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惊奇地垂目看着拽着自己脖领子的又矮又黑又瘦的男孩，不可置信他居然有这样的爆发力。
不过也只是一刹，方瑞很快收起心中的惊叹，抬手拍开陆欣旎拽在自己脖领上的爪子。
“你占了爷的地方，一没和爷打过招呼，二没和爷使过银子，爷凭什么不砸你的摊子？”方瑞斜着嘴角，笑的既轻蔑又不怀好意。
“这里写你的名字了吗？”陆欣旎反手指着已经快被方瑞的手下打的只剩一堆废铜烂铁的摊子，“这里没写你的名字，那是不是你的地方还待两说，而且我也准备和你们打招呼，是你们不由分说就上来打砸我的摊子，还有，我没给你使银子吗？”陆欣旎若有所指的看了眼地上静静躺尸的几枚铜钱，“是你自己不要罢了。”
方瑞嘴抖：“你觉得那几枚烂铜就能打发我的这般兄弟？”
陆欣旎叹气：“当然不能。”
方瑞露出得意的笑：“那你还敢拦着我等砸摊子。”说着用眼神示意他的那些兄弟们继续。
“等一下！”陆欣旎急的想吐血，“你听我把话说完成不？说到底，你们就是想要钱，我又没说不给。”
方瑞挑眉：“你说的钱就是地上那几枚铜子儿？”
陆欣旎摇头，干脆果断的问道：“你打算要多少？”
方瑞仰着脑袋瓜子想了想：“一个月一两银锭子，你给，就安安稳稳在这里卖你的咸菜粥，不给，哼——”说着冷哼一声，哼声背后隐藏的深意不言自明。
陆欣旎咬唇：“大哥，能不能少点？”一两啊！她一个月能不能挣出一两银子都说不准呢。
“不给？”方瑞冷声，接着一摆手朝他的兄弟们：“砸！”
“好好好，我给我给，我给还不成吗？”做个生意咋就这么难呢！！“不过，我分期付款行不？”
“分期付款？”方瑞摸着下巴沉吟。
陆欣旎点头：“大哥也看出来了，我们是外地人，身上的钱本就不多，我们只能从每天挣的钱中划出一部分给大哥和大哥的这些兄弟，不知大哥你意下如何？”
方瑞哼笑：“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这早点摊子一天能有多少进项，别一个月连一两银子也挣不了。”
知道挣不了尼玛还狮子大开口！
陆欣旎尽量保持住脸上的笑容：“只要大哥你和兄弟们以后多多关照小弟，小弟的生意没有不挣钱的。”
“你倒是会说话。”
陆欣旎打哈哈：“哪里哪里。”心里忍不住舒了口气，这人语气总算是有所好转了。
然而，陆欣旎刚放了一半的心，就听方瑞又说道：“不过这种没有保障的事我们兄弟可不会做，到时候收不上来银子，被耍的可是我们。”
陆欣旎咧嘴：“大哥，我、我怎么敢耍你？再借我两个胆子也是不敢的，要不……咱们立个字据？”
方瑞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你说什么？立字据？”
陆欣旎不明白方瑞为何有此一笑，不由怔怔点头。
方瑞回头，对着他那些兄弟们笑道：“他要我立字据。”
他的兄弟们立即附和着狂笑不止，震天的笑声直让陆欣旎感到心胆都跟着震颤了。
“大、大哥，小弟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这时候盼夏突然从旁拉扯了下陆欣旎的袖口：“哥哥，”盼夏弱声说，同时心怀恐惧地偷偷打量了方瑞一眼，“不、不能立字据。”
陆欣旎蹙眉，瞬即想到一个可能，恍然间拍着额头：“大哥你看小弟真是不懂事，像大哥这种人品的人还需要什么字据？我……”
陆欣旎话还没说完，突听方瑞笑吟吟道：“我什么人品？”
你简直人品没下限了都！
“呃……”陆欣旎舔了舔被冷风吹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大哥能率领这么多兄弟，必是个仗义之人，也必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小弟不相信谁也都会相信大哥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方瑞说，“你别在这给我灌迷魂汤，爷可不吃你这套，来吧，先把今天的供奉交上来。”
陆欣旎哑口无言，她今儿本钱还没赚回来呢，何来的供奉给他个地头蛇？何况自己以后吃饭的家伙都被他们给打砸了，陆欣旎也不奢望他们赔偿，难道抵偿供奉不行么？
陆欣旎憋气，在心里把方瑞画了好几个叉叉，“那个……可不可以从明天开始……”
“兄弟们，我们九龙帮最忌讳的是什么？”方瑞突然朝后吼了一嗓子。
“讨价还价！”众二逼配合着也一人来了那么一嗓子。
陆欣旎被震得耳朵疼，揉揉耳根。括弧，希望被揉到的某大神不要僧器⊙﹏⊙b~括弧完了。
欺人太甚！
陆欣旎内心咆哮，脸上却还要维持着苦哈哈的笑容：“大哥，我兄弟二人不容易，本就没有什么本钱，现在吃饭的家伙又被弟兄们砸了，别说今天的供奉，恐怕明日的供奉都难以凑齐。”
“你的意思，就是不想拿钱了？”
“我没那么说……”
“可是你就是那个意思。”方瑞抱着双臂晃到陆欣旎跟前，细高个儿能毁陆欣旎一个半，像根竹竿。
陆欣旎抬头仰视把自己往死里欺负的细竹竿，恨不得一脚踹折了他的腰，不过理智告诉她，凡事都有因果，这细高个儿的混混能够在自己粥摊刚刚有些起色的时候就出现，着实是有些许蹊跷。
本来，陆欣旎并未对这波人产生怀疑，但按照自己的经验，这些混混为钱也就算了，可身前这个细高个儿的混混显然在和自己胡搅蛮缠，就算今日真的给他一两银子，恐怕以后还会不时的找自己麻烦。
难道是受了谁的意？
陆欣旎眉头微锁，猛地抓住方瑞的手臂：“大哥借一步说话。”
不待方瑞同意，陆欣旎已是将他扯了一个趔趄。方瑞些微错愕，但随即就把要追上来制止陆欣旎的手下挥退，很顺从的跟着陆欣旎来到一条胡同里，另一只手蛇一样主动攀上陆欣旎的腰。
“呦，小兄弟腰挺细的啊。”方瑞戏谑道。
陆欣旎猛然顿住脚步，转身，“你到底想要什么？”
方瑞讶异，继而邪笑道：“要你。”
“－_－|||”大哥，咱能不开玩笑么！？“我是男的，你也敢要？”虽然这么说，陆欣旎发自内心的倒是真的希望这个竹竿男是个基。
方瑞挑眉，把手放在陆欣旎腰间游移一回：“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是男的，我就喜欢男的。”
陆欣旎受不了方瑞的痞气，向一旁退了一步，躲开方瑞的咸猪手，干脆直接道：“别演戏了，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的，所以你知道我是女人。”
方瑞眨眨眼，既不迷茫，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自己的第六感要不要再准一些！
“是许博厚吧，”陆欣旎笑容苍白，“你不用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过他这一招确实很有用，我被打击了。”
方瑞缓缓收起脸上痞气十足的表情，转为正色。
“我知道他不愿意我出府，更不愿意我卖什么早餐咸菜，他就希望我乖乖在他的西苑里当个不问世事的便宜夫人，你一会见了他可以替我转告他，他成功了，成功的打击到我，但是你也要告诉他，我不会放弃，我陆欣……我伍欣旎，从来就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
语罢陆欣旎和方瑞直对视了十余秒，才愤然离开，然而在走出小巷前，却被方瑞出声唤住。
“我叫方瑞，”方瑞说，“你刚刚的话我没听懂，谁是许博厚？西苑？夫人？你说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了？”
撒谎可不可以有点技术含量啊！
陆欣旎没搭理方瑞，径直走出胡同，和盼夏一起把狼藉的早点摊子收拾了。
买锅的时候和卖锅碗瓢盆的店家商量了，说是下市之后把早点摊子寄放在他那里，店家好不容易鸡头白脸的同意了，现在锅碗瓢盆都被砸得碎碎的，店家也不用为难了，陆欣旎和盼夏直接将锅碗瓢盆的残骸运往了许家村垃圾场。
盼夏很颓丧，推着一堆废铜烂铁一点精神也没有。
“别丧气，万事开头难，咱们是刚开始还不懂得市场上的行情，总要摸爬滚打之后才能有所收获。”虽然陆欣旎的心情也很不好，但和盼夏两人，她是主盼夏是仆，总要稳定一下小丫头的心。
盼夏很桑心，“夫人，咱们连本钱都没赚回来，就被那些宵小祸害个干净，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都说了在外面别叫我夫人。”
盼夏急忙张望着捂住嘴巴。
陆欣旎叹气：“盼夏，你对这九龙帮可有了解？”
陆欣旎决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然而盼夏却是摇头：“我常年深居许家内院，对九龙帮也只是道听途说些轶事罢了，据说是许家村的头号恶霸。”
头号恶霸……
陆欣旎蹙眉，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许家算是许家村的强龙，那这九龙帮岂不就是与许家力量相互抗衡的对立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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