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闪动的“爸爸”的字样,赵尽欢收了收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怎么回事,这个月的钱怎么还没打?这大冬天的你想冻死我跟你妈啊?”
等不及赵尽欢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了赵林隆的声音,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满。
赵尽欢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十五号了,自打她上大学以来,便开始做兼职,工资留下一部分作为生活费,剩下的一律是汇到家里的。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现金,细声说:“嗯,刚出来在找银行了,这就去汇钱了。”
“嗯,快点吧,多汇点,你妈那个死婆娘又生病了,还得花钱治病。”赵林隆咧着嘴骂道,心里却想着等拿了钱就又能去赌两把了。
赵尽欢一听妈妈生病了,连忙说:“妈怎么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反正死不了,今天晚上汇钱过来啊!”
不待赵尽欢再问,赵林隆“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那没问出来的话像是一块馒头卡在了赵尽欢喉咙和心口,只觉得闷的无法呼吸。
酒咖馆的工资赵尽欢一分没留全汇给了家里,靠在自助取款机旁冰凉的玻璃上,她觉得明海的冬天真是格外的冰冷。
不,或许全世界的冬天都是这般冰冷。
她刚走出玻璃门,一个小男孩便摔倒在她面前的雪地上,赵尽欢刚准备去扶,小男孩已经被抱起来。
“皮皮,你慢点,摔疼了没有啊?”男孩妈妈细声细语的询问,并向赵尽欢友好的笑了笑。
“没有,不疼,爸爸抱。”小男孩说着向身后的男人张开双臂。
男人温柔的笑着:“好,爸爸抱。”
“嗯,这样的话,妈妈就不会累着,爸爸力气大……”
三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赵尽欢看着三个人的背影,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眼泪不自觉的滑了下来。
她将本就裹紧的围巾又裹得紧了些,向宿舍楼走去。
“尽欢,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随着赵尽欢推门而进,宿舍里乐悠悠和曼玲嬉笑打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赵尽欢换着衣服说:“我以后都不用去卡法小镇上班了。”
“啊?为什么?”乐悠悠问。
见赵尽欢没回答,乐悠悠接着说:“不会是你昨天喝醉了影响了酒咖馆高大上的形象了,所以就把你开了?”
赵尽欢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她不想跟她们过多的解释。
“哎呀,尽欢,还指望着你勾搭一个明星回来呢,即便勾搭不上,最次也有个富二代什么的,结果,哎,对啦,她们没有克扣你工钱吧?”乐悠悠颇为惋惜:“她们要是敢克扣你工钱……”
“好啦,悠悠,你就不能安静点?”
乐悠悠一向是个没眼色的,曼玲止不住提醒:“没看尽欢累了,快洗洗睡吧。”
乐悠悠这才发觉赵尽欢心情低落,她朝曼玲吐了吐舌头,上床进了被子。
“真是的,姜澄雪今天是又不回来住了?曼玲,你给她打个电话吧。”乐悠悠急忙转移话题。
“已经问过了,她不回宿舍了。”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月光皎洁而明亮的披在雪地上,一眼望去明晃晃一片,夜慢慢深了。
朦朦胧胧,赵尽欢仿若看见了一张稚嫩的脸,柔软的小手在她掌心里握着。
“姐姐,我害怕,姐姐……你在哪?”
“姐姐……快来救我……”
奶声奶气的声音穿入赵尽欢耳朵深处:“你在哪?”
四周是一片漆黑,不见五指。
“姐姐……姐姐……”
随即是漫天的骂声和母亲的哭喊。
“丧门星,丢的怎么不是你?滚吧,我赵林隆不会养你这种狗东西,看你生的好女儿,你们都滚出去!”
黑暗中,赵尽欢睁开双眼。
又做了这个梦,这个梦自从赵尽欢七岁时弟弟走丢后就频繁的出现,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弟弟,这个梦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折磨她。
这也是她学心理学的原因之一,每每当她从梦中醒来,她都能感受到一种极深的绝望。
这让她想起了那个叫安逆尘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经历迫使他一次次自杀?我能治疗好他吗?
赵尽欢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中午一点半,赵尽欢拨通了赵林隆的电话。
“喂,干嘛?等下,我不出这张了……”
电话里传出嘈杂的声音。
“呸,真晦气,你一给我打电话我就输了!没事别烦我……”说着赵林隆就想挂电话。
“老赵,你喝口水再玩…”这时电话里传来母亲李娟的声音。
“喂,妈,能听到吗?”
“嗯嗯,能,尽欢啊,最近怎么样啊?”李娟心急的问着赵尽欢。
赵尽欢回道:“妈,我都挺好的,你怎么样了?我听爸说你生病了?”
“没有,我好着呢,别听你爸瞎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可千万别受了委屈,自己挣的钱不用老往家里汇,汇过来也算被你爸拿去赌了,你在外面该吃啥吃啥,千万别省着,知道了吗?”
李娟压低声音嘱咐着。
“说完了没有?唠死鬼,别浪费老子电话费。”赵林隆的谩骂声传来。
李娟慌忙说:“尽欢,你别操心家里,都挺好的,你爸叫我了,先挂了。”
随后就是一片忙音。
和母亲李娟通了电话后,赵尽欢心里充斥着更多的不安,她害怕,害怕李娟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
可是,她又不能回去,她回去家里没了收入,赵林隆一定会拿她俩撒气,她倒是不怕挨打,只是她不能让李娟身上再多新伤了。
赵尽欢从包里拿出那份聘用合同,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带母亲逃脱父亲的魔爪,彻底摆脱这种生活。
另一方面,她突然想去了解这个叫安逆尘的人的生活,像他这种光鲜亮丽的明星为什么会患上双相障碍?
赵尽欢拼了命的想找一个同类,让她不那么的孤独。
想到这儿,她叩响了李思默办公室的门。
办理完了相关手续,李思默提出在赵尽欢担任安逆尘经纪人的这段时间里,咨询所依旧会给赵尽欢发生活补贴,赵尽欢无法拒绝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