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晒得人头晕。
惊涛拍岸却挡不了人心,也挡不住海里驰骋的海豚,黝黑发亮的背脊探出海面,阳光洒在它们身上仿佛是一层亮晶晶的银子。一只只,一群群,像水池里嬉戏的孩童,可爱、美好得令人无限向往,无限遐想。
这道亮丽的风景,形势壮阔的海豚群差点晃花了琥珀的眼瞳,眼里仿佛藏进了无数颗闪烁不定的星星。海风里卷卷发丝向天高飞,又似一只只粉蝶扑扇着迷人的羽翼向往蓝天,与阳光共舞,与暖暖的、不时渗着凛冽气息的海风结伴。
“爸爸,你在哪儿?”声音很轻很轻,细不可闻,无奈、担忧中透出坚定,“宝藏吗?我一定助你手到擒来,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看海呢?”
她握紧一把长长的尖刀,这是爸爸留下的。摸进藏身的岩洞,里面空无一人,爸爸不知道哪里去了,直觉告诉她爸爸去找土著人要藏宝图了。爸爸骨子里十分要强,更不肯认输,决定了一件事也不会轻言放弃。她佩服爸爸像无坚不摧的钢刀,钢刀在伤人的同时,本身也沾染了血腥,这种血腥让父亲变得更加冷血,更加强硬。
这次他会如何报复土著人呢?他又会做什么事情去血洗耻辱呢?
转身之际,撞上那对滴溜溜乱转的俏皮眼睛,看得她心神安定,鼓足了勇气,平添了信念,曾经爸爸对她说:你是海的女儿,生亦为海,死亦为海……
她伸手轻抚这团火红,袋鼠乖巧地挺立在风中,任她用各种眼光瞧它,她眼中带出更多积极的情绪,柔暖的明媚。
“有时候你真像妈妈,好温暖,对吗?袋袋。”
清亮的嗓音躲进了红袋鼠的育儿袋,她钻进袋里,十分贪恋它的温暖,如母亲慈爱的怀抱,每待一刻都能让她感受到幸福。
“我是海的女儿,我怕谁!大海啊!请给我力量吧——”
那一声声激昂嘹亮的宣告,伴着一团火红飞跃于岛上,穿梭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
没有硝烟的战场有时候更血腥,更恐怖。
与虎克船长相遇时,琥珀见到了神往中的强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难道就是形容爸爸的?
不少土著人已经倒在家门口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没有,有的土著人瘫在地上抽搐,有的口吐白沫,有的狼狈逃离,总之什么惨状都有。
不过土著人人数众多,一拨倒下去另一拨很快补上,很有英勇抗战的精神。
土著人对面,大约百米处是虎克船长这队人。琥珀算是立了大功,因为船员们都逃出来了。
此时是两军对垒,虎克船长这队伍有十五人左右,个个斗志昂扬,简直就是魔鬼精神。土著人守在家门口,似乎在等待时机进攻。
看来虎克船长偷袭成功了,以至于敌人措手不及,没有把握住要领,几乎乱了阵脚。
虎克船长长身挺立,深刻的五官在众人中格外显眼,时时刻刻散发出暴戾、愤恨、勇猛的强烈情绪,感染了周围一群人,船员们一个个就像上战场的士兵,无畏而英勇。
虽然他们都是伤痕累累,却不减拼命的气势。
聪明的虎克船长傍在竹林边,竹地里有用不尽的石头,大大小小,形状各异。他们用来当“炮弹”使,竹子就是最好的“投石机”,竹子的韧性被海盗们充分发挥、利用,两两相接,使其弯成弓,配上一堆石头,砍断设置好的发射藤绳,石头就变成致命的攻击利器。
加上从岩洞拿回的武器,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不尽力,便是死路一条,所以宁可豁出命来搏击,也不要让土著人逮住。土著人太可怕了,他们早尝尽了苦头,对土著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能吞食了土著人的血肉,连骨头都不剩也没问题。
制造攻击陷阱,虎克船长也会,甚至比土著人还高明,他不时诱敌,屡试不爽,千奇百怪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你能看到他用了《孙子兵法》中的招数,如瓮中捉鳖法、欲擒故纵法、置死地而后生法、声东击西法等。
原来他带来的小鬼们也不是吃素的,只是长相看似傻帽而已,每个水手、大副、助手都是他网罗各地的精英,他们对船长忠心耿耿。因为船长是个大方之人,给了他们不少好处,这次寻宝,船长承诺的好处也是十分诱人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船长也是个极度贪心之人,得到宝藏后,他是否会过河拆桥就难说了。
他雇佣少年,是因为少年的心智都不深,容易看透,更好把握,而大人的心如海底针,他才不会冒险,大人的心最难看透,如他自己,有时候他连自己都看不透。
大力士那健硕的身体在人群中英姿勃发,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毕竟他长得太高了。他拉弓的架势实在太潇洒,一上就是五支箭,支支箭势如破竹,命中不少当前锋的土著人。
琥珀远远观望,有点迷糊,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记得大力士没有被土著人抓获,他在陷阱下来时逃得及时,后来一直没见到他,现在竟和大伙儿在一起战斗,看他身上也有伤,一只腿有点瘸,扎了好几圈衣料,布满了血点。
难道他逃跑时又中了陷阱?然后一直在养伤,直到有幸碰到大伙儿,并加入战斗?
猜测很快得到证实,虎克船长见到女儿时兴奋异常,其他人也是士气高涨,大力士爽朗地回应她,一脸的憨态可掬。
土著那方人没再盲目进攻,酋长终于出来了。他踏出岩洞,迈上高处,俯瞰船长他们,眼神仿佛装满了汹涌波涛,几欲喷薄欲出,夹着浓浓的仇恨,刺得船长他们一队人浑身战栗了一下。
虎克船长他们也用恶毒的眼光瞪着酋长,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恐怕酋长要被杀死个千百回了。
强烈的不安压迫着琥珀的心脏,酋长这副模样如血煞修罗,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刽子手。
“把藏宝图交出来!”虎克船长大吼一声,气势不小。
酋长一挥手,土著人暂停了攻击,一个个如机器人般直直挺立。船长这队人也收了手,得到休息,也得到缓解情绪的机会。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湿气中飘腾着令人窒息的紧迫感,危险的信号如鸣钟,一声一声敲打在每个人集中的思绪上,撞得人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杀气袭人的沙哑声破空而出:“藏宝图?什么东西?”酋长臂上的枪伤缠了藤绳,配了不知名的草药,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发青的成分明显。
“装蒜!把他们都干掉,兄弟们!”虎克船长举高大刀,叫得震天响。
肃杀之气腾空而起,瞬间感染每一个人,仿佛杀红眼的战士看到漫天飞沙走石,暴怒之声此起彼伏。
琥珀却惊了,敌人竟然没人动弹,如强韧的竹竿立在酋长周围。
这种不正常的举动也让虎克船长这伙人摸不着头脑,惊讶时,酋长举起一只红色号角,角尖伸进嘴巴。
午后的阳光炙烧烤着大地,耀眼的白光射在号角上,染出一层层更加夺目的赤红。
怪异的音符穿透人心,穿透空气,穿透密林,穿透阳光,传向远方,抵达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道催命符多像魔鬼的叫声,能让人身心恐惧,似乎有一根根细针从黑暗中飞来,让你身中数针,防不胜防。这种身陷死亡的恐怖感一波强过一波,越来越真实,无法让人忽视,连周围的动静都变得诡异。
每个人都像石像般驻足,连土著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异样的变化,惨白得如一张宣纸。
琥珀紧挨着红袋鼠,她强烈感觉到袋鼠的身体在颤抖,目光散乱,非常害怕的样子。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应迅速蔓延,直到远方传来十几声吓人的吼叫,草木皆兵的尴尬现象瞬时升级,那是什么叫声?像幽深的海洋里探出一只怪兽发出吃人的吼声,深深刻入每个人的耳膜,颤得每个人眼神慌乱,几欲奔逃。
形势翻江倒海,近在眼前,近得每个人的眼睛瞪得很大,蜡黄的脸恍若下了一层霜——白森森。
琥珀紧紧抱住红袋鼠,眼中呈现的事物让她震惊了。不,不光是她,每个人都被震慑住,包括每一个毛孔,愈加升级的恐惧分子终于暴发出来。
滚滚白尘被空气和大风稀释,这一刻周围都静谧下来,阳光再热已经不能感到任何温度。人类的心却瞬间冷却,连流出的汗水都让他们感到冰寒彻骨,因为整个人有如身陷北极冰天雪地,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一只只庞然大物如大象那般高大,披着金黄鳞片,形似蜈蚣,只是密密的长腿如马蹄,它们头顶长有几十根触角,发出刀锋般的锋芒、锐利无比。
酋长称这些怪物为麒麟兽,连他都会心惊胆战的麒麟兽,那只红色号角埋在一处洼地里,他是无意间得手。
号角作为召唤物,只要吹响了,麒麟兽便会出现,协助手持号角的主人杀敌。
麒麟兽有十只,因为脚太多,所以声势浩大,震得所有动物不敢出声,全部吓哑了,更不敢靠近。
琥珀盯着每一只麒麟兽,盯着它们淌出恶心的黄色口水,滴在泥土里、草堆里。
完了!她下意识地想,一种世界末日的消极情感堵住心口,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怪物,她不会是最后一次知道吧?
这到底是什么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