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出去看看吧。”玉唤咬着下唇，半天只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这丫头。”月娇奴摇摇头，无奈之下只能决定出去看看。一推开门，她就看到小四远远的站在院子中央，仰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我们小四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月娇奴半带说笑的走向他。
小四回过头，看向她，目光与往日截然不同，深沉而且忧郁，就连往日时常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你当真要嫁给他？”小四一开口就让她的心一揪。
“你怎么这么问。”月娇奴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他，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小四依旧站在哪里，眼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见她没有说话，小四又仰起头，笑容里只剩下苦涩。“如果有说喜欢你，你会不会跟我走。”像是祈求一样。他难得的认真，侧着头看她，幽深的眸子直摄向她的心里。
沉默了许久以后，月娇奴终是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很久了吧？我留在这里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小四说着。
“可是我宁愿你只是小四。”月娇奴叹着气，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四，原来早就已经不在了。
“如果你愿意选择我，我还是那个小四。”他定定的看着她。
“不可能了，如果你已经不是小四，就该明白我坚持的是什么，不要忘图改变我。”她看着小四的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一下子变得陌生了。
“你穿嫁衣的样子，很美。”小四走近她，把她抱在怀里。月娇奴一惊，想要伸手去推，小四却说道。“只这一次，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她的手慢慢放下，任由他抱着，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此时此刻，没有小四，没有奴奴，只有互相依偎的两个人，天上的雪花零零撒撒，落在鼻子上，眼睛上到处都是，还有那火红的嫁衣，星星点点的雪花给人一种异样的美。
“下雪了？”月娇奴离开他的怀抱，两人同时伸出手，看着雪花落在掌心，消失不见。
“等等。”小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月娇奴就一个劲的往外跑，月娇奴提起裙角，两人无所顾忌的在雪中奔跑，大红的嫁衣似雪地里绽放出的花朵，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路上月娇奴什么也没有问，任由他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跑到了郊外，一大片梅林，梅花娇艳的绽放在枝头，与这寒冷的冬天格格不入，却又意外的惊人的美，这种美几乎让人窒息。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月娇奴喘着粗气，眼里星星点点，没有想到，真的有梅林。
“想要做的事，只要努力了就会做到，你说你喜欢梅花，那我便送给你，你忘了吗？你许诺过，要和我一起看梅花啊。”小四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从天而降，落在她火红的嫁衣上，在他的眼里，她比梅花美上千万倍。
“那我这样应该不算食言了？”月娇奴笑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心情好的了，几日来到阴郁心情几乎一扫而光。
“跟我走吧，忘掉这里的一切，我可以让你们母子过的更好。”小四拉起她的手，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他做不到。
“难道你以为我嫁给他仅仅只是为了过的更好？”月娇奴看着小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又怎么会这么想，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所以我才更要带你离开。”小四深情的望着她。“奴奴，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都会全部接受。”小四的手慢慢的攀上她的脸，揭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道长长的伤疤。
月娇奴瑟缩了一下，感觉到脸上袭来的凉意，摸摸自己的伤疤。有了这张人皮面具，她都忘了自己原来长这个样子。
“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没有必要伪装自己。”小四心疼的看着她。管她什么国仇家恨，他只要她幸福。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离开。”月娇奴推开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上了公子墨。”他的面色变得阴沉。
“你说什么！”月娇奴的心突然变得慌乱，回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异常的愤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有一句话叫做当观者迷，旁观者清，我看的出来，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小四苦涩的笑，自己终究是输给了时间，如果在公子墨之前与她相遇，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境遇，他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可是她的心里好像也容不下他了。
“那是因为我们是互相依赖生存的关系，我们之间只有利益。”月娇奴紧张的辩解着。
“是吗？”小四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你们之间只有利益，那次我们被流氓包围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救你，你不是也认出了他是谁？”他的话咄咄逼人，月娇奴此时被他逼的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对公子墨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或许也是一种逃避，当她要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的时候，反倒会手足无措。
“我们毕竟是兄妹，公子墨虽然冷漠，也不至于看着我被他们欺辱，出手相救乃是情理之中，你今日这般质问倒是有些可笑了。”月娇奴不知道为什么，决得自己回答的有些心虚，她怎么会喜欢公子墨那种没有心的家伙呢，萧瑶的死永远都是警示，真心什么的，他或许从来都不需要。
“不过怎么样，我会守着你，等你亲口告诉我，你幸福了，我就会离开。”小四的语气无比温柔，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小四，没有了天真无邪的稚气，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郁。
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俊朗的脸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迷茫了，仰起的头没有低下，目光带着疑惑，阳光在他的周围撒下一层光晕，看着十分耀眼。
“我是谁你就不需要知道。”小四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只做工十分精致的玉钗。“不跟我走没关系，至少让它呆在你身边。”小四把东西塞到她的手里。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月娇奴像是触了电一样又送到他手里，她可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小四那珍视的表情，可见这东西在他的心里必定异常贵重，她又怎么能夺人所爱。
“你是不想让我放手吗？”小四抓住她的手，眼里有着斑斑点点的光亮。
“你在说什么，我也只是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一个区区风尘女子怎么能收这种东西。”月娇奴摇摇头，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希望。
“你知道我的性格。”小四皱眉，有些不悦，月娇奴知道她要是不收此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于是她只能无奈的点头，把东西握在掌心。“这应该不算定情信物吧？”
她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小四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定情信物可是要给我媳妇的，你呀，还是不要多想了。”他摇摇头，转过身去，蹲下捡起一颗石子往水里扔去，掩饰住眼角的湿润，看着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漂，然后消失不见。
两天后，婚礼如约举行，皇家的婚礼异常复杂，皇上对这门亲事极力反对，可是拗不过公子墨，最后做出妥协，月娇奴虽然是公子墨的第一个妻子，身份也只能是个妾，对此月娇奴一点也不意外，如果真成了正室她才觉得奇怪呢。玉娘借着回乡探亲，把铺子交给陈蓉照料，陈蓉自然分身乏术，哪里还有什么时间上街去。
巧妙的避开了母亲，在朋友们或真心或虚伪的祝福下，完成了复杂的礼节，心里没有一点成亲的喜悦，反倒是饿了一天的肚子依旧空空如也，五脏庙持续高歌中。
外面吵吵嚷嚷，热闹的很，屋里却格外的安静，只有她和喜婆两个人在屋子里。她小心翼翼的揭开盖头，看了一眼喜婆，然后走到桌子前面，拿起花生吃了起来。
“小月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呀。”喜婆赶紧跑过来阻止，可是为时已晚，月娇奴迷茫的看着她。
“这东西本就是给人吃的，怎就舍不得。”她说着又剥了一个花生塞进嘴里。
“我不是说这个。”喜婆指指被她扔在床边的红盖头。
“这种东西要等新郎来掀的，姑娘这样岂不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喜婆急的不行，她干了大半辈子的喜婆，哪里见过这么没有规矩的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