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词一】
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笑人间儿女怅缘,无情耳。感金石,回天地,照百日,垂青史。
【一】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浓。
夕阳残血,朱壁长道,落下一滩红霞。古亭上,两只鸳鸯比翼交颈,相依相鸣。
秋叶凄凉似为这秋意所悲,长道里西风卷着落埃飞过。一辆金车玉辇徐徐驶来,凄冷的朱壁长道立刻占满了粉枝香鬟,都垂着娇鬓似乎羞愧的低下头。寂静的冷道霎时在玉辇下变得更加静谧,可能是这西风嫌太安静,像个顽皮的孩子带起满天枯红洋洋洒洒的飘下,恰好一片摇曳的枫叶轻轻打在金銮车上,恁凭如何挣扎它怎么也没有像同伴回到自己的归宿。突然,这幽静的长道里响起一声尖叫,声音绵长尖锐。你么这些该死的奴才!难道不知今天娘娘驾车赏景,为什么不将此打扫干净?高力士用着所有的力气大骂着;一个小太监忙跑出来,跪在高力士前,公公,奴才该死,只因上面吩咐只需把【长生殿】【牡丹亭】清扫,奴才奉命行事,谁知——小太监一语未了,
啪!
一个巨大的掌掴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顿时小太监脸高高肿起,高力士用尖锐绵延的声音道:
难道,你这是责怪娘娘吗?你一个下贱胚子,咱家这就把你不知礼数的混账剁了喂狗。
小太监忙的挣挫起来,额头机械般在地上磕头,口里喋喋不休,奴才该死,公公饶命。周围的丫鬟早已噤若寒蝉,唯恐殃及池鱼。
小太监额头乌青,地上的落叶业已被磕碎,也许可能是感动了神明。金车内突然轻吟低啼,声音柔软细腻。在这充满秋意的长道里,仿佛大地回春。高公公,前面何事,为何在此停留。
高力士闻得此声,如听纶音,忙敛去怒容,满脸谄媚的跑到车帏前,透过纱窗细语道,娘娘,是个该死的奴才办事不利,污了娘娘您的行程。奴才这就将他处理,高力士准备治罪,谁知未走两步,里面的女子轻声道,公公且慢。车帏款款上升,一张倾世容颜露出,臻首娥眉,凤夔金钗,眉儿间翠意盎然,秋水似乎停止流动,朱唇润泽若果脯,冰纨空华。一双纤细柔荑伸出将落下的枯红拾起,美目莹莹,娇叹一声,“落红不是无情物”这里的风景也是极好的,这夕阳与落霞齐天一色,枯红与长道共舞。哀家今日才知美景原来无处不在。说完打下车帏。只听娇声流魅,仿佛带着一丝疲惫,一丝留恋,一丝怡然。终于不舍的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句“回宫”
高力士闻令后,忙上前道:你这狗奴才,既然娘娘喜欢这里,这次饶了你。赶紧滚,不要污了娘娘的路。小太监此时额头鲜血直流,如蒙大赦后,顾不得头上的伤,连喊,谢谢公公饶命。
夕阳西下,枯红在斜辉间飞起了舞,落霞若丝带把这天点缀,清零的朱壁长道内想起了,不绝于耳的琤佩声,似乎为这枯红伴奏。渐行渐远的金车消匿在了尽头,只有车前的银蒜在为这枯红清奏,当然也留下那芳魂寄居。
金銮大殿,明皇正襟危坐在龙椅,倾听百官文武的奏令。明皇早已疲倦不堪,只是现在爱妃未回,也只能静坐倾听。突然,从后殿钻出个小太监,轻声道:陛下,娘娘回宫了。明皇顿时精神,看着进言文官,心旌早已飘在了后宫。迫不及待的下了金阶,小太监也准备喊“退潮”,谁知方才的文官大喊道,陛下,留步,文官手拿玉笏,道:陛下,君之责乃心系江河社稷,励精图治。陛下如此沉溺美色,任江山不顾,此乃君之为?
满朝文武一闻,皆颜色变。明皇一听,停下脚步,满脸怒容,大胆,你这小小六品官,妄在此辱朕,朕赐你肉脯,语罢,几个年老的文官,忙跪下,陛下恕罪,李翰林是新任官,不懂礼数,还忘恕罪,这一下,满朝文武皆跪下,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文官求饶,明皇本就心切,看到如此,只好收去容颜,不耐烦道,朕念你是初朝,今次饶你狗命。一挥袖便进入后殿。方才文官又要欲言,让一旁的杨国忠拦下。
烛光通明,香炉焚烟袅袅,琼席瑶纱下,杨玉环如一只仙蕊开满,纤手轻佻手中琵琶,如此秀妩将盛开的木芍药都羞涩。幽静的房间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明皇见到爱慕多时的杨玉环,心潮丝涌,爱妃,忙加快步伐,将杨玉环嫩腰抱揽,杨玉环亲昵的将头埋在明皇的心田,明皇哈哈一笑,朕离开你一时,心思就动荡不已。又看杨玉环的容颜,顿时沉声道:爱妃,何事如此不悦,看你如此。朕也心中愁云上升,难道今日爱妃受了什么委屈,如若此,来人———一语未了,杨玉环一双藕臂缠绕,娇声道:陛下,臣妾乃后宫之主,只有陛下能让臣妾委屈。明皇一听,忙喊,朕何事惹了爱妃,有什么错,朕改就是。杨玉环叹道:陛下是真龙天子,有什么错,只是后宫寂寥,今日见到美景,却无缘留恋,况且独享也未必乏味。明皇一闻,呵呵一笑,原来爱妃怨朕没能与你共乐。爱妃不要愁苦,朕明日陪你共玩风景。杨玉环听罢,有叹息道,陛下朝事繁忙,安能只知陪我这红颜祸水,明皇一闻,将杨玉环搂的更紧,这有何,真乃天下之君,能令的了天下,换不能推辞朝堂。
杨玉环为明皇斟满琼浆玉液,自己轻拢慢捻,为明皇伴奏。
就这西纱红烛下,美人伴舞,歌籁。
请陛下听妾歌一曲: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歌罢,明皇醉意萌发,摘下一朵芍药花,醉意汹汹将花插在香鬟间,真是个,美人羞花红烛醉。
小儿,再来一坛。那跑堂小二,嘻嘻道,客官您已喝了五坛,在喝恐伤了身体。那醉人一听大笑,我乃天上的谪仙人,孰能羸弱,你这小斯如此多言,是嫌我无钱吗?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银锭,给全部换了酒。小二也拗不过。原来这醉人就是那朝上讽谏的李翰林,李白。
李白去掉泥封,将酒水贯入,水浆打湿了前襟,脸腮酡红,大声喝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风拂榄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
带的君王带笑看,
是春风无限恨,
沉香亭被倚栏杆。
【二】
【章首词二】莫恨流年逝水,恨销粉蝶香。细雨吹香,韶光忒贱,暗尘笼鬓。往事都随晓风逐去。阑干敲遍,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
檐底落珠淅淅沥沥,珠碎牡丹语,盛开的白牡丹在朝雨中摇曳洗礼,朝朝暮暮大雨滂沱,骤雨无情,吹散夕阳。唯独人间富贵花陪着那寂静人儿,杨玉环半报琵琶,俏唇鼓动,唱着那凉州词,声调铿锵与纷扬的雨丝掷地有声,万千无根水在这悠扬的曲调中跳动。长生殿里琵琶声萦纡回荡,未免有点孤单。幽殇戚戚,曲调越演越沉,突然一声清脆天籁将坠落的琵琶语拉起,明皇吹着笛从后殿走出,笛雨禀奏与琵琶声缠绕,清脆中夹杂着弦鸣,烈酒里掺杂着暖语。曲子间奏升高,嘈嘈急雨,冰泉凝绝。辗转清幽。
珠落玉盘,曲终词罢。杨玉环轻放琵琶,带着香风转过妆台,向明皇施礼,陛下。
明皇呵呵大笑,上前一步将玉环扶起,爱妃何必多礼,将玉环环腰一抱,手把玩着玉环冰纨玉手,望着雨帘外红颜耐冬,炳灼绛荼,明皇手指耐冬,爱妃此花如何?杨玉环顺指眺望,此花红彤若霞,逢雨不垂,在这雨幕中傲开百花,甚是漂亮。明皇呵呵大笑,玉环我看你比那山茶花都要美。
日暮落雨下,远方的天空是那么的沉重。跨过千山万水,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海,荒芜的沙丘上蒿草在西风下坚强的扎根。安禄山噎了口唾液,湿润着发干的嗓子,坐下良驹蔫蔫的垂着头,士兵们手里的长戟滚烫,黑黝的漆仿佛被手心的汗水打湿,所有士兵严阵以待。凝神专注的在望着前方,整个场景仿佛被拉开的弓弦,紧张严肃。炎热的沙海腾起热浪燃着空气,一双双马蹄仿佛置身在沸水中,也许温度过高,听见一声声马鸣,顺着声音寻找看到是,旌旗蔽空,锋戈如林。黑亮的铠甲点着莹光,血色的旗帜上几只歪曲的图案趴着,显然不是中原的字体,队伍的前面一个粗壮大汉,黝黑的皮肤下汗水如蚯蚓爬动,面色粗犷,横肉堆积,头顶顶着两抹冲天鬏,顶心秃顶,毛茸茸的黑胡子绕着脸转了一圈。一双倒三角眼睛熠熠生辉。安禄山提起手中的板斧,你们这蛮荒鞭挞,屡次犯我边疆,当今盛世,垂拱不治,你们这些未开化的野蛮子妄夺神器。对面的大汉显然不懂,但看到安禄山的狰狞的讥笑,立刻恼羞成怒,咿咿呀呀,他四周的士兵立刻咿咿呀呀附和。大汉将手中的圆月弯刀一指,安禄山大喝,冲锋!!所有士兵前举长戟,战靴齐刷刷捶打着沙粒,安禄山一马当先,骑着战马率先奔出,后面的士兵在高速下也不失阵型,旗戈交舞,战鼓喧阗,发不出的箭矢终于射出,戈音颤鸣,血水浇灌这一片荒土,安禄山从来对着蛮夷保持鄙视的态度,他自己勇猛无俦,虽说不上所向披靡,但在战场上是骁勇善战,他破开鞭挞的防线,马踏血尸,两手的板斧所过之处血见三尺,终于冲出士兵的围墙,向着蛮夷的将军本来,两手的板斧高举,大汉也举着圆月弯刀冲出,两匹烈马交颈嘶鸣,刀刃也刺耳高喊附和,安禄山板斧斜砍去,大汉也不是酒囊饭袋,圆月弯刀迎了上去,谁知还未挥出,就被沉重的板斧压下,月圆弯刀在重铠上吱吱发出刺耳的声音,安禄山哈哈大笑,大汉仿佛一时丧失了勇气,可能被安禄山所威迫,掉马就走,撤退的胡笳声萦绕,安禄山看着落荒而逃的敌军,一时意气风发,心里本就鄙视,在意犹未尽的情感下,下了追赶的命令。一拨人马踏着滚滚沙海向着沙漠深处追去。
雁门关里,张守珪在风象袅袅香炉下读着兵书,不时的哈哈大笑,孜孜不倦。突然,营帐中走来了通讯兵,报告张将军,安弁卫追杀蛮夷向着沙漠深处追去,啪!张守珪手里的书掉落,什么!这小子真以为——话未说完,忙道,快派出兵马,将安禄山追回来。
安禄山带着兵马追杀,日薄西山,边疆的夕阳若粘稠的血浆,令人发呕。安禄山手高举,示意停下,勒住马辔,一声嘶鸣,坐骑人立,两只蹄子卷起沙粒。敌人怎么会突然消失,观察四周,突然安禄山色变,不好!中计了。大声喊道:快撤!!!军对调转方向,往回跑。但,业已未及,已经陷入重重包围,安禄山军队集中成一个小圈,将马上的安禄山围成圜,周围敌军的执戈如林,宛若倒刺。安禄山见如此,自己成了瓮中虌,下令突围破釜沉舟。士兵喊了声杀,由于地利受损,大部分士兵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锋利的长戟,为安禄山开出一道缺口。
安禄山白刃空拳,负隅顽抗,任凭刀子身上招呼,杀出了一条血路。率马奔出。夕阳下,安禄山失败的剪影拉的很长。感到的更多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