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知道你考虑的是什么,但是你都没有见过小年,只因为那个人的几句话就这样放弃了,你不觉得对你对小年都是不公平的么?”见苏海洋沉默,苏忆安明白他心中的徘徊。
“小安,小年他现在有他的生活和世界,跟我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现在走进他的生活,只能成为他的负担。”苏海洋担心的东西很现实,但是确实很实在的,对于他来说,如果没有能力给一个人幸福,那就放手去祝福,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他是这样一个不喜欢牵扯的人。
“你们是亲人,血脉亲情不管走到哪里都在,兄弟情义,为什么要和身份地位纠葛在一起呢?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想让小年为难,但是你知道吗?现在对于他来说,你的疏远,才是他最大的负担和为难。”苏忆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觉得鼻子泛酸。
“哥,其实你知道吗?晚上知道那些事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初的小年哥真的已经是文氏大少爷,我们真的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的话,我一定不会强求,也不会死缠烂打地出现在他现在的世界里。但是,如果这并不是小年哥的真实想法,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吗?他是成为了文家的大少爷,他现在是有显赫的家世和背景,可是这些,都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有些东西,是不会因为这些环境所影响。我们为什么不当面去听一听小年的心声呢?这么多年,就像我们一直在找他却找不到一样,他也一直都在找我们。现在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什么要给彼此的相聚画上一个句号呢?”苏忆安觉得,太多的话语喷涌而出,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安,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背对着苏忆安,苏海洋没有讲话,两个人相互沉默了良久,空气中静默得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移动脚步十分,苏海洋的语气明显柔软,苏忆安心中暖气腾升,她知道,苏海洋是明白她的这些话语的,只是需要一个时间来调整和适应,就像她需要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看着文景瑞的背影一样,他们都是慢热的孩子,包括亲情回来的时候。
看着苏海洋的身影渐渐消失,恍惚的情绪又一次升了起来,就是这个背影,相像极了,像到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哥哥还是离开了这么久却一直都在心中的严小年。
拿出口袋里的那两张纸条,摊开,稚嫩的文字再次展现在眼前。不禁感叹人生真是很奇妙,十几年前,这两张纸条,交错着在彼此的身上,后来,文景瑞回国,纸条竟然双双回到了她的手上。
就在这个寒冬的夜晚,她以为一切的期待都没有意义了,以为一切憧憬都被风吹散了,却庆幸地发现原来是柳暗花明,它们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
分别的时候,严小年说:“这个纸条,就交给你保管了,从今以后,它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所以苏忆安紧紧地把他们拽在手心里,当初稚嫩的手法,没想到最后成为他们找到彼此的最好见证。
可以将他们压进记忆的百宝盒深处了,那里铭记了太多苏严安的回忆和想念。
第二天早上,苏忆安赶着去上班,苏海洋执意要送她到胡同口,这在往常是很少有的事情,偶尔苏大海会让苏海洋拿着蒸鸡蛋跑出门塞给因为赶时间而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苏忆安,他们都不是矫情的人,所以不需要送来送去,更何况,从小就独立了的苏忆安,更不适应这种送来送去的场景。
寻思着苏海洋是有话跟自己说的话,一路沉默却心事重重的样子,早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苏忆安也就没有推辞,这样也好,在家里说这些事情,让父亲听到也不好,毕竟,关于过往,对于这些几经迁徙的孩子和现在的家人而言,似乎都成为一件应道避讳的事情。
一路上都没什么交流,只是这样并肩走着,路上偶尔碰到胡同里的邻居出门买菜或是上班,简单地打个招呼。
经过沈秋月家门口的时候,沈秋月正在给星辰姐弟两个整理书包要送他们去上学,两个小孩远远看到苏海洋和苏忆安就打招呼,乖巧的样子总是让人疼惜。
“海洋也这么早出门呢?”沈秋月打招呼。
“没有,送忆安出去。”苏海洋回答。
沈秋月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尽管她知道关于文景睿的事情,但是她知道什么事该提什么事该当做不知晓,这样才是最好的处事态度。所以她并没有过多问,只是简短的招呼而已。
一路沉默,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却在转角口以后,看到停放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车,两个人都一愣,苏海洋见过这辆车,所以他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顿足了一会儿,两人默契地往前走,苏忆安想偷偷看苏海洋会有什么表情,可是这个内功深厚的哥哥啊,足可以去拿影帝奖了,脸上竟然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
车内的文景睿定是始终注视着胡同口的人来人往的,所以当他们俩身影出现在转角口以后,文景睿打开车门从上面下来,站在车旁,凝视着他们俩,并没有移动脚步,就好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每一步似乎都变得异常的漫长,苏海洋没有拒绝见面的意思,而是继续往前走,苏忆安心中窃喜,看来,自己做完的话语,苏海洋的听进去了。
三米、两米、一米,直到,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苏忆安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果然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虽然面孔有点小小的差别,可是那种气息和感觉,太对了,简直是同一个人。
“哥。”沉默,凝望,终归还是被文景睿的这个故作镇定的称呼打破了。
苏海洋定在那里,没有声响,没有挪动脚步,甚至脸上的表情都还是没有变化。
苏忆安站在旁边,看看文景睿,又看看苏海洋,就像一股股电流在身边流窜。
“小年,我要上班,就先走了哈?你们俩好好聊。”知道苏海洋并不拒绝,苏忆安想,应该是给他们创造解释误会的机会了,所以急急地要告别,话音还没有落,撒开了步子就往外跑。
“路上小心。”几乎是异口同声,连音色都是一样的,一左一右传入苏忆安的耳朵,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音乐和旋律,比这个声音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