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烟把帐单还给聂子逸:“不管怎么说,这张单子我是不会认帐的,麻烦你拿着这张单子跟他们谈清楚,等你谈清楚再拿来给我。”
聂子逸又气又恼,一把将帐单抓了过去:“有什么好谈的?我父王回来,自已跟他说。”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墨非烟也被他气的够呛,她真是想不通,同样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这两个亲兄弟的品性差了那么多?一个谦谦君子,大将之风,一个却是扶不起的阿斗?
晚上回吃饭的时侯,一家人都齐聚一堂。
看到聂知秋从外面回来,聂子逸马上起身道:“父王。”
“都坐下来吧。”聂知秋显然对行宫的进展很满意,“然儿,你说以现在这样的进度,恐怕不需要两个月,行宫就能盖得起来了吧?”
听到父王夸奖,聂子然当然很高兴:“父王,孩儿也是这么想的。”
聂知秋高兴的笑了起来:“很好很好。”
聂子逸在一旁急道:“父王,有一张单子……”
墨非烟赶快抢断了他的话:“父王,三哥打算找人铸造一对金麒麟,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怎么不好?麒麟是瑞兽,放在行宫再好不过了。”
林玉燕也点头笑道:“这次逸儿想的还不错,看来这次他总算长进了。”
墨非烟趁机说:“父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总兵大人刚刚也铸造了一只金麒麟?”
“怎么不记得,上次你不是跟你大哥一起去看了吗?”
“上次大哥看了之后,说铸造的很好,简直可以媲美皇宫大内的金器。所以这次,我们打算找给总兵大人铸造的这一家来做,你觉得怎么样?”
方正也说道:“那一家是做的很好,手工不比我们王府里的差。”
聂知秋哪里知道墨非烟的真正想法,不过他听到大儿子也曾经夸赞过,就知道一定错不了!所以他说,“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一家来做喽,反正一定要做好!”
“父王,你相信三哥吧,他一定会做好的。”墨非烟从说话开始,都没有去正眼看聂子逸一眼,可是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她暗自高兴。
“好!下面再说说要送给皇上什么礼物呢?这个必须要皇上喜欢才行。”聂知秋显然很开心,工程的进展他天天去看,简直一天一个样子,虽然还没有建成,不过他已经开始着手这些了。“大家一起来想一想,提议一下。”
“父王,皇上最喜舞枪弄棒,我们不如送给皇上一把好剑。”聂子逸第一个站出来提议。
“什么好剑?”
“父王忘记了?我们易州可是有全国最好的铸剑师傅,纪铁元纪师傅。我听说纪师傅哪里有一把家传的宝剑,用玄铁制成,削铁入泥,吹毛断发!相信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
“这个提议不错。”聂知秋捻着胡须沉吟,“不过,纪师傅未必肯让出这把宝剑来,这可是他们的家传之宝啊!”
“父王,你也太小看孩儿了吧?孩儿和纪师傅也有过硬的交情,相信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钱,纪师傅应该会割爱的!”刚才受了墨非烟的气,现在聂子逸也是执意想挥霍一把,那个娘娘腔不是心疼钱吗?那他就偏偏想花钱的门道。
果然,墨非烟在听了这话之后,急声道:“父王,纪师傅家传的宝剑未必肯卖,就算卖的话也会要不少的银子,不如我们换一件礼物吧?”
聂知秋连连摇头:“不妥不妥,如果纪师傅肯割爱的话,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毕竟这礼物是送给皇上的。再说了,送给皇上的礼物怎么可以马虎?若是送给皇上的礼物那么差,也太丢我们王府的颜面了。”
聂子逸大声表示赞同:“就是嘛,送给皇上的礼物当然是要挑最好的,要不然就太失礼了。”
林玉燕也说道:“烟儿,你要知道,礼要么就不送,要送就不能送的寒酸,何况还是送给皇上的,我们一定要大大方方。”
方正替墨非烟开脱:“其实烟儿这么做呢,只是想替王府节省。父王,还要不要送其他礼物呢?”
“当然要,送给皇上的礼物怎么可能只送一件呢?”聂知秋鼓动大家,“大家再想想,送给皇上什么礼物好?”
林玉堂说道:“皇上远在晏都,但是每年我们这里都要进贡上好的桂花酿,相信皇上一定喜欢我们这里的美酒……”
聂子逸的眼睛亮了:“舅舅,我知道平安酒庄珍藏了几坛二十年的桂花陈酿,芳香醇厚,可谓是镇店之宝。”
“好哇,钱再多也跟他们买!”聂知秋也是个喜欢讲究面子的人,听到他们这么一说,当即表示赞成。
聂子逸拍着手大叫:“父王,不如再加一对七彩琉璃樽!”
聂知秋乐开了花,赞道:“聪明,亏你想得出来,桂花陈酿七彩琉琉樽。真是好!”
墨非烟听到这听,已经相当无奈了,王府帐面上有多少银子,她最清楚,要是这么一弄,修建别宫要一百万两银子,再加上送的礼物,恐怕……等迎接皇上出游之后,王府就囊空如洗了。
聂子然这时也兴奋起来:“父王,我提议再送给皇上一对镶满宝石的珍珠鞋给皇上。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贵妃娘娘,听闻贵妃娘娘最爱的就是珍珠鞋,若是把这个送给皇上,皇上必然知道我们的用意,他一定会很喜欢。”
“然儿,你真是细心,父王怎么不知道你对女人也这么细心呢?不过这样很好。”聂知秋简直越说越开心。
林玉堂趁机说道:“说到女人,我想起来了,我们这里出的天蚕丝,天下闻名,不如就用天蚕丝给皇上做一件披风,保证又轻巧又温暖,秋天穿最合适不过了!”
聂知秋点头说道:“而且还要请我们这里最好的女工尚大娘来做,尚大娘裁制的衣服,那可是手工一绝。而且尚大娘也是从南蛮国来的裁缝,她设计的衣服,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这时,于丽娘也忍不住插嘴:“王爷说的极是,那个尚大娘的手艺确实很好,就连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也是尚大娘做的。”她身上所穿的是一件家常的便服,对襟盘扣,削肩窄腰,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很好。虽然她已经有一把年纪了,可是合体的衣服,衬得她像二十来岁的少女一般,十分动人。
“丽娘,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我们虽然不知道皇上的身材,不过做披风准不会出错。”
于丽娘笑道:“请王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保证到时侯让皇上也赞不绝口。”
聂子逸笑嘻嘻的道:“父王想的礼物果然与众不同,别出心裁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于丽娘想了想又道:“用天蚕丝做披风会不会太过单调了一点?要是再有什么点缀就好了。”
“二娘,不如上面就用蓝宝石吧?”
于丽娘摇了摇头:“天蚕丝洁白如雪,若是用蓝宝石则衬不出天蚕丝的贵重了。”
“那就用……”聂知秋想了想,忽然笑起来,“那就用大东珠,像拳头这么大的东珠!”
聂子逸拍起巴掌来:“用大东珠配天蚕丝的衣服,都是白色,而且珍珠也更高贵一些,父王想的好。”
聂子然想了想又道:“父王,孩儿还有个提议。我们这里是易州,天气比晏都要冷,等皇上来的时侯,一路奔波,皇上肯定也劳乏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再送给皇上一个云丝坐垫?”
云丝坐垫乃是南蛮特产的云丝所制,柔软非常,可折叠成手帕大小,妙就妙在冬暖夏凉,虽然只是薄薄的一个坐垫,却极有弹性,坐在上面相当舒服。只是这云丝十分难得,又是异国之物,价钱异常昂贵,就算整个晋王府也不过才区区几个,皇宫里也没有这样的宝贝。
“对啊!这个提议不错,皇上若是用过这样的坐垫,保证会很喜欢!”聂知秋又交待下去,“然儿,既然这件事是你提议的,父王就交给你去办。”
“放心吧父王,孩儿一定能弄到手。”
大家说到这里,都哄笑起来,墨非烟苦着脸,实在笑不出来。这些人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说起来头头是道,要是真的把这些东西全都购齐了,又不知得花多少银子!
晚饭过后,墨非烟越想越不痛快,想到聂子靖临行前给她的嘱托,便约上方正一起去找祁远。
来到闲云居,一壶浊酒,几碟小菜。
几杯酒下肚,墨非烟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姑父,我拼命的想办法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可是父王他……”她无奈的拍着桌子,“眼下帐上那点银子,经不起这样的的挥霍,可以说帐房已经是捉襟见肘,父王花钱毫无节制,连送几酝子酒,都要用什么七彩琉璃樽,再这么下去,我看帐房很快就要被掏空了。”
方正表示赞同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我们去找父王,把帐房的实情告诉给父王?”
祁远笑了:“就算你们说了,王爷也未必肯听吧?”
“说得也是,我上次跟父王提议让他不要乱花钱,结果还不是被训了一顿?”墨非烟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有忘呢。
方正也道:“这个我懂,有时侯真觉得父王太浪费了一些。我们为王府尽心尽力,可是有时侯在父王眼里就是多管闲事!”
祁远听得摇头晃脑,摇着扇子道:“你们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放不下!”
方正叹了口气:“姑父,这次你应该出马了,父王他最听你的。”
祁远呵呵一笑:“为什么让我出马?”
“你看,我们两个愁眉苦脸事小,若是扫你的酒兴就事大了!”方正趁机用起了激将法。
“对啊!”祁远“唰”的一声合拢了扇子,“正儿,你不是常想着报答王爷吗?你们记住,以后王爷说花一万两银子,你们就花一万二千两,如果王爷要花十万两,你们就花十二万两,知不知道?”
墨非烟瞪大了眼睛,这叫什么逻辑?
方正也郁闷的直咂舌,他也弄不懂祁远的意思。
“姑父,我们这样做,不是害了父王吗?”想想聂子靖对自己的信任,墨非烟实在不能这么做。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报答,怎么能说是害了你父王呢?”祁远摇晃着脑袋,开解他们,“你们想要报答一个人,一定要让他先喜欢你,这样他才会信任你,最后才会重用你。你们这么做只不过是投其所好,说得俗一点就是阿谀奉承,难听一点就是拍马屁。”
墨非烟和方正听得似懂非懂,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过都没有说话。
祁远笑道:“不过接下来有一个大好机会,你们可以讨王爷的欢心了。下个月就是王爷的寿辰,你们有没有想过送给王爷什么贺礼?”
墨非烟摇了摇头,这件事她还真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你们就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到底要送王爷什么礼物?”祁远举起了酒杯,“来,我们继续喝酒。”
方正也举起了酒杯:“好吧,我们还是先干了这杯酒。”
墨非烟微微一笑,也许祁远说的对,不过她现在最要紧做的事情并不是要投其所好,而是先跟紧聂子逸。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头脑,如果不是被人骗了报虚帐,那就是他成心想黑帐房的银子。无论如何,先把他这一头拿下再说,要知道他负责的可是金银器皿,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根为费钱。
清晨的风吹起来的时侯,太阳吐着火舌从地平线上升起来,转眼间微风就成了热风,注定是一个躁热的天气。
墨非烟吃过了早饭就往聂子逸的住所走,还没有走到,就看到聂子逸穿了件雪白的长衫,气定神闲的往这厢走来。
“三哥早。”
聂子逸扫了她一眼:“娘娘腔,你不会这么好心跟我打招呼吧?”
墨非烟微微一笑:“三哥,我知道你今天要去付宝剑的钱,所以我提前把银子给你送来。”
聂子逸不相信的睁大了星星眼:“不会吧?你居然会这么好心?”
“银票在此,难道还会有假?”墨非烟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不过并没有交到聂子逸的手里,“三哥,我想跟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吹毛断发、什么叫削铁入泥?”
“你想跟我一起去取宝剑?”
墨非烟重重的点头,故意问:“难道三哥不愿意让我去见识一下?”
“那倒不是……不过你帐房里应该很忙吧?你能抽出时间来?”聂子逸就知道这个娘娘腔不干好事,她说是去见识,分明就是想监督他。
“放心,帐房那里有明叔替我盯着,我跟你出去一趟绝对没有问题。”
聂子逸心里不高兴,面子上却撑着不肯表现出来:“那你的意思是非要跟我一起去了?难道你怕我报虚帐?”
“我可不敢这么想!”墨非烟边摇头边看着他,“我相信你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真的只想见识一下,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利器。”
聂子逸阴阳怪气的干笑一声:“那好,你既然想跟我去见识,那我就带你去纪师傅那里瞧瞧。”
纪氏铁匠铺就座落在南大街的十字路口,远远望去,黑漆招牌上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更是耀眼。
聂子逸指着招牌道:“就是这里了。”
“放心,我只是见识下那把宝剑,银票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聂子逸不悦的瞥了她一眼,信步走进了铁匠铺。
“纪师傅。”
一个年纪四旬的中年汉子抬起头来,见是聂子逸,便笑道:“三公子来了。”
听到这话,墨非烟便知道,中年汉子便是纪铁元纪师傅,她上前打了个招呼:“纪师傅早。”
“纪师傅,我是来拿宝剑的。”
“没想到三公子来得这么早?”纪铁元的笑容有几分发苦,“三公子等一下,老夫这就去把宝剑取来。”
“那就有劳纪师傅了。”
不多时纪铁元拿着一把剑从内室走出来,剑是用蓝布包裹着的,长约七尺。
“纪师傅,打开瞧瞧。”
纪铁元叹了口气,把蓝布一层一层的揭开,露出了那把,剑鞘是黑色的,隐隐泛着光亮。
墨非烟虽然根本就不懂剑,不过之前已经听到聂子逸介绍过,也不禁凑过身来,想一看究竟。
“听说这把剑削铁如泥,吹毫断发,我且试试。”聂子逸把剑拿在手中,“嗖”的一声拔剑出鞘。
墨非烟看时,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黑色长剑,既没看到剑锋有多锋利,也不觉得有多出彩,乍一看去,真是平平无奇。
聂子逸笑道:“让我先试一试!”说完凌空挥舞了一下。
墨非烟只感到一股逼人的剑气迎而来,凉意沁人,然后就发现脸上有些痒,伸手抚了把脸,赫然发现,脸上居然有几根发丝。这是怎么会事?
聂子逸忽然大笑起来:“娘娘腔,这下你见识到了什么叫分毫断发了吧?”
墨非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聂子逸那随手一挥,竟然削断了自己的头发,虽然只有几根,但也让她气得涨红了脸:“你……”
“你别跟我发脾气,是你要见识一下的,我只好让你见识见识。”聂子逸满意的把剑收了起来,扬声说道,“给银子吧。”
墨非烟瞪了他一眼,才回过头问:“纪师傅,这把剑要多少银子?”
纪铁元看了看聂子逸,叹息道:“若非三公子的诚意,老夫实在不愿意卖这把剑。”
“纪师傅,宝剑佩英雄,其实我们王府购得这把宝剑,是想送给当今皇上的……我想就算是皇上看到这把宝剑,也会喜欢的!”墨非烟继续说下去,“皇上乃人中之龙,足已配得上这把宝剑,纪师傅也不必这么感伤。”
纪铁元听到这里,微微笑道:“若是这把宝剑真的能献给皇上,也算是我纪家的荣耀,我纪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一定深感欣慰。”
“一定会的。”墨非烟说到这里,又略带歉意的问,“那这宝剑的价钱?”
纪铁元连连摆手:“如果真是送给皇上的,老夫情愿一文钱也不要!”
听到这话,墨非烟的眼睛陡的亮了起来,而聂子逸的眼睛却黯了下去。
“纪师傅,虽然这把宝剑是献给皇上的,可是毕竟也是纪家的传家之宝,我们怎么可以白白拿走?”墨非烟微一思忖,从怀里摸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恭恭敬敬送到纪铁元的手里。
“这……”纪铁元推辞着不收。
“纪师傅,这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不收的话,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墨非烟故意看着聂子逸道,“三哥,你说是不是?”
“这个……当然,当然。”聂子逸带着尴尬的神色,心里可是相当的恼火。
从铁匠铺走出来之后,墨非烟冷哼一声:“幸好我今天跟着三哥来了,否则也不会见识到这么一把好剑,更不会见识到纪师傅的为人……纪师傅可算是我见过最善良的铁匠了,不知三哥怎么想的?”
聂子逸气呼呼的白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虽然儿子花爹的钱是天经地义,不过若是这样的花钱,就未免有些不厚道了!”墨非烟拿眼神捎住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总算见识了你的为人!”
“你这个娘娘腔,你居然这么敢我说话?”聂子逸面子上挂不住,气得恼羞成怒。
墨非烟淡淡一笑:“我要回帐房帮忙,没时间陪你磨牙。今天的事,还是请你三思,告辞了!”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集市。
“这个娘娘腔!”聂子逸恨得俊脸都扭曲起来,这摆明了就是羞辱,早知道纪师傅会这么做,他就不应该带这个娘娘腔来。
回到王府,他还是气愤难平,气呼呼的往里就走。正走得急,迎面过来一个厮,被他撞得差点儿一个跟头栽倒,连手中的宝剑也“哐”的一声掉在地上,气得他大骂:“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三公子,对不起!”小厮被他吼的脸都变了色。
“还不快把宝剑给我捡起来?”
小厮慌忙把宝剑捡起来送到他面前,聂子逸瞪大了眼睛,还要再骂几句,却听到身后传来林玉堂的声音,“逸儿,什么事这么生气啊?”
聂子逸只好回过头来:“舅舅,我都快被气死了。”
“走,到屋子里说。”林玉堂拍着他的肩膀,把他引到了屋子里,
聂子逸气一屁股坐下来,把宝剑往桌子上一放:“我刚才去取宝剑,那个娘娘腔一定要跟着去,到了那儿问长问短,生怕我多报帐似的?那把宝剑是贵,不过我也没从中揩油啊。你说我生不生气?”
林玉堂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凭良心说,你有没有借着筹备礼物为名,而占王府的便宜啊?”
“那把宝剑真的不便宜嘛……”
“宝剑没有,那其他地方呢?”林玉堂又追问了一句,这让聂子逸有点尴尬的说不下去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这些花花肠子,你这个妹夫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让他知道,一定向王爷告状!”
聂子逸“嗤”的发出一声冷笑:“我会怕他?他只不过是王府的女婿。就算告状,父王会相信他吗?”
林玉堂呵的一声笑出了声:“你父王骨子里最信任烟儿,他怎么不把财政大权交到你手里?你父王信任谁,大家心里有数,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这话激得聂子逸忽的一声拍在桌上:“父王实在太过份了,他怎么能相信女婿,不相信儿子呢?”
林玉堂摇头道:“这也不能怪你父王,烟儿这小子太工心计了,你看你大哥和二哥,还有方正,都让他收买了去。可是你呢?你现在完全被孤立了!”
聂子逸气的发出一声大喝:“真是岂有此理!”
如此时光如逝,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墨非烟虽然仍在挂念着聂子靖,却也知道他回来的日子近近了,只盼着夏天早点过去。她现在管理帐房,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忙忙碌碌中,却也费了她不少的心力。
这天上午,聂子然来回聂知秋:“父王,行宫内工程已经告竣,父王再去瞧瞧,或者有什么不妥之处,再行改造。”
聂知秋大喜,把府中的公子都叫上,并且请了祁远一起往行宫处查看。
只见行宫已经建好,正殿层楼高起,崇阁巍峨、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富丽堂皇。穿过正殿,往里走时,只见门栏窗棂全是新雕花样,亭台楼榭,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就连堆积出来的假山,也怪石林云,奇峰兀立;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奇花异草,中间大片竹林郁郁葱葱;一山一木,一花一木,莫不着意于观赏,可是在观赏之中又添了许多恢宏。整个行宫真是既别致又庄重,就好像是一个俏皮活泼的大家闺秀,端庄中带着娇憨淘气,然而又不失高贵大方。
聂知秋看得高兴,不住的问这问那,聂子然便一一回答。
聂子逸却露出极不耐烦的神色,让他这样陪着父亲来逛行宫,就算眼前是琼楼玉宇,神宫天庭都让他提不起半点劲来。墨非烟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行宫这园子盖得极妙。
不一会儿,聂知秋转过头问:“妹夫,你看如何?”
祁远摇着扇子笑道:“好极了,妙极了,就算皇上来了,也必定喜欢。”
“你是文人,又最喜欢游山玩水,知道哪里的景好园美,连你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聂知秋抚髯大笑,又极力夸赞聂子然,“这次然儿果然费了不少的心力,父王十分满意。”
聂子然大喜过望:“多谢父王夸赞。”他向来冷傲,喜怒也不形于色,但禁不住父亲这么一夸,真是喜动眉梢。
“王爷有子如此,大可老怀安慰了!”祁远说到这里,转眼见到聂子逸已是呵欠连连,忍笑逗他,“逸儿,你一直都没说话,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我……”真是的,姑父偏偏在这个时侯逗自己,聂子逸灵机一动,指着墨非烟道,“还是让烟儿先发表意见吧,他总是会有高见,我也领教过了!”
墨非烟顿时有点紧张,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上前说道:“姑父,父王,你们让烟儿发表意见,烟儿真是无话可说。毕竟烟儿只是出身在普通人家,见识浅薄,所懂的太有限了。”
“哈!原来你真是见识浅薄,我懂了!”聂子逸故意取笑出声。
墨非烟没有理他,又说下去:“虽然烟儿见识少,不过,这行宫却也是烟儿生平仅见,二哥这次真是费心了。”
聂子然笑道:“烟儿过奖了!”
这时忽然听到祁远拍着大腿叫:“好事好事,真是好事!”
聂知秋奇怪的问:“又有什么好事?”
“行宫建成,恰好王爷正好五十岁的寿辰,怎么不是好事?”祁远摇头晃脑问,“你们兄弟几个,都给王爷准备了什么寿礼?”
“这个……”聂子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聂子逸耸了耸肩膀,:“天机不可泄露。”
方正笑望向墨非烟,那意思好像在说:烟儿,你准备了什么寿礼?
墨非烟眉轩微扬,仿佛胸有成竹。
“王爷,你看到你这些儿子女婿没有?他们一个一个都藏着掖着,都深藏不露啊?”
聂知秋今天高兴,看到大家都是这样的态度,心知这几个孩子早就准备好了寿礼,只没有拿出来。他便扬声笑道:“你们几个都不想让父王提前知道?那好,等到明天父王摆寿宴,看你们拿不拿得出来?”
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便是聂知秋寿辰正日。府中摆下上百桌酒席,又请了易州城中最好的厨子,从最好的平安酒庄搬来百十坛上好的竹叶青,热热闹闹的庆寿。
到了晚上,宾客络绎不绝,晋王毕竟是整个易州城最高的统治者,虽然也有朝廷的官员在此管治,实际上的大权还是在晋王府的手中。所以整个城中的有头有脸、有权有势,想要巴结奉迎的达官显贵、富甲乡绅,都纷纷前来祝寿,简直比过年还来得热闹。
“恭祝王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聂知秋拱手笑道:“客气客气,今天大家一定要多喝几杯,大家不醉无归。”
林玉堂早就命人设好了烟花爆竹,燃放起来,花色百出,整个易州城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派喜气洋洋。
酒席听到一半,聂知秋起身道:“多谢各位今天赏光莅临,本王先敬大家一杯。”说着举起酒杯来,“请!”
“干杯!”所有人都立起身来,举杯饮尽。
林玉堂也站起身来:“各位,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又难得人都齐了,现在请王爷给大家说几句,好不好?”
“好!”大家都鼓起掌来。
聂知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各位,今天是本王的寿辰,难得各位赏脸,实在是本王的荣幸,今天本王很是高兴,大家也要一起尽兴。”说到这里,他看着聂子逸道:“逸儿,吃喝玩乐,你最拿手,你带人守着府门口,谁没有喝醉,就不许走出去,谁敢走出去,就是跟本王过不去。”
“知道了,父王。”聂子逸立起身来,吩咐下去:“齐侍卫,替我拿根齐眉棍放在大门口,谁敢走出这门口,我就打断他的腿。”
“好!”大家都哄笑起来。
易州府台张大人笑道:“王爷,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就算你打我们,我们也不会走,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
总兵洪天赐上前道:“王爷,今天晚上我们不醉无归。”
“好好好!”聂知秋大笑起来,“我不妨跟大家说,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行宫建成,又恰逢本王的寿辰。我知道背后,有很多人说,我很喜欢花钱……”他把目光落在墨非烟的身上,“特别是烟儿你!一听到我要把行宫盖的富丽堂皇,便拉长了脸,经常对我说,哪里可以省几千,哪里可以省几百,我真是一看到你心都烦了!”
墨非烟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王爷居然明察秋毫,平时看他全不在乎,原来他都记在心里了。
聂知秋说道:“你往一边坐,别让我看到你吃酒也吃得不痛快!”又看着众人道,“你们怎么看,我也知道,你们说我好名利嘛。我承认自己好名利,身位五大藩王之首,当然不能落于别人。这次接驾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让皇上满意。到时侯,大家可要鼎力相助啊!”
所有人都大笑:“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