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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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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言心心和葛风华分手的这一天晚上——

“这是什么东西?这种食物你们也敢拿出来卖,不怕吃死人吗?”就在言心心和葛风华分手的那一家餐厅的另一个角落,有个年轻男人正在对服务生发飙。

“叫你们主厨出来!我倒要问问他,这种收费用这种东西出来招待客人,是什么意思?这是高级餐馆,不是路边的自助餐,你们居然没有这种自觉,胡搞一通,太过分了!”

“对不起,先生。这份餐点已经是我们这里最招牌的红酒炖牛肉,用上好的红酒烹调而成,而且我们的主厨已经很尽心为您烹调,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们再……”

“尽心﹖”中年男人听到这两个字,更为光火。“你知道什么是尽心﹖你懂什么是尽心﹖这种推托之词我一点都不想要听。办不到就是办不到,做不好就是做不好,你们根本就是无能!尽心算什么﹖没有做到自我要求的标准,就是失败,就是没有全力以赴。”

“先生,请你不要这么生气,这会影响到其他的客人的。”Waiter低声请这位“澳客”压低音量。

这个时候,原本打算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等待争执落幕的女人,终于脸色一沉,用仅剩的耐心出面缓颊,对那个男人说:“将臣,你不要那么生气好不好﹖你不喜欢吃这道餐点,我们换一道就是了,没有必要……”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男人把战火延伸到女人身上,对她发飙:“我最恨的就是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这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把事情做好,不能把事情做好,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今天一定要把他们主厨找出来问个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成为这家餐厅的主厨﹖”

美丽的女人叫做何燕燕,她此刻觉得自己像是被爆炸过后的火苗喷到。

何燕燕是一家国际精品的品牌经理,二十八岁,是商场上少数兼具美丽和智慧的女强人,追求者无数。

她和黎将臣从三个月前开始约会,却没有好好和他用完过一顿餐,因为,黎将臣对什么都很挑剔,特别是食物,更是挑剔得不得了。

何燕燕虽然心里很想把智慧拿出来处理这件事情,可是毕竟黎将臣是她亲密的爱人,她很难把职场上那套黄鼠狼的脸孔摆出来对付他,很难不被他的言行牵动情绪。

“将臣……”何燕燕皱起了眉头,音调也跟着男人提高了起来。“不过就是吃一顿晚餐而已,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们都一起保持好心情,一定要这么固执,把整个约会气氛都破坏掉呢﹖”

“对不起,燕燕,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这个约会,我只是不能接受……”黎将臣说着,将眼角的余光往一旁扫过去,转移了目标,还不想放过那个可怜的Waiter。“我不想听你这种小角色说话,你根本决定不了什么事情,甚至搞不清楚这家餐厅的营运状况,跟你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Waiter听到了这种话,脸都垮下来,心里直骂着这个不但脾气暴躁,而且又狗眼看人低的“澳客”。

“黎将臣,你有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啊?”美艳的何燕燕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了。

约会第三个月,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不管是为了在马路上和别的车子擦撞、7-Eleven少卖了什么他要的东西,还是公司的警卫没有严格执行他的要求被抓包,甚至只是没有找到自己当天想要穿的衣服、皮鞋擦得不够亮……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顺心,到最后黎将臣就是会这么大发雷霆。虽然他不至于会去迁怒于她,可是光是这样子到处找人家的碴,已经让正在和他约会的女人很难堪了。

“我不管,”黎将臣太专注在这件事情上了,以至于压根儿没有特别去注意何燕燕所说的话,当她是隐形人一样。他继续对Waiter说:「你今天一定要把主厨给我找来,用这种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绝对不行,我不准!」

waiter被他骂得连忙去帮他把主厨找来。他一个月也不过才领两万五,犯不着这么拼命。

专注吵架的黎将臣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脑袋也才空出一点点空间,去注意他身边的这个美丽女人何燕燕。

“黎将臣,你没听懂我在跟你说什么吗﹖”

“什么?”黎将臣有听但是都忘记了,因为他吵架吵得太专心。“你刚才有跟我说什么吗﹖”

“我……”何燕燕看着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男人,简直气急败坏。

拜托,全台湾有多少男人捧着大把钞票、送上豪宅,都没能让她点头去和他们约会,她独独选择了和这个年轻有为的黎将臣交往。

可是这黎将臣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我受够了!”抓起了椅子上的香奈儿小羊皮肩包,何燕燕站起来准备走人。“你自己慢慢地吵吧,我不奉陪了。”

黎将臣看着他,一头雾水。他这才急忙要安抚眼前这个女人。

“你不要生气嘛,你生气了吗﹖燕燕,你为什么要生气﹖等我和他们主厨说清楚了之后,我们就去Star吃饭,不要在这里吃了。”

还等他跟那个主厨“讲清楚”再转战去别的地方吃﹖现在都已经九点了,他还想怎么样﹖如果她真的等下去,那她根本就是疯了。

何燕燕连一句话都不想对黎将臣多说,转身就快步离开,气呼呼的脸鼓得像一只河豚。

她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话给黎将臣——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到此为止。”

黎将臣并没有站起来要去追何燕燕的意思,因为,他觉得他还得坐在这里,等着那个主厨来给他一个交代。

他此刻只觉得错愕觉得不可理解,当然也是有那么一点失望。因为,这是他失去的第二十八任女朋友。

而他今年刚好满三十岁。

继承父业的黎将臣拥有全台湾最大的企业王国——「华将企业」,在全世界拥有一百家百货公司、一百五十家五星级饭店、九十家电信公司、二十三家媒体事业、三家金融控股公司,除此之外,他的投资范围也涉及其他各种行业。

他们的客户都是金字塔顶端的社会人士,出手从不手软,却很讲究每一个商品的细节,必须要达到毫无瑕疵的完美。也因为这个缘故,黎将臣才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么吹毛求疵的个性,为求一切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只是,他并不知道像他这样可怕的挑剔性格,却是婚姻里的一个绊脚石,爱情里的魔鬼。

因为黎将臣不管是外貌或者是家世,都算是上上之选,有这么好的条件,照理来说,黎将臣身边应该不可能缺女人,可是,黎将臣的二十八次恋爱,全部都是以被甩收场。

这全是因为他那超挑剔的性格,让那些爱慕他的女人望之却步。

黎将臣的第二十任女朋友马欣然就曾经这么说过——和黎将臣在一起,就算是有天大的财富,也医不好她的不快乐。

马欣然是和黎将臣交往最久的一任女朋友,个性温和,可是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马欣然就得了忧郁症,最后不得不离开这个不定时炸弹,保住自己的快乐。

虽然大家都知道黎将臣是对事不对人,虽然大家也都知道黎将臣对身边的女人还是比对其他人都包容很多,可是,就是没有人忍受得了他。

这个时候,黎将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脑海中浮现了那二十八个,包括刚刚离开的女人的脸,心情有点低落。

但是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主厨已经来了。

“Mr.Li,I am very sorry……”主厨Smith先生一看到是黎将臣,原本有点委屈不爽的心情立刻化为无形,马上陪笑脸。

理由之一就是,黎将臣是他的老板,也就是这家“Angel”的负责人。

Angel才开幕两个月,因为很低调,也就很少人知道黎将臣就是老板,就连何燕燕也不知道,那是黎将臣准备要在今晚送给她的惊喜,如果她喜欢,他甚至愿意把他心目中最完美的Angel整个送给他,这是黎将臣的计划。

何燕燕当然不知道黎将臣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完全是因为他是老板,他有责任维持这家餐的服务质量,而不是只是单纯的发了疯在找碴。

黎将臣会开这家餐厅是出自于私人的理由。他喜爱法国菜,而且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他心目中的伴侣,一起在Angel享用他心目中最好的法国菜。很可惜,何燕燕显然错失了这个浪漫的计划了。

“Smith先生,亏我那么信任你,你自己尝尝看,你把这道红酒炖牛肉做成了什么样子?”黎将臣还不忘尖酸地调侃了他一句:“亏你还得过首奖。”

Smith先生一头雾水。他喝了一口白开水之后,尝了一口桌上的菜,脸色有点凝重。

“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黎将臣继续说:“也许一般的客人吃不出来,可是,你多加了0.5盎司的红酒,味道就变得不一样了,酒毕竟是会酦酵的东西,拿捏得不准,就像在吃烧酒牛肉,品不出红酒的甘美。”

“对不起,Mr.Li,这道菜我疏忽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个样子,您放心。”Smith先生一脸惭愧地对黎将臣说:“请您不要生气,以后所有的材料我都会自己准备,并且注意每一个细节,对不起。”

“Smith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来这里用餐的客人都非常地挑剔,所以,我们必须比他们更挑剔才行,不能砸自己的招牌,你知道吗﹖我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把这家餐厅和你这位主厨的名号做出来。不然的话,就算是每天高朋满座,那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要的不只是赚钱,而是要让Angel成为法国菜餐听的指标性餐厅。”

“是……是……我明白您的期许,我一直谨记在心。请原谅我这一次。”Smith先生点头如捣蒜。“我立刻去重做一份出来给您享用,这样好吗﹖”

黎将臣把双手一摊说:“不用了,我要走了。”

“Mr.Li,请你务必要给我机会改进。”

“我相信你会改进的,”黎将臣终于把脸色缓和下来,响应他说:“我也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我相信这样提醒你就够了。而且,我的女伴已经离开了,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有意思。”

黎将臣把话说完,就一个人离开了。

他一个人漫步在林阴大道上,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寂寞。抬头看到天空,满月,更是令他感到寂寞。虽然他并不是特别舍不得失去何燕燕,可是,总是有点落寞。

他又得一个人了,他又是一个人了。

如果他的父亲对他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一个男人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得到幸福,那么为什么他这么全力以赴,却居然连一个陪伴他的女人都找不到?

他真的有可能找到幸福吗﹖

突然之间,他看见了眼前有个女孩子,和他一样落寞地走在街头,那背影、那姿态、那秀发被风吹动的角度,在在地都透露着和他相同的落寞。

或者,他应该打起精神来﹔或者,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灵魂,正好和他的互相契合﹔或许,就是眼前这三十公尺之外的这个女孩子。

缘分,谁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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