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宏伯。
提起这个不是英雄,却卓绝修道之途一个光景的天才,在座长老皆不由得有些感概与遗憾。
感概的是他不能走到天象大完满之境界,看不到他与世间那些隐秘之地的主人一争高下,看不到他当初立下豪言要潇洒把酒大话极北神庙那位主人的画面;遗憾的是不能与之结识而论道,世间便从此少却一位修道名士。
他自然有资格称之为士。六宏伯不是战力的最顶尖者,但却逍遥了半辈子,生性洒脱,名声卓绝修道界。虽然后来因一个承诺而追随东武神武侯,从此隐世不出,但却依旧是世间绝顶风流人物。
试问除却他,有谁敢在仙道大会上面越境把酒问剑神庙的当代首席长老?
试问除却他,有谁可以令神庙圣女痴迷半生,俘虏修道界无数女子的心思?
“可惜一代人杰最终却是死在神庙高手的合击之下,这却有些遗憾了。毕竟,他本身就是青龙象当中极具才情的人物,虽然战力上面比不得那些第六境当中的绝顶高手,但是却开创了不同于世间水行之力的一脉法门,运用水行之力臻至化境。”有长老感叹道。
“在当年,与我等同一时代的人物当中,才情卓绝之绝顶风流者,还数六宏伯。”有长老呢喃道。
“那是自然,试问这世间除了宏伯,还有谁能迷得神庙上一代圣女的心痴痴然呢。”有长老笑道。
他们当中相对年轻者都曾经在后面追赶过那位天才人物,毕竟是同代当中最潇洒的人物之一,对他,众人敬畏有之,妒忌有之,敬佩亦有之。
“既然是宏伯的弟子,若是心性温纯,那也是可以好好照拂一二的。”一些长老对于那位传说里面的人物都有些心底的敬佩,对于其弟子自然亦是颇有好感。
“不知极北神庙会持何种意见?”
“既然进了我古院,且身份明白,那自然就是我古院弟子。以后不管是何人,都没资格动他了。”
“那乌孙端弘终究要在院长身边修行,这一届新生的领头就交给这少年如何,也希望他能扛起这一届新生的大旗。”
“既然能成为宏伯的弟子,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不过我觉得这少年心性有些沉稳的可怕,虽然与乌孙端弘一般都是早智之人,但他更甚之,他自然是能担起这一届新生大旗,就是不知他的性情如何?”
“其实我反而有些好奇,那个尚武的国度灭亡之时,昔日的那位圣女有何感想?”
“不过说来有趣,这两个少年如今走的颇近,却竟是两个不对头的地方出来之人,不知以后会否出现一些有意思的画面?”有长老如是道。
“既然能容人,自然也能容下一颗异样的心。”有长老神情漠然的说道。
“其实这两个少年最令人着重的一点,大概就是早智聪颖,天生大智慧了吧。也许他们二人在不远的未来,都有机会去看到一些修道途上我们无法窥观的风景。”
“大道终究飘渺反复,无常无常道。”有长老感叹,微微道。
“还是谈谈那个孩子吧。”首席长老徐徐说道。
“不知时空深处的宿老们意见如何?”一名长老问。
“如今得到消息的宿老只有二人,其余的都在冲关,毕竟十年一度的时刻宿能要积蓄满了,都在准备当中,希望能够藉此冲破天象境。不过二位宿老都已经有各自的传承弟子了,并无意他想。”
“既然宿老们都不在意,那就作我弟子吧。”一长老大大咧咧道。
闻言,其他长老也嚷嚷的加入了抢夺弟子的战场。
只是最后的结果是,先任其在古院自行修习,与其他子座一般,观测多一段时间,假若性情颇好,便交由首席长老亲自教导,既然首席出言,众长老只好作罢。
毕竟,昔日长老的三名亲传弟子,如今只剩一人,他欲要收徒,这也是极好的事情。
夜已然极深,第七宿区不远处的灵台上。
律此刻盘膝而坐,漫天银河星光点点,虚空之中徐徐垂落丝丝缕缕的星辉,沐浴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浑身包裹在一层柔柔的蓝色光华当中,流光溢彩,圣洁而庄严。
大概新生都已经入睡,但他并不需要在睡眠当中浪费太多时间,于他而言,打坐冥想就是最佳的休息。
“律,你如今处于什么境界?”在旁边的乌孙端弘睁开眼眸,身体周围鲜红的火息徐徐敛去,开口问道。
他一直有些疑惑,他能感受得到律身上隐约透出的涅体境后期的修为,但他却能在战斗当中击败凤初境的道宏远,更是凝练出息来,能将之娴熟的运用于进行战斗当中。
“涅体境后期。”
律缓缓张开眼眸,吐了一口气,浑身的星辉徐徐消散,望着乌孙淡淡说道。
“为何你能凝练出息来?”这才是乌孙端弘最感到疑惑的。
世人皆知,息是迈进第二境,打开人体第二道血藏,体内两道血藏互相作用的效果。
“曾经迈入过第二境,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境界跌落了下来。所以自然而然有一些想法没有在识海深处涣散掉。”
“什么!?”
听见这话,乌孙无比震惊,虽然有过猜测,但此时听闻律亲口说出来,依旧很是惊讶,不敢置信。
要知道,想要进入第二境必须只能打开人体第二道血藏,同时点亮第二颗命宿。
既然已经在星空天象当中烙印下记号,为何还会再次跌落下来。
“这件事情以后有机会再细说吧。”律神情有些淡然,微微摇了摇头。
乌孙点了点头,对于律不想说的,他不会过问。
“方才你让莫七去借一些器械方面的书籍,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无谓的小道之上。”乌孙道。
“对这些。。有些兴趣。”
“器械终究小道尔,我们修道中人,要做的自然就是感悟无上法,逍遥世间。”
律微微愣然,目光此际有些恍惚,“这我自然知道。但每个人有不同追求,我到此地来,目的便是这里的器械之道与阵法原理。先前既然再次提前感受到它的威胁,且这里是它的起源之地,自然是愈早的接触要更好一些。”
乌孙有些疑惑与不解。
“每个人有不同的追求,我眼前所需要做的,大概便是去掉心头一些不快的念头吧。”律淡淡说道,而后又说:“也许,在以后。。总有一天,我也会如你们一般,踏上去这一条坦荡荡追求无上法的道路。”
“也许?在我看来,也许就等同于不可能!”
乌孙冷笑大骂,斩钉截铁道。语气当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微微恼怒道:“我自然不知你经历过些什么,但人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眼前的光景吗,难道还要因为往日的不快经历,放弃未来的苍茫大道。这些道理既然我都能懂,你为何又看不透?”
为何会看不透,为何不愿去看透?
“也许吧。那些。。有趣的道,以后终究也会有机会把握在手中。”律道。
“那你不打算说说,有趣的事情?”良久,乌孙端弘淡淡说道。
既然是有趣的道,那么所踏过的路,自然经历过一些有趣的事情。
“前些日子刚见你之时并无好感,这些你自然能感觉到的。”律盯着乌孙端弘的眼睛,良久继续说道:“我是东武之人,也许可以这样说,家师六宏伯。”
听见这话,乌孙端弘神情微微一愣,眼神阴沉变化不定,良久才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我已与那些人不再有瓜葛,那么你的事情,自然也关乎到我。别人说我天性淡薄,但总有一天,我也会回去那里,拿回属于我祖辈的一切。所以希望你不要因此对我有所介怀,我在此地,大概也只会有你一个朋友了。”
律此刻亦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也对。先前在荒区附近大概会有长老在暗中监视,毕竟,我们有这个资格让他们操这颗心。想必你的心思他们会读懂。以你表现出来的天赋,想必古院深处的院长大人也会动心,欲要收你为徒。不过此地终究非故土,万事小心一些。”
乌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他在想什么,许久方才说道:“或许你说的对。修道自然要修本心,但也希望我能够做到那一步。同样希望你也如此。”
“只能共勉之。”律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
忽然之间,他觉得那些微微暖和的感觉再次浓郁起来,一如两年前那一对有趣的兄弟,一如宇文子娴向他伸出的那一小小手掌。
“只是不知,漫漫长路要求索几许水漂,方能填满这小小的一颗心?”乌孙端弘张开双手,欲要揽下无尽星空。
“也许要走的,只是眼前所看到的这段路。”律道,眼前的脚下一道冰霜弥漫,似乎开出一道路。
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此间两个天生早智的少年,会在世间修道路上掀起一道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