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只剩下四人,但彼此都不大亲近。涟漪更是抓着机会就连讽带嘲,窈娘懒得理会。
当个人利益受到冲击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不用恶言相向,自然就有了隔阂。
珠娘离开的前夜找过窈娘,质问是不是她动了手脚,说她根本不会妨碍到她,说她会被指派到二公子那边,为什么容不得她。
如果这次真要对不起他人,窈娘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纵然被人唾骂,她也甘愿。
四人被董婉婉邀请表演回来,涟漪心里十分不是舒服,窈娘倒没觉得什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对濮锦骅有‘居心’,所以董婉婉的婢女不怎么刁难她,涟漪是明着暗着吃了不少闷亏,橘娘生得美丽,董婉婉的婢女没少试探威吓她,至于巧娘,嘴巴甜又懂得讨好低头,董婉婉的人也怎么对她。
“还没当上大少奶奶,就摆上了少奶奶的款?”涟漪自从跟了大公子,鲜少吃亏,今日被她们收拾了一顿排头,自然不甘心。
巧娘过来安慰:“你也别恼了,万一她将来真嫁给了大公子,到时候……”
涟漪心里怨恨,可脑子却十分清楚,得罪了董婉婉,老夫人一生气,还不转身把她给卖了。涟漪越想越生气,可这口气必须得吞下,谁叫人家是家世显赫的小姐,而她只是一个买来的瘦马,微不足道。
涟漪转身离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巧娘紧接着离开。
橘娘叹息:“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窈娘螓首微抬,没想到橘娘也会感慨。橘娘似乎察觉她的眼神,莞尔一笑:“很诧异我也会讲这些话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得不对命运妥协。”
“听说那离开的贵人是你的旧识,看上去你们关系不错。你放心让珊娘走,应该不会很糟糕,你怎么不让她带你走?”
窈娘没想到昔日自视甚高的橘娘,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
“你说呢?”
橘娘倾着头,鼻头微皱:“如果我是你,不管怎么都会走。别说是对夏伊川的感情令你割舍不下?”
橘娘真是犀利了很多,窈娘感慨,岁月磨炼人,残酷地令人褪去稚嫩,成长速度惊人。院里的姑娘明争暗斗,若是不成长,一不小心栽倒了,那结果不是已重伤害累累的大家所能承受的。
“为了我侄女……或许有天她找来,即使不知道这里,或许在这附近……”
橘娘抬头望着天,白云流转,变化万千。
“自己都如浮萍漂泊,你真够有心,只是怕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难有机会离开这里。”橘娘回头看人,一脸落寞。
“你想离开?那当初怎么不说,或许我能帮你。”
“我自己有打算。”
两人说了几句话,最后分别回自己的屋。曾经热闹的院落,才几天门庭冷落,各奔东西。
姑姑们教导的课业都停了,偶尔心血来潮出现指点一下。
花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姑娘,跳得真好看,边看着边学起姑娘,发现自己转几个圈就晕头转向,何况是连续旋转。
窈娘跳停,见到横七竖八的花杏,不由笑了:“你这样子算是表演杂耍吗?”
“姑娘!”花杏颇不好意思,“我刚才算是那么东施西施了。”
“是东施效颦。”窈娘纠正花杏,过去扶她,“这学舞蹈,年幼时候就下工夫才好,小的时候筋骨韧度好。”
“姑娘学问真好。”花杏不好意思挠了下头发,还好没有别的人在,要不脸丢大了。
“是你自己懒,要是花刺绣那边的工夫在认字上,那还会差,你呀!”
窈娘伸出右手无名指戳她的头,表示自己已把她看穿。
“呵呵。原来舞蹈还有这将就,姑娘从前一定下过工夫。”
听她羡慕钦佩的语气,窈娘辩解:“我以前没有现在跳得好,哥哥嫂子也不要求我在这些上面出类拔萃……”
花杏难得听姑娘谈起以前的事,从来了这里,鲜少听姑娘说起她从前的生活,见她开怀,花杏偶尔插上几句,这里也不显冷清。
“这里还有剑。”
花杏看一边的几把剑,纳闷什么时候有这几把剑。
“这剑看着还喜欢?”
窈娘抬头看到倚栏居门口聚着几个人,其中几个认识的,还有一些陌生的。
窈娘与花杏立刻过去给濮锦骅等人问安。
“就说锦骅府中藏龙卧虎,这下相信了吧!”陈裘笑着出列。
窈娘对于赞美只是微微抿嘴一笑,对着大公子说:“我不懂武器,宝剑赠英雄,放在倚栏居,无人欣赏,岂不是辜负了宝剑。”
李严炤拍了濮锦骅的肩膀:“真是个伶俐人,看着就觉得惹人爱。”可惜濮锦骅不舍把美人让出来,近日拉着好友说,怎么也不答应,想着莫不是对美人上心了?
“对姑娘的大名如雷贯耳。”一个穿月白色罗裙的姑娘娉婷出现众人的视线里。
面若皎月,清丽脱俗,令人见之忘俗,像是雪峰上高不可攀的雪莲。窈娘想到了那日聚会时人说谈起的倚月。
“姑娘是倚月?”
倚月没想到对面的女子会如此伶俐,也不枉费自己特意赶紧见她一场,难得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你我未曾蒙面,你怎么知道我是倚月?”
“那天在席面上,虽未见姑娘本人,可听说了姑娘,跟人家讲的一样,所以一眼就认出倚月姑娘。”窈娘笑着解释,众人鱼贯进来,小厮婢女穿梭,倚栏居一会就成了宴会场。
“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姑娘,他们讲的还不如见面的好。”倚月虽沦落风尘,心高气傲,靠着自己的舞蹈纵横宜夏。红丹从赴会回来,就时不时说起有个人也跳胡旋舞,说是很厉害,加上陈裘跟李严炤添油加醋,她自负在舞蹈上的天赋,也是想知道自己与她相差多少。
李严炤倒是乐意见倚月这副神情,倚月现在是顶尖的舞者,可无人与她争锋,他日又有新的佼佼者出现,倚月自恃傲慢,不知能否与人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