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杜五少不羁，意轻造物呼作儿。
一门酣法到孙子，熟视严武名挺之。
看渠胸次隘宇宙，惜哉千万不一施。
空回英概入笔墨，生民清庙非唐诗。
向令天开太宗业，马周遇合非公谁？
后世但作诗人看，使我抚几空咨嗟。
[注释]
城南杜五：杜甫的祖父初唐诗人杜审言，家住长安城东南的杜陵，他在弟兄中排行第五，所以称“城南杜五”。不羁：豪放，不甘受拘束。“意轻”句：是说这样一个故事：杜审言恃才狂傲，临死的时候，宋之问等人去问候他，他说：“甚为造化小儿相苦，尚何言。”造化，造物，指自然的主宰。孙子：指杜甫。“熟视”句：杜甫和严武是朋友，严武为剑南节度使时，杜甫去成都依靠他，相传一次杜甫酒醉后登严武床上，熟视严武说：“严挺之乃有此儿！”古代当面称人父名，是很不礼貌的事。渠：他，指杜甫。胸次隘宇宙：是说杜甫胸襟宽大，在他眼里宇宙都显得狭隘了。“惜哉”句：是惋惜杜甫的大才一点都没有得到施展。“空回”句：是说杜甫只能把自己的英雄气概写到诗篇里去。“生民”句：是说杜甫的诗应当和《诗经》里的《生民》、《清庙》等篇章相提并论，和一般的唐诗是不相同的。生民，是《诗经·大雅》的一篇；清庙，是《诗经·周颂》的一篇。“向令”二句：是说假如杜甫遇逢的是像唐太宗那样的开基创业的英明君主，他一定会得到马周一样的遭遇。马周，唐太宗时的名臣，他长于论事，先拜监察御史，后官至中书令。抚几：拍案。嗟咨：嗟叹，叹息。
[点评]
此诗作于庆元元年（1195），时作者在山阴。这是一首评论历史人物的诗。对于杜甫，陆游以前的人们都只把他看作一位诗人，陆游却不这么看。他有意通过这首诗作翻案文章，对杜甫作出更高的评价。诗中边叙事边议论，指出：杜甫自小落拓不羁，表面看来与一般文人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他才能特出，胸怀天下，不是寻常的诗人；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才作了诗人。即使这样，他的诗也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唐诗”，堪与《诗经》里的优秀篇章相提并论。如果遇到时机，他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从字里行间可以体味出，此诗虽写的是杜甫，暗地里也是把杜甫比着作者自己。这是因为陆游与杜甫有着相一致的胸怀意志和相类似的人生经历，所以他要借写杜甫一舒胸中郁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