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
位卑未敢忘国忧,事定犹须待阖棺。
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
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注释】
支离:散漫不振作的样子。纱帽宽:病后人瘦了,所以感到纱帽宽松。孤臣:
作者自指。江干:江边。指成都的锦江边。“事定”句:即“盖棺论定”之意,指人到死后其所做之事才有正确的结论。阖(he合),盖上。庙社:宗庙社稷,指国家。京华:京城,这里指北宋故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和銮(luan峦):皇帝的车驾。
古代皇帝的车前扶手上有和与銮两种铃,故称和銮。出师一表: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于后主建兴五年(227)出师伐魏,临行时上后主刘禅一表,后人称为《出师表》。挑灯:古人用油灯,灯暗时把灯芯挑动一下,使灯光复明。
【点评】
淳熙三年(1176)初夏,陆游在成都被免官后,生了二十多天的病。此诗为病愈起床后所作,却丝毫没有衰迟之态和沮丧的情绪,洋溢于字里行间的,全是爱国的热情和百折不回的战斗精神。首联描画出自己形销骨立的病客形象,却不是为了诉苦,更不是像拘拘小儒那样顾影自怜,而是为了向世人表明:这病躯之内尚有一颗不灭的雄心在!颔联即自剖胸怀,和盘托出了这颗雄心。“位卑未敢忘国忧”是千古传诵的座右铭式的名句,它体现了古代士大夫中的优秀分子以天下国家为己任的可贵情操。“事定”句则表现自己从事政治活动的高度自信心,认为一个人未死之前,还有争取事业成功的可能。颈联承上而来,说自己所追求的北伐中原统一祖国的事业,有天地神灵的扶持,定能成功;而中原父老也在苦盼王师北伐,爱国志士面对时代的要求,正须加紧努力了。尾联抬出历史上的典范人物诸葛亮作为自己学习的楷模,正切合此诗的主题——诸葛亮是一位为了国事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伟人,值得陆游崇拜和仿效;而《出师表》所表达的兴复“汉室”的宏图,也正是陆游的最高人生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