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没有在意到背后的异象,包括平台之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他望着眼前拥挤的情景,不禁眉头皱了皱,人有点多。
他习惯性的环顾了一周,然后整了整思绪,向着人群中央一条相对比较广阔的通道走去。
那是先前身披暗红赤金纹络袍子的那名少年走过的地方。
而前面一个头带华冠的少年此时心情颇为不忿,接连遇上几个狠茬子,让他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脸面都丢光了。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觉得现在都如此憋气,以后若是进入古院当中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想想自己当初在出云国内,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等憋屈。
不过还好,自己那一位小霸王的表哥是这里的老生,听闻还有些名头,想必情况应该没想象的糟糕,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变好了一些。
忽然他余光一瞥,入目处,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正缓步走来,这人一脸病态,不时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他皱了皱眉头,好小子,一个个都欺负到本公子头上了。他可不相信会遇上这么多拥有子座令牌的人,古院每一次纳新,预定的子座客位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很明显,眼前这个病鬼就是想要打尖。
于是他伸出手拦住了这个少年,一脸狠笑,一字一顿的道:“小子,怎么着,想插队?”
同时身旁的几名扈从识趣的踏步而出,将少年包围在中间。
华冠少年余光撇过不远处的执法人员一眼,见对方并没有理会。不由更加得意的瞥了少年一眼,居高临下,冷笑连连。心里想着,大概下一刻这少年就会识趣的道歉认错,届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象当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黑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当中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意思只有两个字:让开。
华冠少年见此一愣,随即顿时生气了,积蓄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混蛋,一个两个就算了,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这般姿态对我,一个个都要欺负到我周虎头上了?!”
他抬起手便要狠狠的甩下去。
不远处的执法院护见此一幕,令人奇怪的竟没有出言制止,大概是他觉得这半天过得实在太过平淡了一些,想要看到一些有趣的画面。
然而事实上,他的想法实现了。
就在华冠少年这一掌就要甩下去之时,他眼中的那名黑衣少年忽然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执法院护心头一愣,这少年有点邪乎。
当中最吃惊的莫过于华冠少年,他怔怔的看着前方,眸子瞪得斗大。同时旁边几名扈从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就在此时,华冠少年隐约间听闻身后响起一阵极有规律的脚步声,正在渐渐远去。
他不可思议的转过身,看见正是先前的黑衣少年,此刻正背对自己缓步向检测老头走去。
华冠少年见此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就要发飙。
“敢耍老子周虎,周大公子……”
然而,他的话语并没有说完,一道冰霜自他脚下迅速蔓延而上。
只是瞬间,便将他的双脚冰封,气得他哇哇大叫。
几名扈从见此皆是面面相觑,都要转身冲上去与之拼命,却愕然发觉脚下尽是一片冰霜,冰霜表面一片片奇异的星宿符文不时显现,灵动无比。
旁边众人尽皆避开,却不敢声张,生怕自己是引起骚动的那个,惹得执法院护驱逐。
也有些人神色凝重的望向远去的黑衣少年,或敬畏或羡慕。
执法院护见之,似乎见怪不怪,一脸严肃的盯着四周的少年,大概见他们都很乖巧的紧闭阖嘴巴,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骚动,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每一年都会有一些怪胎可以获得古院的核心令牌,子座客位。
只是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这名黑衣少年面容羸弱,与往常那些额庭盈满,一副面相贵不可言者不甚相称。虽如此,他却丝毫不敢怀疑什么。因为这些子座客位归属者,都是古院深处那些长老的决定。而每年,能得到子座令牌的人,不过一象之数。
一象七星宿,一象之数,为七。
再抬头,只见不远处黑衣少年从怀中探出一枚赤铁令牌,然后递给检测老者。
老者接过令牌,看着上面以古文铭刻着二字:子座。
他轻轻一捏,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人开路。
旁边一人出列,恭谨行礼,对着少年微笑道:“公子,我给您带路。”
看着离去的黑衣少年,老者徐徐点头,看了看各列递过来的名单,仿佛落下心头大石,喃喃自语道:“加上这名少年,这一届的七名子座也就齐全了。不过…又怎么样呢……”
……
黑衣少年在古院人员的带领下,到库房登记完毕之后,得到一块新的令牌,根据令牌上面的数字,他来到指定的一处庭院住下。
他住的地方并没有特殊的优待,与寻常通过检测进来的人一样,都是住在一个容纳数十人的大宿舍间。
此时,里面大概已经来了二十多人。
他默默找到一个剩余的床位,将从库房领到的一些简单的衣物整理好之后便要起身出去。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旁边的一个床位之上,竟然摆放着几根女孩子的发簪,主人却不在这里,应该是出去熟悉环境之类。
见此,他摇了摇头,想来古院并没有将男女分开,而是混住在一起。
四周环顾一下,他才发现室内不少同窗正拥镞着一名精壮的少年,看神色似乎是说着些讨好的话语。也有一些人不屑之,躺在各自的床位上面,选择冷眼旁观着。
他看了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
因为楼舍地势颇高的缘故,所以此时,外面皆是漫天的雾霭,虽则几近落日,但却依旧没有散尽,天际的晚霞在雾霾之间更添一种朦胧的美感。
他在楼舍亭台之间的长廊随意而行,手指不停的在黑衣上比划着奇怪的符文。
他轻轻的踩了踩脚下的长廊,才发现此处与整个建筑群一般,皆是由珍贵的赤色铁木架构而成,他点了点头,不愧是大陆第一世家———公班家族的底蕴。
只是不知道比起那些隐秘于上古的地方,又会如何?他如是想着。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那人身披赤金红袍,头顶凤凰冠冕,姿容绝世。
此刻那人正看着落日出神,眸子间带着如
黄昏将要散尽的淡然与忧伤,令人动容。
大概是要让世间女子都掩面羞愧吧,他如是想道。
他认得这名少年,上天阶之前,一行人拥镞着他,正走在他的前面。只不过他见天阶外的景色甚好,于是走路脚程放缓了下来。所以最后跟他们一行人到达灵台之上的时间前后相差颇大。
再细看他身上的服饰,应该是北方神庙当中的权贵者。
待得看到对方冠冕之上那道神秘图腾之时,他眉头皱了皱,一些杀机不经意弥漫出来,随后刹那之间收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心想,看来自己还是不够的。
此时红袍少年看了过来,对他温和一笑,微微作礼,道:“在下乌孙端弘。”
他微微作礼回应。
“律,是牧落廊律的律……”
牧落廊律,传说上古时期神话一般的存在,东方至今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东方人亦是一直以此荣尊。
两个少年的相遇,只是简单点头之交,却在后世留下浓墨的一笔。
……
黄昏落下,晚霞褪尽。
“这里的确很美,那两兄弟倒是没有欺我,如今也顺利进来,须得尽快修得那神秘的青龙秘法才好抑制体内的毒煞,不然如此拖沓下去,大好的时光就白白浪费了。”
他走过了附近的长廊道,也看过不少美景,于是缓步拾阶而行,往楼舍入寝处尽意兴而回。
“乌孙家……”
忽然想到刚才那人,他皱了皱眉头,只留下一道瘦小的背影隐没在夜色当中。
……
回到楼舍,他发觉自己的衣物被外人翻过,一片凌乱,而显然对方也并没有隐藏痕迹的打算。
“不用看了,你的衣服是我让人翻得。”
闻言他转过身,只见一名看似首领的健壮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旁边拥着几名小弟。
“为何?”他显得有些认真的问。
“我叫莫穷。打今日起,两年之内,这里大小事情我负责,老大了。除你之外,这里全部人都已经同意了。嗯,至于凭什么,凭我是木灵根七成的资质。”
“老大?…”他愣了愣,忽而想起某对古怪的兄弟,倒是没有太在意后面的话。
莫穷看到对方嘀咕的神情,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喂!我说的木灵根七成的事情,你听清楚没有。”说着他唯恐律听不清楚,又伸出手指比了比。
“哦…知道了。”律点了点头。
……
灵根有十成,三成之下为劣根。三成以上,六成以下为中等。七成以上,九成之下为优异者,代表着有极高的可能踏入一象初境,成为异灵师。
至于灵根十成,那则代表着天赋秉异,为灵体。天生就已经点亮命宿一角,踏入异灵师的范畴。
当然,这样的人毕竟少数,不说古院之内,就是古院以外也异常罕见,一旦出现,所有的大势力都甘愿为此趋之若鹜。
至于这个人所说木行七成灵根的资质,踏入异灵师基本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足以让其引以为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