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谢瑶一步一个脚印地直奔颜无言而来,在颜无言的跟前站定后,双眼瞪得跟金鱼一样,毫不掩饰地盯着颜无言的脸,“你就是颜无言?”
“正...”颜无言飞快地扫了一眼谢瑶和谢瑶身后依旧在对自己疯狂眨眼睛的钟离谦定,假装十分淡定地说道,“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有何事?”
“谦定哥哥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他帮忙,所以他不能跟我回燕城去,这是真的吗?”谢瑶一边说着,一边微眯着双眼,字里行间处处都充满了威胁之意。
“很重要的...事情啊......”颜无言淡淡地说着,又飞速瞟了眼后头已经快把自己给眨晕了的钟离谦定后,终于还是在自己内心下了决定。
一头是当朝太保、正一品大员的钟离烨,一头是深受当朝皇上信赖的谢国公。
这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呀!
毕竟钟离他爹对自己一向都挺好的呀!
“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颜无言冲着谢瑶淡淡一笑道,“所以谢大小姐要是想带钟离公子他回燕城去的话,那就去吧。”
“唉你...”钟离谦定瞬间难以置信地顿在了原地,看着颜无言,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谢瑶给一把抓住了。
“谦定哥哥你听见啦!我就说嘛!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定得要你留下来呀!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回燕城吧!”谢瑶说着,便是兴高采烈地拉着钟离谦定往码头那里走去。
钟离谦定一边被谢瑶拖着走,一边不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颜无言一眼,结果却是看到颜无言毫无良心地站在原地对自己微笑着摆摆手,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
无言你臭小子给我等着!
颜无言看着钟离谦定被谢瑶拖走了之后,瞬间便是松了口气。
“发情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颜无言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一句。
“咳咳......”一旁的无月听到了这话,不禁咳嗽了一下,看了颜无言一眼,心想着自家少爷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那我们也走吧。”颜无言斜了眼无月,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回走去。
“走去哪儿?”无月立马跟上前,一边问道。
“哎......”颜无言却是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望月楼主楼,楼顶的飞檐几乎没入太阳的光辉之中,轻声地说道,“彼岸姑娘她们走了,李遇兄和谦定也走了,看来今晚的中元祭,只能你我二人一同逛逛咯......”
望月楼的另一边,合欢在阻拦彼岸离开望月楼无果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白吟尘的跟前汇报情况。
白吟尘此时正坐在自个儿院落的石桌前,独自下着一盘围棋。
合欢微低垂着脑袋,在向白吟尘汇报完情况之后,却是迟迟没有听见白吟尘发出任何声响,便稍稍抬头,眨了眨眼,看向眼前的白吟尘。
此时的白吟尘一束白装披身,白衣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如同厚厚春雪般的光亮,一头黑发随意束起,白皙又修长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枚黑子,白吟尘左手托着腮,右手则是一直半停在棋盘之上,微微垂下的视线仿佛是落在棋盘之上,又似乎是游离于棋盘之外。
“......楼主?”见白吟尘迟迟没有动静,合欢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喊了声,“......尊主?”
白吟尘这才稍稍给了些反应,他将手中的那一枚黑子重新落入了木制的棋罐之中后,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哦...是。”合欢稍稍一愣,这才转身退了下去,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之前尊主明明那样嘱托自己看好那名叫彼岸的女子,如今对方走了,为什么尊主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呢......
待合欢离开了院落之后,一道绿影从白墙边忽然出现,竹隐直接一个翻身,便从那墙上轻轻松松跳了下来,稳稳落地之后,顺手一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就装作是个没事人儿似的,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走到白吟尘跟前的石凳上坐下,仅仅只是扫了一眼白吟尘跟前摆放着的棋盘,便随口说道,“死棋。”
白吟尘听到这两个字从竹隐口中说出,只是勾了勾嘴角,抬眸看向竹隐,“交代你的事...”
“早办完了。”没等白吟尘把话说完,竹隐便飞快地说道。
“那...”白吟尘继续说道,然而这一次却是刚说了一个字,对面的竹隐便已经开口了。
“也办妥啦。”竹隐笑嘻嘻地说道。
“......”见竹隐连着两次飞快地抢过了自己的话茬,白吟尘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看到白吟尘居然不吭声了,竹隐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双手往前一靠,凑近了白吟尘,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咱白大尊主,您亲自出马都没能拿下,滋味如何呀?”
听到竹隐这话,白吟尘稍稍一抬头,瞥了一眼竹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地开口道,“拿没拿下,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吧。”
“哟呵,还逞强了呀。”竹隐眨了眨眼睛,笑得嘴角都快要上扬到眼角边去了,“人家姑娘都直接离开望月楼了,你还觉得你能拿得下?”
“不管怎样,引路人这种棋子,能多一枚是一枚。”白吟尘轻声说着,右手食指轻轻在棋盘上扣了扣,“更何况,你不是说,已经办妥了么?”
竹隐听着白吟尘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吧,但,人心不可测呀。”
“她们是已死之人,已经没有心了。”
听到竹隐这话,白吟尘却是忽然脱口而出,没有起伏的话语中几乎找不到任何感情,竹隐微张开的唇稍稍一颤,终究还是合上了。
“先不提这个了。”短暂的沉默过后,白吟尘还是先开了口,一边将棋盘上的旗子一枚一枚收入棋罐之中,一边说道,“中元祭准备的怎么样了。”
“和往常一样。”竹隐说着,便也帮着收拾起来。
“今年,多一个心眼。”白吟尘说着,在顿了一顿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注意一下那颜家的三公子。”
“啊~那个叫颜什么无言的公子哥是吧。”竹隐点点头道,“放心吧,盯着呢。”
“嗯,等中元祭结束之后,我恐怕要离开这里一段时日。”白吟尘抬眸望向竹隐,“我不在的日子里,望月楼就拜托你打理了。”
“哦?你要和哪位美人儿去游山玩水呀?”竹隐愣了一下之后,笑嘻嘻地凑到白吟尘跟前问道。
白吟尘听闻这话,只是淡淡地斜了一眼竹隐笑嘻嘻的脸蛋之后,冷冷地说道,“燕曌他找我回白府。”
“哦~原来是你哥呀。”竹隐点点头,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在说完这话后,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立马冲着正冷眼看着自己的白吟尘呵呵一笑之后,抓起棋盘就往屋里走去,嘴里一边念叨着,“我去帮你放棋、我去帮你放棋......”
白吟尘看着竹隐匆匆忙忙往里走去的身影,只是冷哼了一声,右手的拇指不自觉地在食指边搓动着,深邃又冰冷的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白日东升西落,落日余晖渐渐洒满整座望月楼的屋檐,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摊位陆陆续续地摆出,各色各样的河灯,终究还是一只一只的,被人们放入了这风平浪静的望月湖上,摇曳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的湖面,在这一刹那,仿若那从天而降、铺就大地的星空,包裹着这湖畔中央的望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