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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群英汇聚

侍剑走后,乐少突然想起明天的文曲会,便问陆离道:“陆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帮助那郢王朱友珪夺取皇位,可是这郢王为什么不在邀请之列?我们该怎么办?”

陆离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到:“郢王和博王这二人都不在开封府,宁婵冰一早就让侍剑将几份外围的情报带给了我,据说刚刚接到下面人呈报的信息那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前两日因病逝世了,朱温想要迅速控制魏博,便派朱友珪随着检校太保大将杨师厚率领天雄军三千兵马前去魏博接管那七州之地,刚刚调任同州的原潞州行营招讨使刘知俊竟然变节投降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朱温大怒,昨日下旨派左天武指挥使刘捍率宣武军两千兵马前去东都洛阳与朱友文汇合一处共同征讨刘知俊。所以这二人自然没有邀请。”

乐少听完消息后一愣,然后说到:“这几日周边的局势为什么突然这么乱?可是你的安排?”

陆离干笑一声,走进乐少,弯下身子脑袋伸到他面前说:“烦请乐少看清楚,陆离只是一个瞎眼书生,不是天神下凡,我若是能如此安排,还用咱们在这梁都开封府如履薄冰吗?”

说罢直起身继续说到:“其实乱了好,乱了会有更多机会,让那朱温应接不暇疲于应付,别处狼烟四起,晋国才能有时间休养生息啊!”

“好吧,那明日你有何打算?”乐少继续问道。

“按照宁婵冰的安排,明天的比赛分为四项,分别是琴棋诗画,作画我就不行了,别说作画,连画我都看不见,至于其他三项,我倒是都想陪着梁都士子们玩上一玩。乐少要不要一同玩耍一下?”陆离心有成竹的说到。

“跟你这种人比赛?本少可不想自取其辱,旁人不知,我还不晓得吗?陆少你可是得了崔先生的真传,本少还是选择去作作画吧,陆少你做不到的,便由乐少我去做吧,咦,奇怪,为什么本少似乎有些窃喜,心中感觉是十分舒畅?”乐少对着陆离揶揄的说到。

“乐少你最好别太得意忘形就好,别今天说的轻松,明日里被人家比了下去。哈哈,那可就丢人丢大发啦!比今晨你裸睡闹街之上还丢人呢!”陆离针锋相对的回击道。

“哎,陆离!你好不地道,之前已经说好休要再提,你竟然还敢提今日之事!”乐少一听大怒,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陆离。

陆离似乎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淡淡的说:“若想人不言,除非己莫为,别瞪着我,我看不见的。”说罢自己走到窗口听风景去了。

五月初五,梁都开封,琵琶巷伶人馆前已经人头攒动,谁曾想到,区区一个文曲会竟闹到梁都开封士子们万人空巷趋之若鹜的地步,想必士子们都已经当此次文曲会是自己平步青云的最好机会了吧。

文曲会并不是士子来了就能参加的,为了保证文曲会的高水准,不让那些碌碌无为的庸才鱼目混珠滥竽充数,文曲会对参加大比的士子设立了专门的参赛条件,那就是荐书制度。

所谓荐书就是推荐书,荐书共分两种,第一种是当朝金銮殿学士的荐书,就现在的大梁而言,在金銮殿大学士敬翔为首的辅政学士共计十八人,只要得到其中任何一人的荐书,就可以参加比赛,而能拿到这种学士荐书的大都是官宦子弟家的士子。

而大多出身寒门的普通学子,一般几乎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当朝权贵,为了能让这些学子能有机会参加比赛,从而一举成名,便设立了第二种荐书,那就是伶人馆荐书,想要拿到伶人馆的荐书必须通过伶人馆的初试,初试是根据比赛的项目设定的考试题目,由梁都琴棋书画的大家名宿作为考官,通过初试方能获得一份伶人馆荐书,从而参加文曲会大比。

只见伶人馆的门前,一侧横立了一排长案,那是参加伶人馆初试的报名处,根据报名的项目不同,进入不同的考场,报名时间是上午辰时到下午未时,申时开始初试,初试通过便可以参加文曲会,而文曲会正式开始则是在戌时。

“张兄!幸会幸会,去年一别可好久没见啦,怎么你也来啦!”

“哎呦,是王兄啊,幸会幸会,这不是听闻如此盛事,以你我之才,岂能不一展身手?”

“二位,你们报不报名啊?快点啊!”

“刘兄,你远在郑州都赶过来啦?”

“哎呀,赵兄,你家不是在宋州么?”

报名处前,众学子碰上熟识之人,互相寒暄着,不时还有学子不远百里的从其他州府赶来。对于寒门学子来说,此次文曲会,却是自己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即便不能入仕做官,能让哪位达官贵人看中做个府中的师爷或者主薄也是好的前程。

这琵琶巷被堵得拥挤不堪,直至未时报名结束,还有学子风尘仆仆的赶来,报上名的暗自欣喜,没来得及的扼腕叹息,当真是一场文曲会,两幅众生相。

伶人馆最合适的比赛场所就是中庭,原本这就是听曲看戏的地方,自然是足够宽敞,只见中庭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收起来,中央圈出一块考场,考场内布置了书案画案琴案,中庭正北的戏台上摆了一排太师椅,想必是给邀请的那十一位贵客坐着歇息的,太师椅旁边还有小的案几,放着瓜果点心,而除此之外,其他人没有摆放座位,不是瞧不起别的客人和士子,实在是放不下,所以参加比赛的士子们只能站在中庭四周,而不参加比赛的观众则只能在二楼的长廊上观看比赛了。

今日如此盛会,对没有请柬自行前来的客人也是有要求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么达官要么贵人,达官是指在梁都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观看,而贵人是指那些没有官职或者官职品级不够的人,他们需交纳一定银两方能进入,而这入场费每人需要纹银足足十两,须知道,按照目前梁都的生活水平,寻常人家一个月的生活用度核算下来也不过几钱银子,一年也不过三五两,这一场文曲会的入场费用,就是普通百姓两三年的生活用度,也只有那些豪商巨贾才付得起。

申时已到,只见伶人馆中人头攒动,四项才艺要进行初次比试,虽然还没有到正式比赛,但此时已经有不少客人提前来到伶人馆,还有些官宦人家的士子拿着学士荐书乘着豪华的马车,衣着光鲜的走进伶人馆,有些士子路过门口看到那些被拦在门外的寒门学子,满脸鄙夷的走过,似乎对这些同为读书人的学子显得很厌恶,甚至还有士子开口骂道:“一帮穷酸!”可怜这些寒门学子无权无势,被那些官宦子弟辱骂之后,也不敢出声回击,只得忍气吞声,如果惹怒了哪家的权贵子弟,自己必定惨遭报复。

这时候,一家马车渐渐驶来,经常来伶人馆的人却惊奇的发现,这马车赫然是伶人馆馆主宁婵冰平日里坐的马车,而驾车的竟然是那伶人馆的盈香姑娘。众人不禁讶然,人群中也传出嘀嘀咕咕的声音,大概是在嘀咕是不是宁馆主宁婵冰在车中。

只见马车缓缓停下,盈香跳下马车,将车凳摆在车辕下,低声对着车内说到:“陆公子,乐公子,到伶人馆了。”

“盈香姑娘辛苦了!哎,本少都说让姑娘一同坐在车内多好,如此俊俏秀丽的姑娘,却在车厢外驾车,当真是暴殄天物啊!”一听这语气调调,就知道是那乐少乐子轩了,只见乐少掀开车帘,噌的一下直接跳下马车,乐少依然穿的十分得体,加之乐少生的一副好皮囊,竟惹得周围看热闹的女子们阵阵欢呼,乐少看了一看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须知道这乐少原本就喜欢热闹,顿时心情大好,大笑一声对着车内喊道:“陆离,快出来,快出来,好多人啊,今天肯定热闹非凡,哈哈,有趣有趣啊!”

门帘再次掀开,只见那陆离还是一身青衫,在侍剑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陆离微微侧头,耳朵一动,点点头说道:“着实不少人啊!看来这文曲会的当真是颇受吹捧。”这时陆离环顾了下四周,周边的人看的真切,从陆离的并不随着视线转动的瞳孔,就可以看出陆离是一失明之人。

人群中不禁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大抵实在说这书生模样的俊朗少年竟然是看不见的,而那周围围观的女子们也都忍不住叹息道。

而后大家又想起这两位公子是从伶人馆宁馆主的车上下来的,应该是提前派马车去接来的,于是有开始纷纷议论陆离和乐少的来历了。

陆离和乐少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议论,二人低声交谈着就走向伶人馆。这时候门口刚好有几位士子拿着荐书在排着队陆陆续续的进入伶人馆,陆离和乐少入乡随俗的一起排起队来,这时候盈香提醒到:“公子,贵宾通道在另一侧,您有宁馆主给的请柬,不用在此排队,直接进去就好啦。“

陆离似乎不想那么高调,笑着对盈香说到:“无妨,排队进去就好了,不打紧的,盈香姑娘辛苦了,今日大会定然很多事情要做,你去忙吧,不必理会我们。”

盈香闻言便行了一礼,先进伶人馆了。

正在陆离和乐少边排着队边相谈甚欢之时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尔等这些穷酸书生,速速给本公子让开,别挡了本公子的路!”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三名纨绔子弟模样的士子来到了身后,正中的一位士子身穿华丽的锦袍长衫,头戴羽冠,腰间扎着镂金玉带,长得倒也算端正,只是一脸的鄙夷不屑的表情,看着眼前排队的陆离众人,大声说到。

侍剑闻言自然不爽,跳出来站在那人面前说到:“你是何人?在此喧哗,我家公子尚且排队,凭什么要让你先进?”

“哼!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只见那士子从袖中拿出一张荐书,摆在陆离三人面前,嚣张的说到:“本公子乃是当朝五品怀州刺史段凝之子段守泰!看到没有,此乃金銮殿学士贾闻人学士的荐书!你们这帮穷酸可有?如果没有的话就赶紧给我让开!”此时身后那两名士子也迎合道:“就是,就是,段少爷岂能派在你们这些平头百姓之后?”这也只能怪陆离三人穿着太过朴素,乐少也只是穿着得体而已,并没有过于奢华的服饰,自然会让这三名官宦子弟误认为陆离也是寒门学子了,而侍剑定是一个小书童吧。

乐少闻言,眼睛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附在陆离耳朵前说:“段守泰,断首台,段脑袋的台子,他爹给他起这名字,可是煞费苦心啊,那贾闻人更是好笑,分明是个假的文人,充当什么学士啊!”

陆离闻言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无视了段守泰几人。

那段守泰见陆离和乐少没有理会他,便又大声说到:“拿出你们的荐书来!如果没有就赶紧滚开!”

陆离三人自然是没有荐书了,侍剑见此人如此无礼,自然是气不过,从怀中拿出宁婵冰的请柬,摆在那段守泰眼前,有样学样的说到:“哼!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伶人馆的请柬,你们这帮纨绔可有?如果没有的话就乖乖排在后面!”

段守泰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段守泰捂着肚子说到:“笑死本少爷了,谁人不知道此次文曲会需要有荐书才能参加,你们这些乡野村民,竟然还拿出什么请柬,你们以为这是来喝喜酒么?胡乱弄张什么请柬就想蒙混过关!哈哈哈,竟有如此可笑之事!”

侍剑此时小脸通红,正准备出手教训这几人,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均王爷驾到!”

只见两队兵士簇拥着一顶四名轿夫抬着的暗红官轿挺到了伶人馆前,轿夫压轿,这时官轿后方一名师爷模样的人快步上前,原来就是那赵岩赵先生,赵岩掀起轿帘,那均王朱友贞,低头走了出来,这时候众人赶紧拜道:“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友贞点点头说到:“诸位不必多礼!”这时候看到了伶人馆门前的陆离乐少,顿时换了一副笑脸迎面走过来,可笑那段守泰还以为均王是向他走过来,赶紧走向均王拱手行礼道:“守泰见过均王爷,王爷万安!”

均王倒是见过这段守泰,只是忘记他是谁家的公子了,也没多说,点点头就径直走了过去,走到了陆离乐少面前,拱手行礼道:“哈哈哈,乐大侠,几日不见,想煞本王了,今日有缘再次相见,你我可是要再饮上几杯才可!”

乐少也淡淡的回了一礼:“见过王爷,谢王爷垂爱!”说罢戏谑的看了眼那王爷身后的段守泰,笑道:“可惜不知道我今日能不能进得了这伶人馆啊,刚刚有人说我伶人馆根本没有发放请柬,说我伪造请柬,真是百口莫辩啊!”

“恩?”均王微微一哼,让人感觉不怒而威,说着一伸手,只见赵岩赶紧递上了宁婵冰的请柬,均王拿着请柬环顾周围之人说到:“本王不巧也收到了请柬,难道这伶人馆真的没有发放请柬,本王的也是伪造的?”

这时候的段守泰已经完全糊涂了,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惹到了不该惹之人,这伶人馆并非没有发放请柬,而是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配收到甚至不配知道有这请柬。受到均王气势的逼迫,段守泰已经浑身冷汗,噗通一声跪下,赶忙说到:“王爷息怒,守泰无知,望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

均王这才转身看向段守泰,冷哼一声说到:“有眼无珠的东西,还不快向乐少道歉!”

段守泰肠子都悔青了,心中还暗骂乐少,心想你这人有如此身份,干嘛还在这排队啊,这不是害人嘛!全然忘了是自己没事找事,若是自己没有那么嚣张跋扈,也不会踢到铁门了。赶忙道歉道:“公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刚才守泰语出无状,还望海涵!”

乐少自然懒得理他,侍剑则冷哼一声,看来心中还是有些不爽,要不是眼下不便,定要出手揍这人一顿。

“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均王不想再在这事情浪费时间,便微怒道。

只见那段守泰满脸羞愧,也无颜再去参见什么文曲大比了,带着自己的两位狐朋狗友灰溜溜的就从人群中跑走了,还惹得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这时均王看了看陆离,笑着问乐子轩道:“敢问乐少,这位公子是?”

“哦,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陆离陆煊之!”乐子轩回到。

“陆离见过王爷!”陆离拱手行礼道。

“原来是陆公子,幸会幸会,恕本王冒昧,陆少的眼睛?”均王盯着陆离那没有神采的双眸问道。

“无妨,陆离自幼双目失明,残缺之身,冲撞王爷了!”陆离微笑着说。

“哎,此话从何说起,本王倒是觉得陆少虽然身残,却感觉陆少的气质神采绝非凡人啊!”均王继续说到,这时候赵岩走上前,做了个引路的动作,示意均王先进伶人馆。

“哎呀,你看本王,一见到乐少和陆少,激动之下,都忘了还在门口,哈哈哈,咱们进去聊!两位请!”均王大笑这说到,让众人顿时都感觉到了均王的爱才之心。

“王爷请!”

陆离一行和均王一同走进了伶人馆。周围顿时又轰然一片,都在询问这陆离乐少是何许人也,竟然坐着宁馆主的马车来,而且还让堂堂均王如此礼遇,之前竟然从没有听说过这二人。

而此时伶人馆内,文曲会寒门学子的初试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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