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伯很穷,他正在攒在洛里斯亚城的生活费,雪紫出城的时候他正坐在城门口打量过路的人,他积攒生活费的方式是打劫,因为洛里斯亚城物价高的骇人,要是没有足够的生活费,他到了那里只能饿死。
这个夜里他的目标只有雪紫一人,可惜他不敢下手,因为雪紫身上自然透露出的力量气息把他吓到了,下手说不定就没命,只能等下一个,不过这时候雪紫找上了他。
雪紫需要一个人带路。见他神情落魄,穿着寒酸,猜测他可以做这件事情。
“嘿,伙计,你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不做。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来这里找人,可是对这里很不熟悉,我需要一个为我带路。”
“那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老好人,我就算在这里瞎逛,也不会带你去什么地方的。”
雪紫也没有把风徒族人想得那么好,他说:“我可以给你钱。”
伏伯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给我带路,我付钱给你,这是交易。买卖,你应该能理解。”
伏伯掩饰不住笑容,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点着头忙说:“好,你能给我多少钱?”
雪紫说:“一个曼克。”
伏伯舌头颤抖,“曼……曼克……你没有锡币吗?”他当然不是说曼克不好,但是曼克太珍贵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要风徒族的通用货币锡币好。
雪紫说:“到了目的的地我可以陪你去市场上兑换成锡币。如果你缺钱的话,你最好不要拒绝这桩生意。”
伏伯听见缺钱两个字,不太高兴,他不喜欢听见这两个字,虽然这是他目前最大的问题。他别扭地扭了扭头说:“好吧,你要去哪里?风徒大陆的所有地方我都知道。”
雪紫说:“你知道海衣耳曼吗?”
失忆症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需要找一个像样的大夫。
“海衣尔曼?你要去洛里斯亚城。”
“好极了,看来你知道这个海衣耳曼,你要是能带我找到他,我再给你一个曼克。”
‘两个曼克!!’伏伯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四个字,两个曼克足以让他恢复他家里的商业帝国。他父亲在风徒族倒卖巫毒,他们家曾是风徒族最有钱的家族之一,可惜到他时破了产,现在身上没有分文,近期他听说洛里斯亚城中还有他家的一所巫毒店,所以他决定去那里看看,又害怕消息是假的,或者那家店的老板不肯承认他,所以他必须筹够钱才能前去。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雪紫说。
寻找海衣耳曼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他小时候在洛里斯亚城住过一段时间,城中的海衣耳曼无人不知,海衣尔曼从不离开那座小宅子的事也是无人不知,想到这,伏伯就觉得这好处来得太过容易,不像是真的。
雪紫不耐烦地说:“你到底做不做。”
伏伯回过神来,点头哈腰说:“做,做。”
雪紫就此因此带着他像洛里斯亚城进发了。
风徒族人确实走得很快,像使了风遁术,费的力却比用风遁术少得多。像风一样行走,这是风徒族人的特长,别的大陆上的人无需羡慕,风徒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强大过,走得快永远比不上藏得深,比不上领悟力高,比不上逻辑强大,比不上思想完美。
就好像这时候,无论风徒族人速度有多快,都得停下来。伏伯必须跟着雪紫的步伐走。
洛里斯亚城,因为新任国王莫顿是从这里出来的,整座城池都以此为傲,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莫顿王怎么怎么样,这座城市因此被贴上了个人崇拜的标签,雪紫不知道幻境中他的臣民是否也这样崇拜过自己。
自从祭礼西告诉他他患有失忆症后,他的失忆越来越严重了,他现在的记忆几乎全部是关于幻境中的,他已经忘记从前作为雪家公子被人欺负的事情,忘记了遇见无衣的过程,忘记了秦语是如何出现的。其实这些事情一直在一点一点忘记,只是他没有发觉,当他想要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那天晚上他还对着墨海城外的山想起翼城,但是现在在洛里斯亚城中,他什么都记不得了。能记起的是两天前他们乘船过螺湖,这段记忆却也和镜湖重合起来,他以为螺湖就是镜湖。
里瑟田园大街,伏伯带着雪紫兴冲冲来到海衣耳曼的小屋前,伏伯帮雪紫上前敲门。
“来了,是谁啊。”海衣耳曼的声音很苍老,不是一般的苍老。说着,他开了门。
雪紫上前说:“你是海衣耳曼?”
海衣耳曼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看病?”声音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
雪紫用力想了想,然后说:“我找你干什么来着?”
“先进来吧。”
“谢谢。”雪紫抬起脚步,往屋里走。
伏伯叫住了他。“嘿嘿,先生,你答应的给我的……”
“什么?”
“你答应给我的两个……”
曼克两个字太重,伏伯提不起来,只能用省略号代替。
“两个什么?”雪紫疑惑地看着他。
“我……你太过分了。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是吧?”
雪紫真诚地说:“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伏伯暴怒,退后一步,衣服猎猎生风,鼓起来像是刺猬立起了刺。“我再最后问一遍,你到底给不给我。”
雪紫轻蔑地笑笑说:“给你什么?”
他身体周围突然燃起了火,火舌足有海衣尔曼的房子那么高,雪紫被困在了火阵之间,一个巫阵,在风徒族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巫阵,伏伯并不是一个小角色,他是强大的巫徒,却不能靠此找到谋生的出路,人们口口声声崇尚强大,但崇尚他却不给他生路,关键是在这太平盛世他的巫术真的没多大用,上个月,听说有半兽人入侵,他兴奋得睡不着觉,却被可恶的莫顿陛下一下子就摆平了。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天下大乱。
另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是,他总是遇见比他更强大的对手,这一次是雪紫。
雪紫因为懵懂,所以没有生气,在他的火阵中,回想了一下,却只想起他是自己的同伴。围观的人马上聚拢来了,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同时觉得生活真无聊。
识货的人说:“很强大的巫阵啊……”
有人说:“巫阵中的人更强大,这东西威力不够啊。”
伏伯下不来台,又增加了一份巫力。
雪紫身上突然落下一层冰花,瞬间将他的火全部扑灭,他的身边冒起阵阵白烟,围观的人一声赞叹。
伏伯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雪紫对他说:“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伏伯恨恨一声,转身便走,再呆在这里让他觉得有失体面,他断定雪紫是不会给他钱了,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世界告诉他的逻辑就是他该去欺负更弱小的人而已,这件事他却不愿意做,所以只能受穷受困。
伏伯走了,舞台的主角走了,雪紫的独角戏没人看,人群一哄而散,这地方留下一片落寞。
海衣耳曼对他说:“进来吧。”
海衣尔曼的声音虽然老,长相却和中年人一般,动作比中年人迟缓一点,穿着黑色市服,进屋后坐在他的椅子上,屋子里面摆满了书籍和瓶瓶罐罐的药品,杂乱但是干净。
他叫雪紫坐。
雪紫看向另一张椅子,上面是还有几瓶装着液体的瓶子。看着那里,雪紫不知道怎么办。
“把那些东西倒在地上,坐下来,我好为你诊断。”海衣尔曼清清楚楚地提示道。
雪紫将那些东西倒在地上,他之所以敢放心大胆地倒是因为地上也全是书籍和药品。他坐下后,海衣尔曼开始询问他的病情。
“我是个医生,你来我这里应该是找我看病的。现在你能想起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病。”
“对,你想起来了,你来这里是为了看病。”
雪紫惊异,要是自己不是来看病的,被他这一说也成看病的了,这逻辑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你知道你患了什么病吗?”海衣尔曼继续提问。
“我不知道啊……”
海衣耳曼递给他一个药瓶,他接过来不知道海衣尔曼是什么意思。海衣尔曼也没有给他提示什么。
他的想法是药是用来吃的,而自己患了病。那么海衣耳曼的意思大概是叫自己把药吃了。他打开药瓶,凑到嘴前,做出要喝的姿态,并不是真的喝,他只是想以此试探一下海衣耳曼。
“不是叫你喝,是叫你把他放回架子上。”海衣耳曼适时制止了他。“你如果要想医病,那就得付医药费,我可不想那个人那么好打发,我要的医药费是,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摆回他原来的位置。”
雪紫看了一遍屋子。“你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的意思是他患了某种病?”伏伯的事情是他现在大脑中最怪的事情,连找斯恩的事情都得排到后面。
海衣尔曼神秘地笑了笑,他的笑容永远具备神秘的性质,因为那张脸看上去神秘怪异。
雪紫说:“老头,你知道什么你就说吧,我不想帮你打扫这里。”
“好了,你坐下吧。”在雪紫极不礼貌地说完那句话后,海衣尔曼收起笑容,严肃地对雪紫说。“从现在的事情看,你有三种性格,一是善良,即使那个人想伤害你,你也不想伤害那个人,二是犹疑,你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怀疑,不能确定把椅子上的东西倒下去,揣摩我给你药瓶的意思,三是孤傲,你不喜欢受人指使。”
雪紫摇头笑说:“你要是跟我呆得更久一点,肯定能分析出我有几十种性格。”
海衣尔曼说:“我只需要你这三个性格就能确定你是谁。”
我是谁?
雪紫自问自己,他不是快要忘记这个,而是从来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应该是哲学中的问题,很难知道答案,至少雪紫不知道。海衣尔曼说靠这三种性格就能知道他是谁,他认为海衣耳曼打算给他讲这个哲学问题。
海衣尔曼双手并在一起,放在坐桌子上,放好纸币,从破木箱子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眼镜戴上,低着头看着纸面说:“不过还是先说你的病症,你的症状是失忆症,属于由幻术力量引起的后遗症,在神原上很罕见,通常只有患这种病的人都死在了幻术师制造的空间里,你能活着出来,首先得感谢那个幻术师并不像杀了你。”
许靖的目标是秦语,他对雪紫没有兴趣。雪紫在想当时的事情,却已经记不起来。
海衣耳曼拿食指指着他说:“你先在这等等,我去给你弄点药。”说着他站起来向外走去,到门口时还特地嘱咐雪紫安心在这呆着。雪紫点头表示同意。
他走得很慢这是雪紫唯一不放心的地方。
雪紫坐在一堆杂物之间,刚才海衣耳曼在时,处出于礼貌他需要看着海衣尔曼,都没来得及认真打量这间屋子,现在他才注意到屋子墙壁上的壁画。这应该是一栋木质的房子,但是墙壁涂成了黑色,上面还画着很多图案,主要是一些线条,看上去像是地图,雪紫不知道他在墙上画地图干什么。
那却是一副地图,而且整个屋子都是地图,只不过地面上的图案被书籍和药瓶盖住了,屋顶被是暗蓝色的,像是乌云时节的天空,仔细看能看见上面有很多细纹,那其实象征着陆地。从屋顶再到四面墙壁,底色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墙壁是黑色的,却也不是全黑,带着一点泥黄色。墙上的细纹要明显得多,雪紫就是从那里看出它像一幅地图的。
这间屋子不是规则的四方形,更近于圆形。
看完那些再看地上杂乱的物品,雪紫头很晕。他怀疑这是自己病状发作的征兆之一。现在他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大脑出来问题。在海衣耳曼离开擦不多一个小时后,他拿出了口袋中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是:
写给失忆后的雪紫:
刚才听魔术师说我犯了失忆症,魔术师劝我写点需要记下的东西。因为不知道到底会忘记什么东西,所以我很为难要从何写起。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情,发现好像已经失忆了。
失忆了就失忆了吧。最重要的是去找一个叫海衣耳曼的医生。如果医生医不好我的病就去影蚀大陆的荆城找一个叫无衣的女子,他偷了你一样东西,如果她换不了,就把她押到山上当老婆。如果医好了,那就能想起一切。到时你自己再想吧。
雪紫看完,赶紧去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对比一番,确定了这番话是自己以前写的。他吐了口气又回到桌子上,心想自己以前真是无聊啊,一辈子需要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他坐在椅子上又先看了一下屋中事物,终于等到海衣耳曼回来,雪紫因此直到海衣尔曼肯定不是风徒族人。
海衣尔曼所谓的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雪紫脑中留下的形容词不多,他只能想到这个词,那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海衣耳曼叫他坐好,让姑娘揉揉。
他坐好后看着海衣耳曼,不知道姑娘要揉哪里。
“记忆就像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本来它们应该按秩序放在架子上。可是有一天它们突然倒了下来,从那时候起你的生活就会颠三倒四。”海衣尔曼一边说,姑娘一边走到雪紫身后帮他按摩起来,按的部位是眼睛。
“闭上眼。”姑娘很轻很温柔地对他说。声音像是在给海衣尔曼作伴唱。
雪紫按他吩咐闭上眼睛,然后感受到他温润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眼睛上来往磨砂。
海衣尔曼的话并没有停“你的记忆现在就像这屋子里的东西,杂乱无章,所以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你突然找不到了。这时候你烦躁而并命地找,却还是毫无所获。其实正确的方法是,安静下来,讲每一段记忆一一拾起,放回他原来的地方,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想找的东西。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
“你能想起什么了吗?”姑娘轻柔地问他。
雪紫感觉自己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摆满了混乱的东西,比这件屋子还要混乱得多。他税收捡起地上的一个物品,发现时一张画,画里的自己站在海边,海水在他手中化成巨大的剑,他提着剑砍向海面。海面被他斩出一条长长的沟。他看不见沟的尽头。
可是他不知道那张画该放在那里,只能随手一扔,重新将画扔到地上。
姑娘突然不帮他按摩了。那一瞬间屋子里的东西消为烟尘。
他睁开眼,抬头问姑娘:“怎么不按了?”
海衣耳曼说:“因为急需按下去你也想不起什么?要治好你的病,光有时间和耐心还不够。还需要我的药。”
雪紫说:“你刚刚明明说只需要时间和耐心的,说话不能这么没谱吧。”他不喜欢海衣耳曼的说话方式。
海衣尔曼严肃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只需要时间和耐心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记错了吧。”
雪紫被当头棒喝。他听见那句话时正闭着眼睛,所以他不能确定那句话是否是海衣尔曼讲的,但是肯定有人讲过那句话没错。“姑娘,你帮我做证。”
姑娘显然和海衣耳曼是一伙的,她说:“医生没有说过什么话。”
雪紫还想辩解,海衣耳曼打断了他,得出自己的结论:“你的记忆不只出错,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你幻想出来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存在,你能接受这一点吗?”
雪紫摇头,“肯定有人说了。”
“听我说,你的世界观有很严重的问题。不只是是失忆,你的很大一部分记忆根本就是错误的。还是以房子为例,现在你的大脑是这间房子,但是这间房子里的东西并不都属于这里。你看看架子只有这么多。”海衣尔曼示意他看墙壁上的架子。全是些空架子,毫不起眼,雪紫只在意柜子后面藏着的画。
海衣尔曼说:“当你把所有东西放上去后,你会发现,地上还会剩下一些东西。架子不都用。这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属于你架子,你应该清除一部分。当你把一些东西摆上架子后再去清除,显然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最好的方法是你先把所有东西移到屋子外。然后再开始将属于你的东西拿进屋中,所以治疗的第一步,我需要你清空你的大脑,将他变成空白。你愿不愿做。”
雪紫听着听着,猛然发现眼睛又闭上了,那个姑娘又在开始给他按摩眼睛。他移开姑娘的手,睁开眼,发现海衣耳曼在安静地写什么东西,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
海衣尔曼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问他“怎么了?”
雪紫说:“没……什么……”
难道又是记错了?
姑娘说:“继续按吗?”
不待他回答,海衣耳曼就说:“继续按。”
姑娘又将手放到了他眼睛上,慢慢按,直线的时间仿佛变弯曲了。
他想:“将大脑清空,变成空白。那不就是白痴了吗?”然而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姑娘问他:“你名字是什么?”
“雪紫。”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在回答这个问题,真是无聊透顶。“你呢?”他将这个问题发挥到极致。
“爱密依。”
雪紫的身体突然颤抖,这个名字像是电流击在他身上。可惜他眼前是混沌的黑色,什么都想不起,姑娘继续为他按摩着,他的身体在抚摸下重新回归平静。
暗黑中,爱密依三个字闪闪发光。照亮了一间空屋子。海衣尔曼说:“那是你的大脑,现在开始你将回忆一点一点拾进去。然后你就能记得所有了。”
他突然明白,刚才他的大脑已经被清空了,因为清空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记忆现在像是垃圾推在屋外。当他弯腰想要拾起记忆的时候,发现记忆突然变多了,比在屋子里的时候还要多。
他责怪海衣尔曼说:“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我的记忆,哪些不是我的记忆?”
海衣耳曼说:“所以你可以把他们全部装进你的大脑里啊。”
雪紫用他空旷的大脑一想,还真是。
于是他将扔出来的所有东西又搬回大脑,还顺带捡了好多东西。他被海衣耳曼骗了,当他大脑塞满了东西时,他准确无误地看出了这一点。
海衣尔曼一脸无赖相说:“我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不应该想那么多。”
雪紫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看着为他按摩的姑娘。姑娘脸上有害怕的神色。怯生生地问:“我用力大了?”
紫紫说:“你叫爱密依?”
姑娘说:“咦,你怎么知道?”
雪紫说:“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海衣耳曼写完了他的东西,抬起头,注视着雪紫,他盯着雪紫的眼镜,但是看见的仿佛是雪紫眼睛里的东西。他完成使命般送了一口气。
“你在写什么?”雪紫眨了眨眼睛。
“治病的方法,你是我医治过的第一例幻术后遗症患者,所以我为你做了详细的诊断笔录,以供以后的医生参考。”
雪紫说:“很荣幸成为你的试验品。”话中有股酸味,但基本结束了他之前的混乱大脑中的所想。
“你可以看看。”海衣耳曼说。
微黄色的纸上,鹅毛墨笔写出来的黑色字,字体很奇怪,像是古代的文字,而且不是风徒族文字,最奇怪的是雪紫能看得懂。
雪紫看完了。突然觉得看不懂纸上写了什么?这意思……从幻境出来以后很多事情依然只是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没伊丝、镜宁这两个姑娘?神氏从来就没追杀过自己?穷塞罗或许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