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警官的意识开始慢慢地清晰起来,虚脱的身体也渐渐变得硬朗。他迅速地拔出枪,翻身而起,冲了出去。
齐峰把身边的验尸官扶起来,让他坐在验尸平台旁的一张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恳切地说:“帮帮我!”
验尸官对他的恳求置若罔闻,漫不经心地把头偏向一旁,悠然地望着梦香魂的尸体。
“帮帮我!”齐峰的眼睛猛地跟上,又一次盯着对方的眼睛,坚定地说,“帮我也是帮你!”
验尸官似乎受到了触动,冷漠呆板的面孔上拂过一丝惊异和嘲弄。
“没有人会甘愿与冰冷的尸体终生为伴,疯子永远羡慕正常人的生活!”齐峰坚毅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一次偶然的惨剧拉开了一个诅咒的序幕,另一次偶然的惨剧让这个诅咒的演绎深入人心。命运开玩笑时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一次又一次惨剧的上演迫使一个不幸的人屈从了命运的摆布。”
验尸官脸上苍白的肌肉不住地颤抖,齐峰的每一句话仿佛一粒粒无孔不入的细密的铁钉,深深地嵌入他那早已封尘已久的心闸,在无奈中死寂沉默的心湖,竟微微地涌起圈圈涟漪。
齐峰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知道自己的揣测已初见成效,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帮帮我!帮我从他的掌控中解脱出来。我的处境你已经看的一清二楚,我真正的敌人已经现身,他正要索夺我的姓名,而且不会拖延,就在近几天!我知道你已经看出了他的弱点,不然他的贸然出现以及这么有恃无恐的离开,你不会表现得这么冷漠坦然。”他突然加重了语气,“告诉我!如果我成功了,就是对施加在你身上的诅咒的一次颠覆。有了第一次,往后的无数次只是一种简单的重复!走出困境,面向新生,也只是时间问题。”
令齐峰倍感恼恨的是验尸官突然之间又变得异常冷静,甚至拒人于千里的冷酷。他微眯的眼睛透出阴冷的目光,满含鄙夷与自嘲。齐峰此时才意识到他的话未免太冠冕堂皇了。
面对这种僵局,齐峰顿时乱了分寸,他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来消融验尸官僵硬又可厌的表情,但骑虎之势已成,他又不甘就此放弃,于是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为你感到悲哀!你已经没有尝试的勇气,你的灵魂也只配与冰冷的尸体相提并论!”
验尸官仍旧一副冷眼旁观,不置可否的欠抽表情,齐峰终于无计可施,心灰意冷,他听到室外渐趋嘈杂的人声脚步,心下更是焦急万分,疾步走出验尸室。
“他、、、、、、”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却在一瞬间攫住了齐峰的灵魂,他立刻僵立在门口。
“他只是一个孩子!”验尸官说完这句话,似乎已费尽气力,气喘连连,惹人同情。
齐峰能体谅他此时的心情,如果他不置一词就等于他没有接受任何挑战,那么自己的生死如何便与他无关联。这是一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心理,是极端的失望与无奈双重压榨下的终极心理。
“还有什么?”齐峰显得有些怅惘,“他只是一个孩子!”这个答案让人不知所谓。当一句过于浅白易懂的话注定成为一则寓言时,人们不免对它背后所蕴含的博大精深但又了无痕迹的寓意惊慌失措。这好比禅师论禅时,不惧佶屈聱牙,但怕浅显易懂。
“他只是一个孩子!”相同的回答,相同的口气,简单的重复。
“他只是一个孩子!”齐峰在心底沉吟片刻,他的意识仿佛在一口空洞的暗箱里巡游,每一次捕捉都让茫然的精神悸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