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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曾贤生的故事

没有人知道曾贤生出生在哪年,也不清楚他生在何方,但人们记得他是少有的热血男儿。

他是庄稼汉出身,后来当了红军,在闽西革命根据地打游击的时候,曾给刘亚楼当过警卫员,参加过长征。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首战平型关的时候,他是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六八五团突击连连长,是当时以身殉国的抗日英雄之一。

那年秋天,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国家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刚刚由红军改编为八路军的一一五师,肩负着人民的希望,东渡黄河,北上抗日。

9月中旬,曾贤生率领连队唱着战歌跟随师团主力冒雨出征,开入晋北五台山区。沿途逃难的老百姓从战士们昂扬的歌声里得到了慰藉,看到希望,他们自动组织起来,三一群两一伙地聚集在村头和路边,慰问上前线杀日军的部队。有个学生得知曾贤生是个连长,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地哭诉日寇烧杀虏掠的暴行,恳求部队为他死去的爹娘报仇雪恨。

目睹河山破碎、同胞流离失所的惨况和百姓们热忱劳军的动人情景,曾贤生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愤,他面对乡亲们,领着全连同志举枪宣誓说:

“头可断,血可流,誓为同胞报冤仇!身可杀,命可丢,不灭日寇死不休!”

9月23日上午,一一五师师部在上寨村小学校的土坪上,召开了连以上干部战斗动员大会,说明日军第五师团已经占领灵丘,企图西窜,会合大同南下的敌人夺取太原,现敌军正向平型关一线运动。我们的任务是在这一带布置一个口袋,待日军钻进口袋后,截头,断尾,打伏击。

曾贤生听后兴奋极了,他同指导员商量后,当即代表全连向营团党委递交了请战书,要求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一连。他还咬破手指,用鲜血写下了铿锵的誓言:

“血战平型关,誓叫鬼子有来无还!”

当晚,连队随部队奔赴距平型关三十公里的冉庄进行战前准备。这时,上级决定曾贤生的一连为突击连。

团首长嘱咐说:“一连要保证完成任务!”

他抓紧时间检查战士的武器装备,还抽出一些英勇过人、技艺超群的战士,组成了一支冲锋陷阵的大刀队,并和他们一起研究了战斗方案。

24日深夜,曾贤生连队随主力进入白崖台一线埋伏。途中滂沱大雨,战士们大都没有雨具,单薄的军装淋得透湿,许多人都冻得簌簌发抖起来。当时山洪爆发,泥沙乱石随着洪水汹涌咆哮而下。曾贤生当机立断,命令把枪支子弹袋挂在脖子上,以班为单位,手拉手快趟过激流!经过艰苦跋涉,全连终于爬上山坡,于25日晨5点30分到达指定地点,进入阵地。

天边微微露出曙光,雨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而止。曾贤生满脸泥污,嘴唇发紫,又困又乏,匍匐在一块冰冷潮湿的山石后,目不转睛地往山下搜索着敌情。忍受了一夜风雨袭扰的战士们,尽管双腿麻木,浑身困乏,见连长屏声息气,也都静静地坚守在各自的掩体内,焦急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几架日军飞机低空飞过。不一会,远处山沟里隐约传来汽车的马达声。半小时后,日军坂垣师团二十一旅团的辎重部队和后卫部队,分乘一百余辆汽车急驰而来。二百多辆装载军用物资的大车和驮着九二式步兵炮的骡马群,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也尾随其后进入我伏击地域。远远望去,车水马龙黑压压地连成一串,挤满了十多里长的狭窄山谷。

清晨7时许,天色大亮,进犯的日军已全部钻进我预伏部队的口袋阵内。这时,突击连奉命扎紧口袋,不许日军一兵一卒逃出伏击圈。

伏击战斗打响了!

曾贤生高举手枪,一跃而起:“目标——干河滩敌人车队,冲啊!”

一连战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山去。手榴弹嗖嗖地飞向敌群,各种武器也一齐开了火,把敌人分切成了若干小段。顿时,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十多里的长沟一下变成了一条烈焰熊熊的火沟。汽车上的敌人,这才如梦初醒,知道中了埋伏。日军凭借山沟以北一带山地接连发起两次冲锋,都被突击连打了回去。

曾贤生见敌人几十辆卡车连在一起,几百名日军挤在一堆,正是集中火力歼敌的大好战机,不由心中大喜,急忙下令:“机枪射击!”

只听哒哒哒哒一阵轰响,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倾刻间便人仰车翻,尸横遍野。

一百余名受过武士道精神训练的敌人,仍负隅顽抗,在官佐督促下,穷凶极恶地端着刺刀咿哩哇啦地吼叫着,向突击连反扑过来。

面对嚣张气焰的顽敌,曾贤生镇定自若,大吼一声:“大刀队,上!”

他手起枪响,首先击中举旗的日军少佐。这时大刀队的勇士们,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举刀冲了过去,向日军猛砍。手端步枪的战士们也杀气腾腾地同敌人展开了格斗。

战斗中,曾贤生夺过敌人一支上着刺刀的步枪,同敌人厮杀拼搏在一起。只见他们手中的枪嗖嗖生风,一阵猛烈劈刺,刺倒了近前的几个敌人。格斗中,刺刀卷刃了,就用枪托猛砸对方头颅,枪杆劈断了,就互相厮抱一起,用拳打,用脚踢,用牙咬。一场恶战过后,河滩里的日本兵,全被突击连勇士们击毙,突击连也牺牲过半。

打扫战场的时候,人们看见曾贤生双手握枪,已同他的对手拼死在一起。人们还发现:他那军衣口袋里,被鲜血染红的决心书中,还紧紧包裹着他没来得及交出的最后的一次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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