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盈立刻再次跪安行礼回道:“臣妾美人郁氏参见宸妃娘娘,愿娘娘吉祥。”
宸妃抬起眉梢打量,却并不免礼,道:“听闻妹妹是苏州人氏,想必女红也有过人之处,苏绣名满天下,苏州女子更是心思灵巧吧。”宸妃弯起唇角,露出温和的笑容,将“心思灵巧”说的略微高声。
郁盈答道:“娘娘廖赞了,臣妾的女红实在上不得台面。”
“你再这么谦虚,本宫可要看成是你有意隐藏自己,与本宫不近心。”宸妃语意转得有几分严厉。
好一招杀一儆百,面为拉拢,实是给了郁盈个下马威,口中仍道:“臣妾不敢。”
宸妃轻笑一声:“呵呵,郁妹妹果然脸子薄,一句话,瞧你的小脸竟红了。我和你说笑呢,只是,再过两日就是上巳节,虽说宫中奇花异草齐聚,但,终究抵不过时节的过往,看到妹妹,倒让本宫有了主意。”
宸妃止了话,并不说下去,郁盈明白她的意思,忙应声道:“任凭娘娘吩咐,臣妾定当尽心。”
“妹妹果然聪慧,既如此,我也不与妹妹客套了,就按那苏绣的针法,绣那百花绽春,岂不是喜庆?”
百花绽春?郁盈熟识女红,自然知这图耗费心力有多深:“臣妾定当尽力。”
宸妃笑盈盈的颔首:“好,两日后,还请妹妹将这绣品完工,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两日时间,绣完这一副图,郁盈自然识得其中的艰辛,但,既然宸妃开了口,她自是不能驳,应道:“是。”
金砖地,跪久了,便是渗骨的寒冷,可,郁盈依旧纹丝不动保持着跪姿,双膝已有些酸痛,这一招杀鸡儆猴想然已经奏效,果然新晋的这些宫嫔个个都垂眉低首。
宸妃假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妹妹快免礼,你看我,光顾着说话,竟然忘记妹妹还跪着呢。”
李维宁又指引着皇后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道:“五阿哥身体微恙,惠妃娘娘亲自照料,锦妃娘娘身体抱恙,今儿各位小主怕是都见不着了。”
皇后微微一垂眉,吩咐道:“五阿哥尚小,让太医们都仔细些。锦妃长年身体也弱,等礼毕你遣人去看看瞧瞧。”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皇后气喘的咳嗽起来,身旁的宫女赶紧上前,皇后轻摇臻首,令其不必紧张。
宫内正二品三妃分别为宸妃林静宸,惠妃魏雪惠,锦妃沐姝烟。不仅正一品贵淑贤德四妃位置空着,甚至连一品的夫人也是形同虚设。**,没有独宠之人,皇后之下,三妃平分秋色。
宸妃乃是东篱国和亲公主,当今东篱国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入宫虽然短短三四年却在众宫嫔之中脱颖而出。惠妃乃是魏明贮中堂的妹妹,膝下有一子乃是五皇子,可谓是前朝有兄**有妹,占尽了无限风光。锦妃乃是沐将军之女,进宫侍奉圣驾最早,是皇帝跟前的第一个妃嫔,膝下有一子乃是四皇子,只是锦妃常年生病,固一年见君王亦不过寥寥几面,只是,听说当今圣上隆宠的“珍”妃去世那年,锦妃就遂即生病久居宫中。
等到一一参见完毕,双腿已经微微刺痛。皇后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振座在位置上,和蔼的说道:“众妹妹入了宫门便同是服侍皇上的人了,以后可要和睦相处,为皇家绵延子孙。”
众人恭恭敬敬的回答“是。”
皇后又问李维宁:“太皇太后那边怎么说?”
李维宁答道:“太皇太后说众位的心意领了,只是年纪大了喜欢清静,让娘娘与各位嫔妃小主就不必去慈宁宫请安了。”
皇后点了点头,对众人说:“各位妹妹们都累了,先跪安吧。”
一时间众人跪安散去,郁盈与娇蓉,婉儿结伴而行,婉儿道:“那个宸妃也未免太强人所难,那百花绽春绣两日便要,岂不是要累死姐姐诶。”
娇蓉手指按唇上示意婉儿噤声,小声说:“谨言慎行!”
郁盈也小声说道:“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怕是祸端又起了。”
婉儿自知失言,便不再说话,三人仅絮叨些家常。
路过桃苑一角,若灿烂的霞红,真是应了那句: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衬得整个皇宫,亦多了丝缕妩媚的彤色。
“大胆,你竟敢擅摘桃花?”一声娇斥,由前方传来。
只见一身穿浣衣局衣着的宫女跪与地上,双目黑亮颇有神采。虽低眉敛眸,却并不惶恐道:“我真的没有摘桃花,这桃花是落于我衣襟。”
那名叫月琳的宫女嗤嗤一笑,道:“凡宫中栽种的桃花,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摘取,即便是桃花落了,也会有专人把它葬于香冢,违者,无论下至宫女内侍,上至妃嫔,一律严惩。”她顿了一顿道:“袭如你曾经也是珍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不要告诉我,反对这条禁令置若罔闻。”
“确实是桃花落于我的衣襟,我并没有摘取。”
“还敢嘴硬。”月琳语气锋利,命道:“来人,掌嘴。”
只见那巴掌带着凌风落在袭如的脸上,顿时泛起了涨红,声音清脆,显见下手并无保留。
郁盈自小心中便瞧不起那仗势欺人之事,对于碧桃的禁忌更为反感,花开花落本是自然,落于衣襟也属正常,却作为宫中禁忌,或许不过是宫中残忍的又一种见证。
黛眉微蹙,向前迈了一步便要出头。娇蓉见她如此,伸手拉住与她小声叮嘱:“月琳是惠妃跟前的宫女,你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郁盈哪里肯依,挣脱开她的手,走向前止喝住:“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