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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级片

欧老爹上了报纸后,很快又上了电视,年底又当上了省里的劳模,中央级报刊和电视都对他进行了采访,一位中央领导到省里视察时还专门接见了欧老爹。大军和老薄都跟欧亚非说:你这小子说的不错,你老爹真的快跟总书记握手了。

不过,欧亚非心里暗自高兴还没多久,一件窝心事让他好半天缓不过劲来。那天,还是在老薄那里看片,一部极烂的三级片让他的心陡然哆嗦了一下,他好半天一句话没说,脸绷了好长时间自己都没感觉。他又仔细拿了这部三级片的封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封面上写着“香港导演王品最新作品”,他知道这是盗版商的惯用伎俩,像弄本武侠小说,就写上“全庸著”、“古尤作品”之类,让人误以为是金庸、古龙的著作。

欧亚非非常郁闷的是,在这部三级片中,他居然看到了一个酷似妹妹欧拉美的人。欧亚非不敢确认就是她,也不愿相信妹妹拍了这样一部烂片,但他越看越觉得那就是他妹妹。虽然欧亚非喜欢看烂片,但还是不想看到一部有亲妹妹露点的烂片。如果那真是她,他就想问好好的妹妹怎么能垃圾到这种程度!

欧亚非把这部三级片的碟片偷偷掖到怀中,然后一点笑容也没有就离开了老薄的办公室。他趿拉着步子,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低着头溜回了宿舍。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踏实,满脑子都是三级片中妹妹的形象。那感觉绝对不好,他就像一个道德沦丧的罪犯,犯了偷窥罪,挣扎在伦理的边缘。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对待这件事,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当自己认错人了,还是去找妹妹印证自己的感觉,把她从那些肮脏的地方拽回来。

这种垃圾事欧亚非是没法跟大军、老薄他们商量的,他得自己琢磨个办法。隔了几天,他回到垃圾村找到欧老爹。他老爹难得回家吃个饭,就是这样,还是总有人给他电话,跟他商量工作,又请他外出见客户。欧亚非抓紧时间对他说:“捡妹子一直在外面打工,也很辛苦,也不稳定,我想能不能让她回来,到你们公司做点事,这样,我们一家又能经常在一起了。”

欧老爹抓抓头皮说:“你妹妹的事,我也不是没想过,也想给她找个稳定的工作。不过,这一来是你妹妹这脾气,你们都知道,她就不喜欢我们这搞垃圾的,二来呢,我现在当这个领导,也不能让人感觉我给自己家里人行方便。你们想想,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啊!”

欧老爹这么一说,欧亚非一时语塞,他老爹这模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因为妹妹这么一件事让人挑他老爹的不是。从垃圾村回单位后,欧亚非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去省城找一下妹妹,跟她好好谈谈,确认一下她到底干没干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正好,局里还是因为那些没有头绪的女尸案要向省公安厅汇报,领导委派欧亚非跟这些案子的主管“猪头”一起到省厅上报情况。他心情复杂地坐上车,跟主管“猪头”向省里开去。“猪头”本来姓朱,因为总是他牵头办案,大家就顺嘴把他喊成了“猪头”。他见欧亚非情绪不高,就关心地问:我看你好像有点闷啊?

欧亚非答非所问地说:“我有个妹妹在省城,办完事后想见见她,你看行吗?”“猪头”爽快地说:这有什么不行呢,你抽空找她一起来吃个饭。我还真不知道你妹妹在省里工作,她做什么工作的?

欧亚非最怕别人问这样的问题,就像以前,他最担心有人问他父母是干什么的。每到这时候,欧亚非总是吱吱唔唔,想方设法编词应付,或者王顾左右而言它,把话岔开。“猪头”见他没答话,又追问了一句:你妹妹工作不错吧?

欧亚非“嘿嘿”干笑着说:“不错不错,我刚才看到路上有两头牛顶架,两个农民想扯都扯不开,蛮好玩呢!”“猪头”笑着说:我看你是好长时间没下乡了吧,看什么都稀奇。牛顶架算什么,人打架我都看烦了呢!

他们一路闲聊着到了省公安厅,先办了正事,然后到公安厅的招待所里登记住宿。进了房间后,欧亚非赶紧给妹妹打电话,电话响了老半天,才有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喂,找谁?欧亚非一楞,警惕地问:你是谁?这电话不是你的吧?

那男人的声音懒洋洋地,就像没有睡醒一样。他反问道:你是谁啊?你没看看你打错没有?欧亚非把电话号码重复了一遍,问他有没有错,那人说:对啊,那你想找谁吧?欧亚非说找妹妹,那你是干什么的?那人唏唏嗦嗦了一会儿,好像在想什么,后来他说:“你是找甘小姐吧,她昨天晚上忙了一个通宵,一直休息还没起来呢!”

甘小姐?欧亚非听这名字时懵了一下,这个名字他还没有听说过,这个甘小姐是他妹妹吗?欧亚非懒得再想,干脆说:“你把她叫起来,我是她哥哥,找她有急事。”他知道,不管她是谁,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你是甘小姐的哥哥?那你等会啊,我去叫她。”那手机似乎扔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欧亚非听到那人趿拉着步子走到一边,然后是轻轻推门的声音,隔了一会儿,一个女孩打着哈欠咕囔着什么走出来,对着手机很不情愿地“喂”了一声。欧亚非赶紧问:“捡妹子吗?我是你哥哥。”

“哦,是哥哥啊,你看我,真没想到,你在哪里?”欧拉美妹妹好像一下清醒了许多,但却还有些语无伦次。欧亚非告诉她自己就在省城,想抽空去看看她,妹妹犹豫了一会儿说:“哥哥,我现在呆的地方可有点远啊,是在城南的一个度假村。”

度假村?欧亚非有些疑惑,妹妹在那里干什么?他不好直接问,就说:“你晚上有空吗?要不我去看看你。”欧拉美说:“晚上?不行,晚上我还要拍戏呢!”欧妹妹这一提拍戏,欧亚非的脑子里“腾”地就浮现出那部让他头疼的三级片,他觉得不用再多问,就能肯定那三级片中熟悉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可她到底是怎么拍上三级片的呢?

欧亚非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你怎么拍戏了,不是在歌厅工作吗?这么好的事,还不让我去看看。”妹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压低声音说:“你要来看看也可以,就是别穿你那身衣服,换个便装来好吗?我怕你吓着别人。”

欧亚非笑着说:“我有这么可怕吗?拍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觉得有些新鲜,我这么爱看电影的人,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拍戏呢!”妹妹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你过来吧,照我说的做啊,就是路远了点,我告诉你地址,你打车来吧,我还真想你呢!”

拿着欧拉美提供的地址,欧亚非打了一辆出租车,七拐八弯,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那个度假村。那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天色已经发黑,度假村的路灯已经亮起来。欧拉美在一个装饰古朴的餐厅里等他,她一见哥哥就说:“8点钟我要开始化妆上戏,时间有些紧,我们就别聊太久了。”

欧亚非仔细打量了一下妹妹,发现她又有了不少新变化。她比以前瘦了一些,眼圈有点发黑,脸上淡淡地化了点妆,感觉比以前漂亮了不少。

欧亚非点了饭菜,但欧拉美却只要了一杯鲜榨果汁和一小碗豆腐脑,欧亚非惊讶地问:你就只吃这点东西,不怕饿着啊?欧拉美浅笑着说:“不行,吃多了发胖,想演戏就不能多吃。”欧亚非说:你受得了吗?我看你都瘦了不少。妹妹说,瘦才上镜啊,你不知道吧,人一上镜头脸就大一圈,我这样子上镜正好。人家章子怡、周迅瘦得都跟猴一样。

欧亚非笑了笑说:你怎么跟她们比,那是明星,靠那个吃饭,你不就是闹着玩吗?欧拉美撇了撇嘴说:“怎么不能比啊,周迅以前也是在歌厅里唱歌的,后来拍了几个挂历才被导演看上去演戏的。搞不好我将来也能折腾成个明星呢!”听妹妹这么一说,欧亚非赶紧顺竿就问:那你是怎么演起戏来的,现在在这里拍什么戏啊?

欧拉美用小勺喝了一口豆腐脑说:“现在我在拍一个小电影。你知道我跟老崔叔他们跑到贵州去以后,老崔叔的戏班子里有个小伙子,路子挺野,他也喜欢我。他在戏班子里呆不住,老跑到外面去混,说老崔这种草台班子没什么前途。他也拉我出去,可我一是刚刚学戏上瘾,二也不想对不住老崔叔,就没答应那小伙子。这样呆了快半年后,戏班子的演出情况不很好,赚不了多少钱,小伙子让我去拍个电影,待遇挺高,还是香港导演导的,我想了想,就豁出去了,拍了几天赚了些钱。”

欧亚非忍住自己的冲动,没有冒失地问她拍的是不是三级片。她呷了一口果汁,接着说她在外面这些日子的经历。“后来,我又回到老崔叔那里,老崔叔也觉得光演那些老戏没什么市场,不招人喜欢,赚不来钱,就说要有点创新,要符合现在观众的口味。他就让我们排了一些流行、时尚的歌舞,当然,最后压轴的戏要有些刺激,可也没有脱到露三点的地步。不过,这也不行,那些小地方的人好像特没见识,有人告状就抓了我们。”

“那你回来后,不是在歌厅工作吗,怎么又拍起戏来了?”

“要说那个歌厅,也是老崔叔的一个朋友开的,我不想再跟着戏班子到处转悠了,老崔叔就介绍我到那里去工作。可有意思的是,上次拍电影的剧组里,有个摄影助理找到了我,介绍我去拍戏,我就去了。后来,前头那个剧组的副导演对我还不错,又让我到这部戏里来演个小角色。”

欧亚非看着妹妹,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能不能说说,你都演的是什么片子,什么角色,我也好找来看看。”欧拉美一听,脸微微有些发红,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说:“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为了赚钱。我能演什么像样的角色,都是一晃就过的,那些片子我也都没有看过。”欧亚非问她,能赚钱的事不少,那你为什么干这一行?欧拉美说:“我喜欢啊,能上镜啊!我也只会唱啊跳啊演啊,没什么别的本事,你叫我去干什么?”

欧亚非说:“咱老爹现在当了老板,管事了,你要不到他那里干干,我们一家人又经常能见到了。”欧拉美撇撇嘴说:“还不就是弄垃圾嘛,我没兴趣,看到垃圾我就想吐。老爹要是有钱,还不如拿点出来让我去拍部戏,那样说不定我就能红了。你知道吗?以前有个叫孙悦的歌手,当初就是拿了她哥哥结婚用的十万块钱拍了一首歌的MV,一下就红了。”

欧亚非摇摇头说:“十万块?估计老爹拿不出来,除非他当贪官。”欧拉美笑了笑。欧亚非接着说:“你干演出这行是你自己的爱好,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可我觉得这一行里太复杂,太乱,下三烂的东西太多,乱七八糟的,怕你吃亏。你也知道,有好多女演员就被人骗了,还干了好些见不得人的事。”

欧拉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哥,你的好心我知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艺术圈里的事情有些说不明白,跟你想像的不太一样。你看,时间到了,我还得去拍戏,你帮我问老爹老妈他们好,我就不让你到片场去看了,怕导演他们说我。”她吐了一下舌头,站起身跟服务员说,你先给我记下帐,明天我来结。

看得出,欧拉美跟这里的人都很熟了。欧亚非跟她挥挥手,看她匆匆忙忙走了出去。他慢慢吃完自己的东西,然后把服务员找了过来问,刚才这位小姐欠了你们多少钱,你都找出来给我算一下,服务员点点头回到柜台,隔一会儿给他拿了几张账单过来说,总共是1537块钱。欧亚非仔细看了看记账单上妹妹的签名,心算了一下价格说:我来帮她结了,去掉零头吧!服务员点点头,好,1500块。欧亚非掏出钱给服务员说,给开张发票。

结完帐,拿了发票,欧亚非依然打车回到省公安厅招待所。一进门,满屋都是酒味,鼾声起伏,“猪头”喝多了已经躺下了。

美美自述15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算进了娱乐圈,反正这个圈子里水很深,“坏人”不少。我是绝对不想告诉老爸老妈说我是演员什么的,免得他们替****空心。社会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圈子有所谓“潜规则”,其实其它行当也都一样,正常途径搞不定的事,自然就只能靠“潜规则”了。

其实,我不在乎什么规则,潜的也好,显的也好,有规则就好,关键是能赚到钱。邓爷爷说:“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喜欢娱乐圈,就是因为它热闹、好玩,什么人都能进去。我也讨厌娱乐圈,也因为它太没什么规则。它有的那些规则都是给外人看的。

据我的感受,在这个圈子里一定要有人帮忙,托你也好,毁你也好,都可能让你成功。另外,在这个圈子里生活一定得想得开,放得开,千万不要因为谁谁谁睡了你没给你多少好处就积怨在心。最后一点就是要会装牛逼(原谅我使用这样的痞话,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词了),自己就是当孙子也得装牛逼,显得自己会混会玩。

娱乐圈为什么叫娱乐圈啊,就是要会娱乐啊,没有一点娱乐精神,到这个圈子里混个什么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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