袭如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郁盈“嗯”了一声,看了眼那飘落在地的梨花瓣,最终随风消失与无痕,徐徐道:“风似乎大了些,进去吧。”
午后,正坐在窗下与水蓝紫烟打趣,在宫中有了这两个丫头解闷不少,不然这寂寥的深宫中不知怎么打发时间。
只听外面急促碎乱的脚步进来,声音恭敬,传旨道:“皇上旨意,赐玉美人“天沐池”浴。”依例接旨谢了恩,想来这是侍寝的前兆,只是,侍寝一般不是都在宫中吗?传旨的内监客客气气的再次给她请了安,道:“请小主收拾准备下,皇上说议事结束亲自过来接小主。”
品茹与她们都高兴坏了,赶紧将她拉到妆镜前打扮,高兴道:“小主,宫中还没有哪位嫔妃是皇上亲自来接呢。”
袭如侍立在旁,笑意更加的浓重,“是啊!况且,皇上还是将小主带出宫,去行宫别院,这可是上上荣宠啊!”
镐京本是温泉之乡,自然,最好的泉眼处,宫中就辟有三处温泉池。以供帝,后,妃嫔,沐浴之处。而“天沐池”乃是砌筑与畅春别院,供皇帝休闲的别院行宫,无皇帝的恩旨,妃嫔是不可能踏足的。
一切收拾妥当,步出殿外时,他已坐在明黄的御辇中。夕阳洒下片片金晖,亦衬得那御辇耀眼夺目。
“来。”炫佑端坐辇中,修掌伸出。绫罗为帷,锦褥为垫,他坐于其间,明媚的眸子却凝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