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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两人的崛起

曾国荃攻下安庆时,北方再次出大事了。英法联军攻打北京时,咸丰帝逃往热河的承德避暑山庄,但是咸丰帝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体状况明显变差,渐渐病重,终于在咸丰十一年(1861年)一命呜呼,在热河驾崩。咸丰帝是个寿命很短的皇帝,只活了三十一岁,因为太年轻就死了,所以只有一个儿子爱新觉罗·载淳,他死的时候,载淳才六岁。咸丰帝临死前,让载淳继位,任命肃顺等八个人为顾命大臣,让他们辅佐自己的儿子。

咸丰帝的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是载淳的亲生母亲,年纪轻轻就守寡,现在儿子继位,大权却落在八个大臣手上,她不甘心,于是联合留守北京的恭亲王奕发动政变,除掉顾命八大臣,从此开始了四十多年的垂帘听政,她就是赫赫有名的慈禧太后。第二年改年号为同治,载淳就是同治帝。

顾命大臣之首的肃顺对曾国藩是非常好的,咸丰十年,太平军攻陷苏州、常州等地,本来咸丰帝是想重用胡林翼为两江总督的,但是肃顺力举曾国藩担任两江总督。肃顺被慈禧斩杀后,曾国藩不但没被牵连,反而被加封太子少保衔,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个省都归他节制,因为清朝虽然上层发生政变,但是不管咸丰、肃顺还是慈禧,都需要重用他去剿灭太平军。

曾国藩接受重任,谋划下一步该怎么进攻。太平军的安庆已经落入湘军手里,但是忠王李秀成还在江苏、上海一带,英王陈玉成还在安徽庐州,侍王李世贤还在杭州,辅王杨辅清还在宁国,康王汪海洋还在余杭,北方的捻军也常常流窜到安徽和陈玉成联合。这些人手下都还有很多太平军,都是百战顽强的亡命之徒,征剿力度还是蛮大的。

曾国藩和自己的弟弟曾国荃商量进攻方法,曾国荃的意见是率领大军顺江而下,直接攻打天京,他的目标就是天京的洪秀全,而江苏、浙江、安徽这些地方的太平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根本没必要去和他们交锋,浪费兵力,拖延时间,不如直捣贼穴。天京被打,太平军自然会从江浙、安徽一带赶回救援。曾国藩同意,让自己的弟弟率领围困安庆的大军直接去打天京,和曾国荃一起去的还有彭玉麟和杨载福的水师。但是江苏、浙江和安徽还是要派人去打的,不然留着这些人,危害不小。江浙沦陷后,当地的士绅多次请求曾国藩派兵救援,而朝廷也多次下命令让曾国藩支援江苏、浙江。曾国藩决定让多隆阿的骑兵大军攻庐州的陈玉成,鲍超的霆军攻宁国的杨辅清,李续宜的湘军攻颍州,这三路都是精锐的步兵骑兵,靠这三路定然可以剿灭安徽的太平军。而江苏和安徽也要派人去,派的人不但要有能力,而且还得是自己的心腹,曾国藩选中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因为这个际遇,迅速崛起,成为清朝后期几乎可以同曾国藩比肩的封疆大吏。

曾国藩派去浙江的人是左宗棠,左宗棠非常符合曾国藩的条件,不但很有能力,而且也是湖南人。左宗棠中过举人,后来会试三次都没考中,左宗棠就心灰意冷了,不再参加科举考试,而是开始研究兵法。左宗棠为人豪迈而且常常语出惊人,所以早年间名声就很大。虽然名声很大,但是和曾国藩比起来,他却不顺得多,曾国藩在京城步步高升、一直做到从二品大官的时候,左宗棠还没做出什么成就来,一直等到快四十岁了,还是籍籍无名。

如果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估计左宗棠到老也不会有大的作为,所谓时势造英雄,刚好这时候南方太平军起义,曾国藩受胡林翼邀请,投身到湖南巡抚张亮基手下做事,曾国藩在长沙训练湘军的时候,左宗棠也在帮助张亮基守城。但是左宗棠比曾国藩混得要差点,曾国藩率领湘军同太平军开战的时候,张亮基却调走了,左宗棠也归隐去了。骆秉章接任湖南巡抚,重新把左宗棠请出来。骆秉章非常重视左宗棠,把他看作自己的左膀右臂,别人向骆秉章禀告事情,骆秉章总是会问:“左宗棠是啥意见?”

左宗棠的名声越来越大,甚至连咸丰帝都听说过他的名字。有一次,咸丰帝知道郭嵩焘和左宗棠是老乡,就问郭嵩焘:“你认识那个举人左宗棠吗?怎么没见他出来做事呢?他现在多大岁数了?等过了岁数再出来做事就没精力了,得赶紧出来帮忙剿匪。”

曾国藩率兵东进,咸丰帝让左宗棠也跟着曾国藩帮忙处理军务。左宗棠在湖南找了五千人,组成楚军,曾国藩在祁门被围困、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左宗棠率领楚军一路攻克德兴、婺源等地,解救了曾国藩。左宗棠对曾国藩算是有救命之恩,所以曾国藩奏请朝廷加封左宗棠为浙江巡抚,让左宗棠率领八千楚军去救浙江。巡抚相当于一省省委书记兼省长,既管理军务又管政务,权力很大。曾国藩不但一下把左宗棠提拔成一省之长,还给了他很大的特权。曾国藩奏请朝廷,让湖州、衢州、徽州这三个地方的赋税不用上交,划给左宗棠当均军费用。朝廷正倚仗曾国藩,无不应允,立刻同意。左宗棠在曾国藩的大力支持下,招兵买马,进攻浙江,一路攻克金华、绍兴等地,渐渐在浙江取得了优势。

曾国藩派去江苏的人是他的学生李鸿章。李鸿章不是湖南人,但是他和曾国藩的关系比左宗棠更近,首先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是和曾国藩一起考中进士的,有同年之谊,曾国藩在京城做官的时候,李文安也在刑部任职,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后来李瀚章、李鸿章进京赶考,李文安特意让两个儿子投身到曾国藩的门下,让曾国藩辅导,所以曾国藩又和李鸿章有师生之谊。

太平军起义后,曾国藩在湖南办团练,李鸿章没有跟着自己老师去,而是自己回到安徽办团练,结果办了几年没办出什么成就,于是在咸丰八年冬,投到自己老师曾国藩军中当幕僚。李鸿章不但和曾国藩有两层特殊关系,而且自己本身做事也非常得力,所以甚得曾国藩重用。对于救援江苏的人选,曾国藩本来有意自己弟弟曾国荃,因为这个位置是个肥缺,太平军已经开始节节败退,攻下江苏是迟早的事情,江苏是最为富庶的地方,到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做一省大员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是他弟弟曾国荃满脑子想的都是打仗攻城、杀人放火,根本没想这么远,执意去攻天京城,曾国藩就选择了李鸿章。

李鸿章带着自己原来的手下刘铭传、周盛波、张树声、吴长庆等人开始招兵。湘军以往招兵招的都是湖南人,因为湖南人作战英勇、顽强不屈,是对抗太平军的主力,湘军将领大半都是湖南人,如胡林翼、彭玉麟、罗泽南、杨载福、李续宾、李续宜等人全部是湖南人。但是湖南哪儿经得住这样天天招兵,已经很难招兵了。曾国藩打算换个兵源地,经过曾国藩的观察,他发现安徽人也很能打,安徽是湘军和太平军交锋的主要地域,经常在这里发生战斗,所以安徽人见惯了厮杀,打起仗来也都不怕死,恰好李鸿章也是安徽人,曾国藩就让李鸿章在安徽招兵,李鸿章一共召集了七千多安徽兵。

曾国藩对李鸿章也特别照顾,怕李鸿章刚开始招的这些兵没战斗力,特意从自己的湘军里调出将领郭松林、举人潘鼎新等人,又从鲍超的霆军里边调出将领杨鼎勋,让他们都跟着李鸿章。另外曾国藩让曾国荃手下的程学启、丁汝昌等人也跟着李鸿章去江苏,这些人都是太平军的降将,都是亡命之徒,在攻打安庆的战役中表现出色,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安徽人,李鸿章带领起来比较好。在曾国藩的照顾下,李鸿章从一个普通的幕僚一跃成为江苏的主帅。

曾国藩一切安排妥当,还得处理最后一个问题,他准备让李鸿章去救援江苏,但是要去江苏必须通过数量众多的太平军城池,还要通过太平军的都城天京,这个难度是很大的,李鸿章的这些兵马估计还没到江苏,半路就被太平军杀光了。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曾国藩找到了英国人。英法联军火烧完圆明园,清廷再次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北京条约》,不但割地,而且赔款,但是英法联军答应帮助清朝围剿太平军。曾国藩让李鸿章这八千多人乘坐英国的轮船,顺着长江,行驶两千里,到达上海,太平军因为怕得罪洋人,也没有拦截。

李鸿章抵达上海后,将这支军队组织起来开始进攻太平军,这就是最早的淮军,在以后的时间里,这支军队渐渐雄起,取代了湘军的位置。上海的外国人见淮军衣服简陋,像乞丐一样,都纷纷嘲笑这支队伍没有战斗力,李鸿章没有过多分辩,只说以后等着看吧!

当时上海有英国和法国的军队,怕太平军攻到上海,就招募了几千洋人,组成洋枪队,由美国人华尔统领。洋枪队从松江、奉贤等地攻击太平军,号称南路军;曾国藩的湘军从南汇攻击太平军,号称北路军。

同治元年(1862)四月,太平军大举来攻上海,李鸿章开始向上海的洋人们展现淮军的战斗力。太平军首先攻南路军,洋枪队大败,嘉定、奉贤等地都失守,华尔逃往松江。太平军接着开始进攻淮军,围了几十重,踩着尸体前进。悍将程学启率领一千五百人当先进攻太平军,李鸿章率淮军大部队随后攻击,太平军大败退回。经过这一战,上海的洋人对李鸿章的淮军刮目相看。击退太平军的进攻后,李鸿章开始率领淮军反攻,先后攻克浦东、嘉定等地,因战功被封江苏巡抚。

左宗棠、李鸿章身逢太平天国的混乱之秋,因为曾国藩的提携,引兵东进,一个官封浙江巡抚,一个官封江苏巡抚,都有了自己的根基,这是他们自己的努力的结果,也是曾国藩知人善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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