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般都是在乾清宫固定的用膳,但是会根据皇帝所在的地方不同,将膳食盛放与膳盒内,送到具体的地方。
皇帝缓神,吩咐道:“金莲映日殿。”
“是。”小卓子退出了殿堂。
皇帝牵起她的小手,柔声道:“走,朕陪你用膳。”
郁盈莞尔浅笑,随着皇帝步履优雅的步伐行至殿中堂。皇帝的无微不至让郁盈觉得,他们宛如一般的平常夫妻,他是夫我是妻。郁盈一直觉得帝王之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时刻没有忘记进宫的使命。可从什么开始,除了为了家族着想外,她心中的一隅竟然容纳下了眼前的这位男子。
拥有着谪仙之姿的皇帝,就这样望着皇帝她有着些许的失神,直到皇帝轻轻抚着她的发丝,郁盈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皇帝轻笑道:“在看什么呢?是看着秀色可餐,还是又琢磨怎么编排我?”
天啊,难道她也是那好男色的女子?想到此,脸上一热,心下思绪百转。低下螓首,嗫嚅:“皇上不提,倒真是有些饿了呢。不过莱色都未见,何来秀色。”
“小卓子,上菜吧。”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有青菜香菇,炒子蟹,清蒸鲑鱼,糖闷莲子,山鸡丁儿,还有着各种的凉拌小菜。菜点有清淡也有荤,小卓子是他近身伺候的人,必是熟谙他的口味。虽然进宫已久,可是与皇帝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也是皇室的规定。
皇帝不再抚着她的发丝,淡淡地道:“说饿了,怎么还不箸?”郁盈这才发现自己的箸其实一直握在手里,“嗯”了一声。
皇帝一边说着,顺央了几箸菜色置郁盈的盘中,道:“多吃些,伤口好的快。”
撅着小嘴抗议道:“皇上为何不吃?难不成只想让臣妾变成杨贵妃那般丰腴不可?”
皇帝被她逗得一笑,倾身在她耳畔,小声道:“若你真的丰腴了,朕会更加喜欢。”
“呃?”郁盈一怔,待明白皇帝所指的真正的“含义”,满脸羞红直至脖颈,如那爆红的虾仁。
郁盈埋着脸,也不管皇帝夹来的莱色是否是她的口味,只往腹中填,以这种方式来掩饰羞涩。
一念间,唇中,恰是被一根鱼刺卡住,郁盈轻轻呛了一声,竟卡地越紧,她只拿桌上的茶盅,却越饮,那刺越是卡得进去。
皇帝也察觉到我郁盈的不对,叹:“你呀,果真还是孩子的心性,偏用得这么急。”
“小卓子。”皇帝伺立的小卓子吩咐,“快去端碗醋来,要快!”
“是!”
小卓子一溜地下去,不一会便端来一碗醋,皇帝递至她跟前,道:“快点喝下去,一会就没事。”
郁盈呛得本是难受,这醋味又熏了眼,才要摆手不喝,但皇帝递得那么近,郁盈不人悖他,也罢,闷着头一气喝下,不一会,那喉口的尖锐感,确是奇迹般的消失,那刺竟随着醋一并融了下去。
“谢皇上。”脸涨红得轻声谢他,心中埋怨还不都是因为你,拿人玩笑。
皇帝的声音里,满是宠溺的怜爱:“你这傻丫头,可让我拿你如何是好啊……”
“不过是不擅吃鱼。”郁盈辨着,将脸上的红晕消去,再用几口抬头望皇帝,却仍是一口未用,只替她布着莱,问道:“皇上不吃?这糖门莲子很甜,很好吃。”郁盈希望能把这种甜和他分享,所以她鼓动着皇帝。
皇帝的眸华移转到她的脸上,凝得那么深,以至于让郁盈以为她的嘴角是否因刚刚那糖闷莲子沾了些许的糖稠,才要伸手去擦,皇帝却璀灿一笑:“不脏。”
那他干嘛这样看着我?郁盈眸华一转,抬头凝定他,勺子中的莲子冲他晃一下,复道:“真的很甜,不尝一下,一定会..........”
后悔两字她还未出唇,骤然,皇帝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际,郁盈微仰起的脸来不及缩回,皇帝的唇印在她的唇上,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她来不及反映,皇帝已离开她的唇,恢复常态,继续替她布菜,语意里仍是镇静自若的:“倒确实是甜的。”
郁盈不知道周围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一幕,她眼角的余光只瞥到小卓子的睦目结舌。小卓子大汗,这还是他平常看到的至尊无上的皇上吗?不但为玉贵人布菜,竟然还当众吃玉贵人的口水?这貌似太震撼了,皇上您还能离妻奴再进一步吗?
----------------------《宫心筹谋》--------------------------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再次返回镐京,因着她的伤势皇帝执意让她同坐轿辇。其实经过多日的修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皇帝执意如此她只能顺从。心中微微漾甜蜜如被蜜汁水浸泡,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外,去时花草树木皆是绿意葱葱,回时满处金黄落叶似彩蝶般在空中绽开绚丽的弧度,最终化入尘泥。
回到宫中,皇帝便去乾清宫去批阅奏章去了,所有的妃嫔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宫中了。看着永巷这赤红无边的长廊,心中一叹,又回到了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
站在珺瑶宫门口,崔明德带领着所有内侍侍婢早已迎候在门口,见她进门。
“给小主请安。”崔明德为首后所有的人跪地一片。
“都起来吧。”郁盈看着宫内的一切,眸底溢笑,“难为你们生受着热气,辛苦了。”
崔明德恭敬道:“小主仁慈,惦记着奴才们,时不时派人给奴才们送些鲜果。是我们做奴才的福气。”说完,引领郁盈往梨雪殿走,“奴才们,知道小主今日回来,奴才们可是兴奋的大早上便起来打扫了。”郁盈含笑点头,步入殿内,坐在软榻上,有侍婢上了茶水。
甫落座,内务府的冯明禄便带着人进入殿内,打了个千,指着殿外道:“小主,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奴才给小主送来的金桂。”
郁盈起身离开软榻,来到这金桂花前,手执起那枝叶簇花闻了闻,道:“好香。”
冯明禄道:“皇上说小主宫里只有两棵梨树,难免孤寂。本想移栽一棵海棠到小主宫里的,惠妃娘娘在旁说陈良媛有孕,海棠代表喜气甚合喜意便移栽到回澜殿去了。皇上便命奴才将这桂花送来了小主这。”
郁盈垂眸,放开手中的花簇,笑道:“劳禄公公这么远送来,还烦替我谢过皇上,说我很喜欢。”冯明禄应承,打了个千,带着两个内侍离开了。
袭如扶着她回到殿内,在旁侍候,道:“惠妃将海棠给了陈良媛说是孕妇喜气,岂非暗指是小主无喜吗。”
郁盈抿了一口茶水,红唇莹润似滴水,含笑道:“这些小事不必和她争出上下,费心在这事上,我还如多出这时间多看几本诗经。”
袭如却道:“话是这样,不过她身为执掌凤印的一半人,却没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样子。”
郁盈看着袭如道:“金桂又命“月桂”,皇上这是告诉我海棠固然喜气,可是这拥有桂花之人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远超过了那海棠之人的分量。”虽然心中急着孕育皇帝的子嗣,可是这事终究不是能够急得来的,更为皇帝这分心思感道高兴。
袭如听闻,讪然笑道:“还是小主学识渊博,奴婢倒没有想到。”
翌日,午休过后精神萎靡,袭如拿了堂前两棵梨树上结的果子,崔明德命人特地将梨果放置竹篮中,以粗绳吊之悬挂于后院的井中,以保持梨子鲜亮不坏。
特地请了婉儿与娇蓉过来一起品尝这梨果,待梨子洗净削皮,婉儿吃的最为香甜。明明已经在承德避暑山庄已经吃了那么多,偏还是这般爱吃。
郁盈含笑道:“要你这般吃法,我怕慢慢你会变成小猪。”
婉儿不理会,还摇头和老夫子一般,道:“民以“食”为天。我才不要委屈自己,只是为了那竹竿的身材。”
娇蓉道:“这梨子好甜,你这奴才也真有心,竟想出“梨悬井”的办法。”
郁盈抿嘴一乐,道:“姐姐爱吃,走时带着些。”
娇蓉含笑:“你看看来一趟,连吃带拿的。”叹息一声,脸上不复笑意。
郁盈蹙眉,问道:“姐姐怎么了?”
“昨日商量减少宫中用度之事,惠妃又将我训斥了一顿。”
“为何?”
娇蓉苦笑一声,道:“不过是借着机会为难我,而我又不能辞去这协助六宫之职,与我百害无益,所以我也只能处处忍让。”
郁盈听到此处,心中也是充满愧疚,道:“惠妃之所以这样对姐姐,也是因为我的缘故。”说道此处一顿,“真是愧对姐姐与婉儿。”
“妹妹何苦如此说,在你生病期间我受宠时,惠妃已将我当成肉中刺。不怪你。”娇蓉拍了拍郁盈的手安慰道。
婉儿也撇去了孩子心性,抓住她们的手,严肃道:“郁姐姐不必自责,只要两位姐姐与婉儿我们齐心协力,我们就不会被坏人打倒的。”
郁盈被婉儿的话一怔,看着婉儿那俏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婉儿真的长大了。心中难免一悲,在这宫中若不长大,只怕只会被人碾碎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